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攤牌?
第二天,顧同書到農莊的時候,蘇淮正在和顧久玥玩貂。
山上總共有兩隻小紫貂,一個親人,一個怕人,但是顧久玥到樹底下一招呼,兩隻都會露頭。
「我給他們兩個都起了名字,膽子小的那隻叫小心,這隻叫小多!」
顧久玥捧著皮毛光滑的紫貂舉給蘇淮看,小東西有些緊張的盯著蘇淮,憨態可掬。
「你先喂喂她,混熟了她就會讓你抱了!『
蘇淮抓起一把剝了殼的松仁榛子,張開手心,小多怯生生的湊上來嗅了嗅,
然後非常淑女的抓起一枚榛子塞到嘴裡,慢慢的啃。
「她們現在不太餓,前幾天我給她們儲存了好多好多乾果和漿果。」
顧久玥輕輕撫摸著小多的皮毛,小傢伙不時發出一聲唻聲,太會媚粉了。
她對小動物的親和力是有點離譜的,在學校那會兒就是,總能一嗓子就把流浪貓喊到跟前。
想起流浪貓,蘇淮隨口問:「疤哥呢?農莊的貓不會抓它們嗎?」
「這邊不缺食物,貓咪們要辣條有辣條,要魚有魚,貓糧都懶得吃,不會費力氣傷害小多的,小多有時候就在疤哥身旁轉悠,我感覺她們是朋友!」
直到這種時候,顧久玥臉上才會洋溢著明顯的童真。
蘇淮寵溺的看著她,一個話題接一個話題,
「咱們山上是不是有野豬?會不會下來禍害菜園子啊?」
顧久玥皺著眉,氣呼呼道:「怎麼不會?聽阿姨們講,每年秋天都來,可討厭了!」
蘇淮正要安慰她,山下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轉頭看去,兩輛車駛入停車坪「嘿,真正的禍害來了。」
狗東西狠起來誰都不放過,連他自己一塊兒黑:「大禍害碰到討厭鬼,開磕開磕!」
「噗!」
小顧被他摩拳擦掌的姿態逗得樂不可支,眉眼彎彎地嗔道:「你倆差不多點兒,吵一吵就好,可不許再打架了!」
「那指定不能。」
蘇淮砰砰拍胸膛:「之前那不是不知道嗎?現在我最敬重的人就是顧叔,他打我我都不帶還手的。」
這話誰信誰傻,但顧久玥偏偏就滿意了。
女人有時候只要你一個態度,有時候只是想看你胡扯,也有的時候只是希望你需要她。
只需要搞清楚什麼時候對應著怎樣的需求,大家都能有富婆。
顧久玥抱著小多,和蘇淮下山。
走到半山腰,快到農莊後門的時候,顧同書主動上來了。
一見面,老丈人就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寶貝兒!玩得怎麼樣?開不開心?」
「開心,在這邊吃得好睡得好,以後我每年夏天都要來。」
顧久玥是真開心,但顧同書明顯不開心了。
年年來?
狗崽子豈不是要得意壞了?
他下意識轉頭,去看蘇淮,結果狗崽子今天特別禮貌,特別熱情。
「顧叔叔,您這地方太棒了,山好水好,清淨安逸,住在這裡,我找回了很多童年的樂趣。」
顧同書是個體面人,馬上回以熱情:「那就好,那就好,喜歡就多住幾天,
咱們爺倆也好好聊聊,我啊,最愛和你們年輕人一塊休假了!」
呵,胚!
一對兒大小狐狸笑眯眯對視著,看起來要多友好有多和睦,但是什麼王崗啊、褚妍啊、Dave啊,有點眼力的工作人員都在轉頭四顧,瞎扯閒篇,誰都不敢往跟前湊。
開玩樂,你倆合不合,我們會不知道?
經過了一頓沒啥營養,但暗藏玄機的寒暄,一些人回去到葡萄架子底下喝茶。
小顧興沖沖的和老顧顯擺:「爸爸,蘇淮咋天給我們做了柴火鍋干炒雞,可香可香了,真的,王叔做雞肉都沒那麼好吃!」
顧同書下意識轉頭看向蘇淮,眼底是懷疑的。
他笑呵呵附和道:「唉喲,那麼棒?有機會一定要嘗一嘗,小蘇,那菜做起來麻煩不?」
「挺麻煩的。」
蘇淮也笑呵呵的,一副實話實說的憨厚樣子。
顧同書得有一點難受。
小顧便和蘇淮撒嬌:「哎呀,蘇蘇,你再做一次嘛!老顧同志難得休一次假,得讓他賓至如歸,對不對?」
顧同書的臉頓時綠了。
介都是什麼詞兒?
