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口是心非江衛琴
拖拉機一路突突到戴家院子門口。
戴松剛把大衣和那條棉褲迭好藏在院牆上,屋裡的人就全涌了出來。
「哎喲!我老兒咂!你咋這麼晚才回來啊!」
「哥!你沒事吧!」
「松子,咋樣啊!喲!這麼老大一頭啊!松子你都還好吧?」
眾人圍著戴松,你一句我一句,一時間讓戴松不知道先回答誰好。
南春婉抱著盈盈安安靜靜站在他身旁,母女兩的鼻子和眼睛都紅紅的,顯然是掉過眼淚。
「回來晚了,讓你們擔心了哈~來爸爸抱抱~」
戴松剛看向盈盈,小丫頭立馬就擰著身子朝戴松張開小胳膊。
一抱住戴松脖子就緊緊貼著,整個一暖烘烘的小圍脖。
南春婉見戴松眼帶歉意的笑看向她,微不可見地撅了下嘴,眼底的委屈不斷翻湧,又被她反覆掩藏。
戴松心狠狠一揪,下意識就懷念起後世的手機來,要是有手機,早點給家裡報個平安,他們也不至於這麼擔心。
到底是男人心大,見戴松沒事,戴柏和戴樹志立馬湊到拖拉機旁,對著那黑瞎子嘖嘖稱奇,
「乖乖!!這隻看著好像比上次那隻還大啊!你看那爪!」
「瞎說,差不多大好不!」
「我天!爸,你看,這是一刀給捅穿了啊!松子!松子!你行啊你!!」戴柏不停扒拉著戴松,感覺要是有戴松這力氣,他拉大網的效率能翻翻!
「嘿!」
聽有人夸戴松,謝老頭頓時來了精神,
「俺和你們說啊!這黑瞎子可太兇啦!
俺們屯有個父子獵幫,四個人,去叫黑瞎子倉。
本來把黑瞎子叫出來,用斧子砍死就完事兒,結果別說砍了,黑瞎子一嗓子,他們嚇的斧子都不要了!
然後這四人兒被黑瞎子追著攆!
大兒子直接叫黑瞎子給吃了,就在來之前還從它肚子裡發現人的手指頭呢!
老子被它撕了背,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好。
到頭來,這麼凶的大黑瞎子,讓戴炮一人兒,連炮帶攮直接就給干下來了!能耐太大了!」
謝老頭邊說邊比劃,唾沫星子到處飛,
只是當他說完,戴家人不僅沒有多高興,反而是一個個陰著臉。
江衛琴更是走到戴松身邊,
把小盈盈抱給南春婉,旋即猛戳了下戴松額頭,
「能耐大了啊你!特麼這麼凶的黑瞎子!
你都敢一人兒去干?!
你要步了那幾人後塵,讓小婉母女倆咋辦!
讓我和你爸咋辦!」
「我不沒事兒嘛,衣服都不帶破的。」戴松有些心虛,訕笑著看向其他人。
結果卻是一個個都是皺眉、擰嘴看著他。
「呵!」江衛琴冷笑一聲,「自己幾斤幾兩一點逼數都沒有!
你這樣上山解套子了!
誰特麼放心你山上啊!
一個人就敢去打黑瞎子,那下次要是碰見老虎,你是不是也要去和它碰碰?!」
「又不是沒幹過.」戴松低聲嘀咕。
「什麼玩意兒?」江衛琴忍不了了,手直接抬了起來,好在最後被一旁的戴樹志拉住,
他看著戴松,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
「松啊!這麼危險的事兒你怎麼能一人去啊!
這次沒事兒,可你要總是這樣,誰能保證的了下次啊。」
戴松無言。
打圍是和山上野獸的生死較量,哪有百分百穩當的說法。
就說林家四人,也是自認為做足了準備,不還是落了這麼個結果?
只能說,不能徹底讓人放心和接受,家人反對這道坎遲早要來。
還以為以後就能光明正大打圍,沒想到最後還是一場空,連上山解套子這個理由都夠嗆。
正當戴松這麼想著的時候,旁邊聽半天的謝老頭有些看不下去,
「那個,大妹咂,大兄弟,上次我來,就覺察你們不太支持戴炮,這次更是明白過來,你們是真不知道戴炮水平有多高啊?
戴炮他一人可比人家四個人加起來都厲害!
人家四個人,什麼都準備了,結果呢?
關鍵時刻,膽量不行,氣力也不行。」
謝老頭說著走到黑瞎子旁,拍拍它被穿透的肩,
「看看,直接捅個大窟窿。那四人要是有這勁兒,這膽,能被干碎?!」
戴家人聽完,雖然一個個都不說話,但臉色卻緩和不少。
之前聽謝老頭說那四人被黑瞎子乾的時候就有同樣的感覺,
這會兒聽到別人如此肯定戴松,心裡鬆快不少的同時,又隱隱為戴松感到自豪。
江衛琴卻只是眉頭稍松,旋即又緊皺,她叉腰瞪著戴松:
「力氣大能大過黑瞎子嗎?
關鍵還不知道害怕!
人能和這些玩意兒比力氣嗎?」
「大妹咂,打黑瞎子可不單是比力氣啊!俺雖然不是獵人,但俺也知道了槍的厲害啊。」
謝老頭捏著黑瞎子上顎,把它那猙獰破碎的斷下巴展示給眾人,
「瞅見了嗎?一寸多寬的下巴磕子,戴炮直接一槍就給乾的稀碎。
這一槍下去,黑瞎子拿什麼啃?
