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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衝冠一怒為紅顏

2024-09-27 20:01:54 作者: 一善
  平日裡,裴長遠見了裴長意,就像是老鼠見了貓,畏畏縮縮,膽小怕事。

  今日不知是讓他刺激到了,還是為了在徐望月面前逞微風。

  他明明半個身子已落下了馬車,卻是一腳蹬在馬蹄上,翻身而上。

  他用身子擋在帘子前頭,緊緊壓住。

  在這一刻,裴長遠突然明白何謂,衝冠一怒為紅顏。

  裴長意再次大力掰開裴長遠的手,聲音里終於不再掩飾,明晃晃染上了幾分慍怒,「滾開。」

  裴長遠看著裴長意眼底掠過的那一抹難以察覺的狠厲之色,身子不由自主地發顫。

  在他徹底繃不住之前,帘子後頭傳來一道清麗婉轉的聲音,「世子爺,何苦緊緊相逼。」

  聽到她終於開口說話,裴長意鬆開了裴長遠,眼神閃爍間,透出一股洞察秋毫的凜冽光芒。

  「世子爺?你既喚他一聲表哥,不該也喚我一聲表哥嗎?」

  帘子後頭的徐望月低頭抿唇,手指在身前輕輕攪了兩下。

  原來他方才已經聽到了。

  知道此事瞞不住了,裴長遠咬緊了牙關,「兄長,此事不能怪月兒妹妹,都是我的錯,是我硬要帶她出府的。」

  「有任何罪責,都由我來擔。」

  裴長遠平生,從未如此豪氣干雲過。

  他說得盪氣迴腸,徐望月心中卻是毫無半點波瀾。

  此刻裴長遠的話說得好聽,就當他真心實意。可若事情當真鬧到老夫人面前,鬧到祠堂,依然是沒有人會怪他,只會指責自己。

  裴長意低頭看了一眼裴長遠,白皙修長的手骨節突起,下頜線條緊緊繃著,腮幫似有微動,深沉如墨的眸子像是即將捲起狂風暴雨。

  月兒妹妹?

  這四個字,實在刺耳。

  「她是你嫂嫂的庶妹,不是你往日裡見的那些女子。你們二人婚事未定之前,你只能喚她一聲二姑娘。」

  裴長遠還想開口,被裴長意眸若寒冰的目光一掃,頓時緘默。

  這一次,不等裴長意開口,他自己滾下了馬車。

  不偏不倚,落在馬兒面前。

  馬兒清澈而純粹的眸子微微轉動,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似有幾分同情?

  裴長遠跌坐在馬的邊上,一時失神。

  「把我的馬牽得遠一點。」

  聽著頭頂傳來裴長意清冷的聲音,裴長遠身子一震。

  他分明說的是,你滾得遠一點。

  裴長遠牽著馬走遠了兩步,裴長意站在馬車邊上,並未伸手掀開帘子。

  過了片刻,帘子後頭傳出一身輕巧婉轉的嘆息。

  纖細素白的小手,掀開帘子,露出一張乖巧精緻的臉頰。

  臻首峨眉,目若秋水,仿佛一尊漂亮的小玉觀音。

  哪怕她穿著寬大的袍子,胸前的起伏巧妙地被掩飾,卻還是藏不住她身上淡淡的香氣。

  隔得遠遠的,裴長意都能聞到她身上的那股香氣。

  和一般女子身上的脂粉味不同,徐望月身上的香是清冽淡雅的,還混著一股淡淡的藥味,讓人慾罷不能。

  徐望月坐在馬車上,遙遙和馬車下的裴長意相望。

  他沉著臉,神色緊繃,眸若寒冰,分明是在生氣。

  「你打扮成這樣,以為旁人便瞧不出你是女子了?」裴長意鮮見地對徐望月動了怒,眼裡閃出幾分寒光。

  她向來進退有度,做事亦是謹小慎微,今日怎會如此!

  裴長意幽暗冷沉的眸底,燃燒著炙烈的火焰。

  他雖回府不久,對裴長遠的秉性卻已十分了解。

  不學無術的紈絝,結交的都是狐朋狗友,出入的都是煙花之地。

  徐望月做這番打扮,深夜跟著裴長遠出門,絕不可能有半點好事。

  而裴長遠身邊的那些人,雖胸無點墨,卻識人入微。

  他們只需一眼,便能瞧出徐望月的女兒身。

  想到她可能遇到的危險,裴長意又氣又怕。


  若不是他覺察到這輛馬車有問題,追了過來,她的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徐望月微微撩起眼皮,那清冽如雪的目光將他牢牢的定在原地,無法動彈。

  她雖未曾開口,可眸底深處隱隱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堅定。

  她絲毫不認為自己有錯。

  裴長意呼吸一滯,不由自主地攥緊了面前的木軸。

  侯府的馬車車架全部是用千年金絲楠烏木製作而成的,此刻在裴長意手心裡,幾乎要碎成木屑。

  「你難道真打算嫁給他?」

  凝思幾瞬,裴長意指腹微動。

  難道徐望月當真是想好了,要嫁給裴長遠,所以才會深夜陪著他胡鬧?

  她那樣小心拘束的性子,竟會因為一個裴長遠,變得放縱乖張?

  裴長意緩慢地掀起眼皮,與徐望月的目光對上,眉眼間帶著疏離。

  月色下,徐望月神色漠然,眸中含水,不知為何,她覺得頭暈暈。

  許是方才馬車不穩,她現在也沒緩過勁來。

  聽著裴長意問話,她心裡越發煩躁,衝口而出,「便真是如此,又與世子爺有什麼關係?」

  她當然不會嫁給裴長遠,可這些話也沒必要對裴長意解釋。

  「今日之事是我壞了規矩,既然讓世子爺抓到了,可是要繼續罰跪?」

  「或是別的懲罰,但憑世子爺做主。」

  外頭一陣寒風掠過,徐望月面上的紅霞散盡,她本能地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眸中只余清冷。

  她知道跟著裴長遠去倚香苑,此事不妥,不像是她的性子能做出來的事。

  此時若是裴長意問她為何這麼做,她腦子一片空白,當真不知自己為何會做出如此決定。

  或許是因為陸遮哥哥……

  關心則亂,她慌了神。

  徐望月搖了搖頭,伸手輕揉著額頭,沒有力氣開口。

  裴長意將她的反應納入眼中,字字句句,都在和自己劃清界限。

  她難道以為自己縱馬而來,便是為了要罰她?

  胸口仿佛有塊石頭堵著,上不去也下不來。

  裴長意望著她,眼眸森然,她不似旁人怕他,倒是不卑不亢地與他對視著。

  他這才驚覺,他竟拿她半點法子沒有。

  徐望月不知自己怎麼了,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湧向了頭頂。

  她伸手胡亂抓著,將圓桌上的茶盞打翻在地。

  裴長意瞧著她臉上泛著紅暈,眼眶紅紅的,鼻尖亦是紅紅的,說不出的委屈。

  他的心好像被什麼拿捏住,緊緊地攥著,又酸又澀。

  「罷了,今日之事……」

  裴長意的話還未說完,便見眼前嬌弱的身影緩緩倒了下去。

  「望月!」

  他身手極快,穩穩地接住徐望月嬌軟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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