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還錢
「老陸！來啦？」
飯店老闆娘在前台坐著，看到陸全友，笑著起身招呼。
「嗯。」
陸全友擠出了一絲笑容，問：「老傅呢？」
「出去進貨了，還沒回來呢！」
老闆娘笑呵呵的看向了後方的老媽和陸峰，熱情笑著：「嫂子，山山也回來了？哎呦！可把你想毀了吧？」
「那咋不想呢？」
老媽拉著陸峰的胳膊，笑呵呵的跟老闆娘寒暄著。
「這一出去上學，就是幾個月見不著面，那可不想嗎？你家壯壯過年能回來嗎？」
「能回，但得等到過年前幾天才能放假了。」
「那也行，壯壯踏實，這齣去上班了，你們也不用愁了，將來就等著享福吧！」
「可別提了，連個大學都考不上，不打工能幹啥？還是山山有出息啊！」
陸全友沒有閒聊的心思，在一旁聽得著急，就開口問:「弟妹，我那個包廂你給我留了沒？」
「留了留了，還是老地方，你妹子已經上去了。」
老闆娘識趣的停了話頭，招呼著陸峰幾人送到了樓梯口。
「你忙吧。」
陸全友帶著陸峰和嚴秀芳上了二樓，來到了最裡面的包廂。
包廂里，已經坐了三個人了。
一個和陸全友長得有幾分相似的女人坐在窗邊，和一旁的中年男人說著話。
他們身旁，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正抱著手機，看著屏幕嘿嘿直笑。
聽到陸全友進門的動靜，女人回頭看了眼，就打了聲招呼：「哥，過來了，在窗戶上就看到你們了。」
說著，她就笑著沖陸峰招呼：「山山也回來啦？怎麼瘦這麼多？」
陸峰笑著叫了聲三姑，就解釋：「減肥，但不算瘦，和以前體重差不多。」
說著，他又和一旁的男人打了個招呼：「三姑父。」
男人笑著點了點頭，隨即就朝著盯著手機的男孩腦袋上拍了一把，呵斥：「叫人啊！沒點眼色！」
男孩被揍，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開口叫人。
陸全友拉開椅子坐下，問：「老二老三他們都還沒到？」
「去接爸媽了，讓我們先過來。」
他們閒聊著，陸峰則坐到了男孩的身旁。
男孩的手機里傳出了遊戲的聲音，還有一個賤兮兮的說話聲。
陸峰看了眼，卻發現他在看陽光直播，看的是一個叫小智的直播間。
三姑夫插不上話，就坐在一旁看著。
注意到陸峰打量男孩看手機的眼神，他又在男孩腦袋上抽了一巴掌：「看看看！學習怎麼沒見你這麼認真？」
說完，他就一把將手機搶了回去：「跟你哥說說話！多學學！期末考試考成那樣，以後考不上大學，看你咋辦！」
「上MISS，誒嘿嘿！」
他關了屏幕，但直播的聲音卻還在從手機中傳出。
「這破玩意兒怎麼關？」
他解鎖手機，卻不會弄，只能惱火的把手機交給男孩：「趕緊關掉！看的這是什麼破東西？神經病一樣，盡耽誤學習！」
聽著三姑夫的呵斥，陸峰有些尷尬的揉了揉鼻子。
他不好開口，因為這個影響表弟學習的破東西，就是他做的。
表弟倒是早已習慣了逆來順受，退出直播後，就把手機還給了三姑夫。
「哥，你啥時候回來的？」
他一邊問著，一邊拿過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的喝了個乾淨。
「昨天晚上。」
陸峰隨口說著。
「金陵好玩嗎？」
表弟很好奇：「我還沒去過呢！你大學大不大啊？」
沒了手機後，表弟的話就多了起來，拉著陸峰問東問西。
陸峰也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閒聊著，沒一會兒，一陣腳步聲就從走廊里傳來了。
包廂門被推開，一行人魚貫而入。
走在最前方的是陸峰的叔叔，也就是父親陸全友的弟弟。
他夾著個皮包，穿著西裝，手裡夾著根煙。
後方圍著圍巾的女人是陸峰的嬸子，她手裡挽著的是陸峰的表哥。
他們後方，一對白髮蒼蒼的老夫婦也進來了。