誰是主誰是賓?
而且你當著我的面和別的男人撒嬌,像話嗎?啊?!
顧同書被扒愣得一來一來的,狗淮忍著笑,順著小顧鋪好的情緒,繼續刺激他。
「行吧,你想吃,隨時都可以———」」
「嘻嘻!蘇蘇你真好!」
呼、呼、呼.···—.
顧同書開始喘粗氣了,哪有親爹一下飛機就吃這種悶虧的啊?
但他這口氣還真就沒地方撒,只好記在心裡,準備尋機再報。
結果便在這時候,蘇淮懶洋洋起身。
「今天再給你做一道新菜,東北柴火鍋雜魚燉豆腐粉條,你在家裡乖乖午睡,我去釣幾條鮮魚,釣到什麼咱們晚上吃什麼。「
狗崽子從Dave手中接過抄網魚護和魚竿,轉身往湖邊走去。
顧同書眼晴一亮:「等等!咱們同去!」
釣魚,你顧爺那可太擅長了!
農莊裡什麼傢伙事兒都是齊全的,他讓王崗拎了兩套,司機推了一車魚食,
呼呼啦啦走向小湖。
麗豐湖是人工湖,但其實,從農莊這邊山上下來,有一條不寬也不深的小溪,石頭縫裡湧出來的山泉水豌流淌,最終匯入湖中。
「咱家這湖的水質特別好,裡面每年投放野生魚苗,肉質鮮嫩,不土不腥,
比大部分熱帶海魚都好吃。」
顧同書巴拉巴拉一頓炫耀,然後圖窮匕見。
「來,咱倆比比,看誰釣的多!」
蘇淮心裡樂開了花,臉上卻絲毫不感興趣,漫不經心的了一下:「閒的—————有什麼好處麼?」」
顧同書同樣是心底一喜,但表情克制。
「好處?」他皺眉想了想,然後遲疑道:「要不然,來點彩頭,賭一個很容易做到的小條件?」
「太寬泛了吧?」
「都是有身份的人,我反正是輸得起,怎麼,你不敢?」
他逃,他追,他插翅難飛。
蘇淮想了想,最終還是勉強答應了:「行吧,那就按照總重賭一個小條件,
只能自己釣,自覺點,別作弊!」
「喊!」
顧同書不屑撇嘴:「以我大師級的水平,需要悠著點,才能不把你贏得太慘!」
目的達成,不用再演了,所以他馬上開嘲諷。
蘇淮卻不和他進行口舌之爭,找了個釣點,往遠處隨手打窩,坐下來開整。
前世的他,玩過一陣兒釣魚,不咋精,因為沒意思,但流程是懂的。
現在一套弄下來,生疏但像模像樣。
可另一邊的顧同書就不一樣了,興致勃勃的揉糰子,精心打窩,測試,來回調整裝備,把魚護浸到水裡,鄭重拋竿·—
專業、積極、有條不素、滿臉寫著我要贏。
但結果·—
他剛把屁股坐穩,蘇淮這邊就莫名其妙的上魚了。
「喲,這麼容易釣?」
狗淮喜滋滋的溜魚,放線收線有點手忙腳亂,可是一點都不影響他順利吊起一條半斤重的野生鯽瓜子。
「開門大吉!」
狗淮得意洋洋的拎起魚甩了甩,非得讓顧同書看清楚不可,然後才塞到了魚護里。
顧同書嫉妒得眼睛都紅了一一別的可以輸,釣魚絕對不能再輸你!
然後,沒多久,他也上魚了。
技術上的差距確實存在,老顧極其熟稔的把魚釣起來,一斤多,鯉魚。
「嗯,確實好釣。」
他反覆調整著魚體,讓陽光在魚鱗上反射,刺痛狗崽子雙眼,最後才得意洋洋的裝進魚護。
「小朋友,慢慢來,誰能笑到最後,現在可不一定呢!」
糟糕,叫他裝到了。
但更糟糕的是,接下來的10分鐘,蘇淮一條魚都沒釣到,而老顧再次上了兩條魚。
雖然都不大吧,但不管是數量,亦或者重量,都已經碾壓了他。
最可惡的是,每起一條魚,老顧都要給蘇淮上一波嘴臉。
這能忍?
就在顧同書的魚漂第4次有動靜的時候,蘇淮忽然開口:「顧叔,敢不敢再賭大一點?」
「嗯?」
顧同書楞住了。
咋回事?狗崽子猴精猴精的,不可能硬送啊?