你們再看看它肩上這大窟窿,被開了這麼大個窟窿,它倆前爪還拍的動啥?
你們院裡的小雞兒它都拍不死,別說戴炮這麼大個一人了!
戴炮這槍法,這經驗,那四人兒要是有一樣,也不會一死一重傷啊!」
戴松在旁聽的嘴巴微張。
這老登怎麼這麼能吹,之前李慶海說的吹牛逼,和他不會有什麼師承關係吧?!
其他人聽到謝老頭這麼說,一個個眼睛都亮了,哪還有之前陰鬱嚴肅的影子?
戴柏走到戴松身旁,笑著不停拍打他的肩膀,
「臥槽!松子!你這一套套的真是小母牛翻跟斗,一個牛逼接一個牛逼啊!
咱們一個爹媽生的,我咋就不行呢?肯定是你有啥練腦子的高招!
我感覺夠嗆了,回頭教教我孩子,昂!」
「哥!你好厲害啊,是提前想好的還是隨機應變的啊!」
戴松抿抿嘴,他想說,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牛逼。
可當他看到南春婉和閨女兒用滿是驕傲和自豪的眼神,這話又生生咽了回去,
「嗯,當時情況確實挺緊急,這是最好的辦法。」
「啊啊!」戴小茜發出雀躍著抱住戴松胳膊,
「哥,你太牛啦!是不是真和大哥說的那樣,有啥練腦子的招啊,教教我唄!」
就在戴小茜戴柏圍著戴松嘰嘰喳喳個不停的時候,
江衛琴眉頭鬆了又緊,緊了又松,嘴角更是不斷地抬起又壓下。
即便聽謝老頭分析了這麼多,每一句都是這麼有道理,她眼底還是有一抹難以除去的擔憂。
她昂著下巴,環抱雙臂道:
「呵!我兒子什麼樣我不知道?
你們聽他說的這麼厲害,說不定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這下不用謝老頭解釋,被自豪沖昏了頭的戴樹志直接膽大包天地頂撞道,
「衛琴吶,咱不能睜眼說瞎話不是?一次你說運氣可以,可松子這連著兩次干下黑瞎子了」
戴樹志重獲新生的勇敢只持續了五秒不到,就被江衛琴一個眼神給秒殺,一點來過痕跡都不曾留下。
「媽,我覺得松子也不是靠運氣,上次那黑瞎子被松子直接從眼睛捅了腦子,這會更是前後捅了個對穿,我覺得松子這臂力」
湯麗萍摟著江衛琴的臂彎,瞪了戴柏一眼,戴柏感覺蛋猛地一縮,好像要鑽腔子,嚇得急忙抿緊嘴。
戴小茜急忙看向謝老登,畢竟他是在場唯一能支棱、沒啥顧慮的人。
「哎」謝老登搖頭微笑,「大妹咂,知道你是擔心戴炮,但戴炮的水平,還要俺們多說啥嗎?
你仔細看看這黑瞎子被戴炮干成什麼樣了都。
給菊門豁開、把腸子都拽出來了啊!
這狠勁兒,這氣力,這槍法,這套路誒?大妹咂你臉咋抽抽上啦?」
大伙兒紛紛看向江衛琴,就看她嘴角和肩膀都不斷抽抽,旋即被她急忙雙手捂住,
「沒事兒!你繼續說!我家戴松到底哪裡行了?」
「啊?」謝老頭看看戴松,「沒了啊,真要說,俺只能補一句,俺們下渚屯的李炮是柵子林場裡最出名的了,但是戴炮比他還厲害,俺估摸,用不了幾年,戴炮的名頭應該就徹底超過李炮了。」
短暫的靜默後,是戴樹志熱情的晚飯邀請,
「哎呀呀,大哥,吃飯沒,咱們正好都沒吃,一塊兒喝點!我家有好酒啊~」
「不了不了,俺要回去了,時間也不早了!」謝老頭連連推辭,轉身就去拖黑瞎子。
「柏子!別傻愣著,搭把手啊!」
戴樹志急忙招呼戴柏上前幫忙,女人們一聽戴樹志邀請謝老頭吃飯,紛紛進屋熱飯熱菜。
謝老頭看著父子倆抬著黑瞎子進了院,他急忙湊到戴松身旁,
「戴炮!俺回去了啊!」
「喔喔,謝謝啊!辛苦你了!」
「嘿,戴炮客氣!那個……俺真的回去了啊?」
「喔!」戴松不解,「你找你們屯子報銷唄,這事兒不該找我啊。」
「嗨呀!不是!」謝老頭笑著搓手,表情無比諂媚,
「戴炮,俺想和你商量個事~」
「啥啊?」戴松感覺這老登有時候真是說不出的油膩。
「戴炮你坐我拖拉機暈車的事兒~能不能不往外宣揚啊,畢竟我一把年紀了,也干不動別的活兒了,就指著開拖拉機賺點錢,攢攢棺材本呢~」
「喔!」戴松恍然,摟著老登肩膀,給他送上拖拉機,「放心吧大爺,指定不說,回去路上慢點啊!」
「誒!誒!那真謝謝戴炮了啊!」
謝老頭說著,卻又從駕駛座上出溜下來。
戴松不解,「還有啥事?」
謝老頭掏出搖把,姿勢猥瑣地捅上,狠狠搖了兩下,禿嚕嚕。
「嘿,剛剛忘了打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