陸峰起身喊了聲：「爺爺奶奶。」
「誒！」
老夫婦循聲看到陸峰，當即笑開了花：「山山回來啦？快過來，快過來……」
陸峰上前，拉著他們的手，把他們引到了主座坐下，陪著他們說著話。
門口處，大姑和二姑一家也到了，也都帶著孩子，將整個包廂坐得滿滿當當。
「山山，上大學累不累呀？」
爺爺關切的問著陸峰，奶奶在一旁笑眯眯的打量著他，手裡攥著陸峰的手。
雖然陸峰有個表哥，但他在家裡卻是長子長孫，所以最受爺爺奶奶疼愛。
「還好，不累，你們身體還好吧？」
陸峰耐心的陪著他們說著話。
前世，家破人亡的不光是他，爺爺奶奶白髮人送黑髮人，不久後也撒手人寰了。
不過還好，這一世一切悲劇都不會發生了。
陪著他們說了會兒話後，陸峰就回到了座位上。
拉開椅子，陸峰看了眼兩旁，就感覺氣氛有些不對。
大姑、二姑、嬸子都坐在椅子上，板著臉不說話。
大姑父和二姑夫則堆著笑臉，和叔叔陸亞強不咸不淡的聊著。
只一眼，陸峰就看明白了。
還是因為錢的事。
家裡的親戚中，老爸借錢最多的，就是大姑和二姑了，叔叔家其次。
坐下身來，陸峰本想直接告訴他們這件事自己已經解決了。
但想了想，陸峰卻沒開口。
這頓飯是給爺爺過大壽的，要是說起這件事，那少說也得耽擱個把小時。
還是吃完飯再說好了，剛好可以送爺爺一份賀禮。
這種場合，大姑和二姑應該不會掃興的。
人到齊後，包廂里就熱鬧起來了。
大姑和二姑家都是兩個女兒，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很是開心。
老媽忙著招呼大家，拎著茶壺添著茶水，一邊告訴服務員可以上菜了。
見狀，陸峰就起身接過了老媽手裡的茶壺，順手交給了表弟，示意：「去給爺爺奶奶添點茶。」
「好。」
表弟不是不願意端茶倒水，只是想不到這些。
給爺爺奶奶添了些茶水後，他收穫了一波誇獎，頓時來了勁，給每個人都添了茶。
很快，菜就開始陸續上來了。
爺爺意思的夾了筷子菜後，大家就都開吃了。
大人們吃了幾口就不動了，孩子們則都大口吃著，一邊喝著平日裡不讓喝的飲料。
「姐，吃菜。」
三姑招呼著大姑和二姑。
但她們只是應了聲，卻沒動。
三姑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就沖三姑夫使了個眼色。
三姑夫見狀，當即提議：「都把酒倒上啊？敬咱爸一個。」
說著，他看向了陸全友。
往日裡聚會，都是陸全友招呼這些的，從來不用別人提喝酒的事，他早就把酒倒上了。
其他人也都看向了他，眼神各異。
感受著一道道視線，陸全友咬了咬牙，伸手拆開了酒盒，打開酒來，放了一瓶在桌上，像以往一樣招呼：「來，都自己倒上。」
說著，他又拆開一瓶，起身去給爺爺倒了一杯。
回到位置上，他端起自己的酒杯，站在位置上：「今天是爸的70大壽，人到七十古來稀，但咱爸不算稀奇，咱爸還得往一百歲活呢！爸！我敬你一個！祝你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說完，他就一仰頭，把酒喝了下去。
他帶了頭後，其他人就都看向了大姑。
大姑是家裡的第一個孩子，陸全友叫她姐。
她看著眾人的視線，深吸了口氣，就端起酒杯：「爸，今天你過大壽，祝你越活越好。」
她話說得簡單，把酒喝完，就重新沉默了。
接下來輪到二姑，二姑也是一樣，言簡意賅。
她們雖然都敬了酒，但從態度明顯能看得出來，她們心裡都不高興。
而坐在主位上的爺爺，笑容也已經有些勉強了。
陸峰看著這一幕，心中暗自嘆息。
有情緒不能吃完飯再聊麼？
當著老人的面，非要搞得這麼難看嗎？
一圈酒敬完後，陸峰不想再等了。
不把這個問題解決了，這頓飯是吃不安生的。
但陸全友卻忽然站起了身，端著酒瓶去了大姑那裡，給大姑和自己倒了杯酒，端著酒杯嚴肅開口：「大姐，我敬你一杯，我知道你委屈，是我不對，我給你賠罪！」