「你想怎麼加注?」
出于謹慎,顧同書優先關注咬鉤的魚,從手上傳來的力量看,那明顯是一條大貨。
結果他剛剛問出來,狗淮就噗一刀猛戳上來。
「很簡單,如果我輸了,以後我就和顧久玥一刀兩斷,再也不和她玩了。你輸的話———」
「草!」
蘇淮的話音都沒落盡,顧同書便被驚得渾身一哆嗦,手用力一抬,啪的一聲,魚線繃斷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湖面,欲哭無淚。
愣了三五秒時間,他氣急敗壞的指著蘇淮鼻子跳腳大罵:「狗東西!你特麼就是故意的!黑心爛肺的小赤佬,你賠老子的魚!」
「哈哈哈哈哈哈——」」
蘇淮把魚竿往旁邊一插,笑得昏天暗地,爽飛了。
雖然我沒釣上來,但是驚跑了你的大魚,那就是最大的勝利!
狗淮越開心,顧同書就越難受,但他越難受,狗淮就越開心,直接閉環了。
分散在遠處的助理,看到這倆人毫無徵兆的對噴起來,齊地一縮脖子,
面面相。
哥,姐,你們誰去拉一下?
別看我,我聾,啥都沒聽到·——·
這幫人不敢往跟前湊,只剩下顧同書和蘇淮,倆人私下對線,那就更沒忌諱了。
蘇淮振振有詞道:「我只是提出加注,你可以同意,也可以不同意,但是自己技術不過關,跑了魚,怪我?」
顧同書差點沒氣瘋:「你那狗屁條件提出來除了噁心人還能幹嘛?草,我輸了賠你一棟樓,你輸了我TM跟女兒鬧,輸贏都是我死,你怎麼不乾脆現在就把我沉這湖裡呢?」
蘇淮特別無辜的一攤手:「過了啊,您可是我最尊敬的顧叔———」
「我丟你老母!」
顧同書氣到要炸,彎腰摟起來一把泥巴,團了團了就沖蘇淮砸了過去。
自然·——沒砸到。
蘇淮也不還手,努力保護魚竿:「喂,人身攻擊可就太不地道了,再這樣直接判你輸了啊!」
「我杆都沒了,還賭個雞毛!」
顧同書難得如此暴躁,攀著蘇淮攀出去了二里地,人,一下沒碰到,反倒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講好的以釣魚技術分勝負,結果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等到他倆一前一後的回到農莊,睡醒的小顧湊上來關心:「誰贏了?」
「別提了。」
蘇淮滿臉晦氣:「眼看著我就要贏了,結果你爹掀桌子————·
顧同書伸出手指,哆哆嗦嗦的指著他:「明明是你不要臉,現在還倒打我一耙?」
「你線斷了,然後就攔著我不讓我釣,是事實吧?」
「我線是讓你攪和斷的!」
「我離你十米遠,怎麼攪和的?自己菜就別找理由!」
這倆人一直吵到快吃晚飯,也沒見消停,但是,不管顧久玥怎麼問,誰都沒有提起蘇淮的那句「毒計」。
本來就是用來噁心顧同書的,蘇淮沒那意思,顧同書也知道不可能,自然不會講出來給小顧添堵。
在這方面,兩人默契十足。
然後,總共只釣上來四條小魚,收拾好了加起來都不到2斤,魚鍋自然是吃不成了。
蘇淮味炕的又炒了一大鍋干炒雞,到了飯桌上,他倆仍然怒目而視。
顧久玥好氣又好笑,索性提議道:「要不然你倆喝酒分勝負吧,先在酒桌上分個大小王出來,別的以後慢慢聊。」
「喝!」
「誰怕誰啊?來!」
男人一旦較上勁兒,那不管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都跟小孩差不多。
王崗去搬了一箱五糧液回來,蘇淮和顧同書面對面正向而坐,開始了新的PK。
釣魚,蘇淮穩輸。
但是喝酒.—·.我容你吐三回!
正常情況下,顧同書在見勢不妙的時候,肯定想辦法躲掉或者賴掉,可今天實在太氣,於是就開始跟蘇淮硬剛。
可能也不只是生氣,或許心裡也有難受和畏懼吧?
因為,不管他看蘇淮再怎麼不順眼,實際上卻早已離不開他。
今天,蘇淮赤裸裸的當面揭開這一點,有點逼宮的意思,又像是青年狼向狼王發起挑戰信號,這是另外一種形式的攤牌。
此刻,顧同書到底在想什麼?
沒人知道。
只是,他醉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