說著，他就一仰頭，把酒喝乾了。
大姑端著酒杯，卻突然紅了眼睛，別過臉去，肩膀哆嗦著。
「老三。」
陸全友也紅了眼睛，看向了二姑：「哥對不起你，這一杯，我給你賠罪！」
說完，又是一杯。
二姑的面色也很不好看，不過嘴裡還是說了句：「哥，你說這些幹啥。」
「讓他說呀！」
一旁的嬸子忽然開口了：「不讓他說，這事兒怎麼辦呢？」
陸全友面色一變，餐桌上也安靜了許多。
原本嘻嘻哈哈的孩子們也一驚，疑惑的左右看著，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而陸峰則面色一沉，微微皺眉看向了嬸子。
她還是這麼沉不住氣麼？
陸全友沒說話，只是來到了叔叔面前。
「亞強……」
「哥，你別說了。」
叔叔嘆了口氣，站起身來，端著酒杯開口：「今天爸過大壽，這些話就別說了，回頭再說。」
說完，他就打算把酒喝了。
但後方的嬸子卻又開口了：「憑什麼回頭再說啊？剛好大家都在，爸媽也在，這事兒得說個一二三出來吧？」
「閉嘴！」
叔叔面色一變，回頭呵斥：「說什麼說！回家再說！」
嬸子被他呵斥，很不服氣：「為什麼回家說？今天就得在這說清楚！」
叔叔惱羞成怒，回頭怒視著她：「你有完沒完了？」
嬸子也氣得面色通紅，絲毫不讓步：「我就沒完了！怎麼了？陸亞強你跟我發什麼火？當初是你要借錢給大哥的。
現在兒子好不容易有了交換生名額，你還想不想讓你兒子出國了？」
「你還說是不是？」
叔叔氣上了頭，伸手推了她一把。
嬸子直接炸了：「陸亞強你打我是吧？你是不想過了！那就都別過了！」
說著，她當即扯著頭髮，哭喊了起來。
一時間，包廂里一片混亂。
咔嚓！
一聲玻璃碎裂的刺耳聲響起，嚇了所有人一跳。
所有人循聲看去，卻發現是陸峰摔碎了一個茶杯。
看著他們或是驚愕，或是訝異，神色各異的面孔，陸峰又看了眼坐在主位上不敢說話的爺爺奶奶，搖頭嘆了口氣。
「就不能吃完這頓飯再說麼？」
「山山！」
嚴秀芳紅著眼眶，伸手拉他：「你別管，你先帶爺爺奶奶回家去。」
「回什麼回？」
嬸子尖利的喊著：「他爹欠的錢，他也得跟著還啊！」
「跟山山沒關係！」
嚴秀芳紅著眼睛盯著她，像是只發怒的雌獅。
「都別說了！」
陸峰沉聲怒喝了聲，讓又有些喧囂的環境安靜了下來。
環視一周，他神色平靜的開口：「我嬸子說的沒錯，我爸欠的錢，和我當然有關係，父債子償嘛！」
「山山！」
嚴秀芳拉著他的胳膊，想說些什麼，但卻被陸峰打斷了。
「其實我這次回來，就是給你們還錢的。」
陸峰揚聲開口。
聽到他的話，現場所有人都一臉驚訝。
「山山！」
嚴秀芳急了，又拉了他一把：「這事兒你別管，算媽求你了，行嗎？」
「媽，我沒跟你開玩笑。」
陸峰笑了笑，隨即看向一眾親戚，淡淡笑著開口：「我爸欠你們的所有錢，今天我都會還給你們的，連本帶息，一分不少。」
「你閉嘴！」
陸全友忽然回頭，沖陸峰呵斥了聲：「大人的事，你跟著瞎摻和什麼？」
見他紅著眼睛，怒視著自己，但眼底藏著痛苦的樣子，陸峰神色平靜：「我再說一遍，我沒有跟你們開玩笑，我現在就去取錢，最多一個小時就回來，你們在這等著就好。」
他的這番話一出口，在場一眾親戚都面面相覷了起來。
就連嬸子都遲疑的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咚！
坐在主位上的爺爺突然拍了下桌子，扶著桌沿，顫抖著身子起身，悲戚的指著他們問：「你們都是親兄弟姐妹，就不能體諒體諒嗎？」
見他渾身哆嗦，陸全友趕忙跑上前去，扶著他：「爸，你別生氣，先坐下，都怪我……」
爺爺被攙著坐下身，卻抬手捂住了半邊臉，嗚咽：「造孽啊！」
見狀，陸峰不想再待下去了，直接拿起外套，拉著老媽，沖陸全友喊了聲：「爸，你跟我一起去，我一個人拿不動。」
二合一章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