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開口安慰山叔,話剛到嘴邊,被陽炎炎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山叔真不是我責怪您,您受傷了就該提早上報。」
「現在好了,龍鯉受了驚,想再靠這辦法已經行不通了,恐怕只能採用第二套方案了。」
大雁湖蟄伏著一條龍鯉,還是有人釘死大雁湖龍脈,強行藉助龍脈之氣豢養出來。
這就好比在大雁湖埋下了一枚定時炸彈,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爆炸。
鎮妖司對此不止安排了一套應對方案,也不足為奇。
怪就怪在,以我對陽炎炎的了解,她雖說性格跳脫,很多時候讓人摸不透心思。
但絕對不是一個鐵石心腸之人,今晚她卻因為山叔有傷在身,最後時刻掉了鏈子遷怒山叔。
按山叔所說,他受傷是因為前不久隻身一人和那條龍鯉斗過法。
算算時間,應當就是王德發請人到大雁湖探查情況那天。
當時要不是山叔出手,恐怕王德發請來的十幾個人,全都得成為那條龍鯉的腹中食。
算起來山叔是救了十幾條人命,就算關鍵時刻掉了鏈子,也委實情有可原。
偏偏陽炎炎就真的遷怒到了山叔身上。
在我想要安慰山叔時,還用眼神示意我別多說話。
大雁湖龍鯉這事,還真是越來越讓我琢磨不透。
「真要採用第二套方案嗎?」
「這風險會不會太大了些?」
陽炎炎並沒有跟我提過第二套對付龍鯉的方案是什麼,就連借用九牛二虎之力對付龍鯉,也是到了大雁湖我才知道。
不過山叔在聽到陽炎炎說要動用第二套應對方案時,立馬第一時間露出了緊張神色,說的話也足以證明其兇險程度。
「不然還能怎麼辦,山叔你也知道大雁湖這事牽扯甚大,弄不好整個省城都得遭殃。」
「鎮妖司其他人都有要務在身,只能我來處理龍鯉,現在九牛二虎計劃砸了。」
「除了斬龍之外,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陽炎炎翻著白眼,沒好氣說著。
斬龍二字,聽得我心裡頭一震。
不過礙於陽炎炎一直用眼神示意我別說話,我也不好追問,只能把一切疑問都暫時強壓在心裡頭。
「要不讓我去吧,斬龍太過兇險。」
「我也這把歲數了,就算發生意外也不虧,你們兩還年輕。」
山叔遲疑了幾秒鐘,突然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臉認真看著我和陽炎炎,逐字逐句好不嚴肅。
「行了山叔就連九牛二虎這最穩妥的方案你都辦不利索,更別提斬龍了。」
「鎮妖司里目前實在抽不出多餘人手,您老踏實在大雁湖盯緊那條龍鯉。」
山叔還想要再爭取一下,卻是被陽炎炎直接抬手給毫不留情面的打斷了去,一臉嫌棄山叔辦事不利的表情毫不遮掩。
「哎,老了不中用了。」
「那你兩千萬要小心。」
「東西都準備齊全了吧?」
山叔沒在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隨後山叔領著我和陽炎炎一塊返回了村里。
原本在大雁湖下游,坐落著四個村落。
很多年以前村子就集體搬遷了,現如今只有山叔作為鎮妖司看守人,獨自一人住在距離大雁湖最近的一個村里。
不大的一個農家小院,也沒重新翻新裝修,就是山叔的住所。
這一幕幕,讓我不由想起了同為鎮妖司看守人的師父。
一路上我也實在是想不透,陽炎炎為什麼如此遷怒山叔。
要不是我和陽炎炎相識已久,了解她的性格脾氣,剛剛我早忍不住替山叔說話了。
乘著山叔進屋拿裝備時,我左右看了看,確認隔牆無耳後,壓低了聲音問出了心頭疑惑。
「山叔是前輩,受傷也是為了救人,你如此上綱上線遷怒山叔,總該有個理由吧?」
陽炎炎斜了我一眼,拍了幾顆花生米到我跟前。
「不該問的別問,吃花生堵住嘴。」
陽炎炎不願意多說,恰巧山叔這時候也拿了一個大登山包走了出來,我也只好作罷,識趣的閉上了嘴。
「需要的東西都在這裡頭,看看還有沒有其他需要的?」
吃完手裡頭最後一課花生米,陽炎炎拍了拍手,打開登山包挨個檢查起來。
登山包里裝的滿滿當當,從專業登山繩到頭燈、防毒面罩、小罐氧氣再到黃符、桃木劍、大五帝錢、黑狗血、公雞血……一應既全。
簡直都快趕上百寶袋了。
「沒啥問題,挺齊全,走吧。」
說完陽炎炎便站起身來往院門外走。
見我還愣在原地不動,她停下腳步回頭瞥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拿上背包走啊?」
「這麼多東西,難不成你想讓姑奶奶一個女孩子背著?一點紳士風度都不懂?」
莫名其妙又挨了一頓訓,我也只好強忍著心頭萬千疑問,背上登山包沖山叔微微彎腰點了點頭。
「千萬小心,別瞎逞能。」
轉身告別之際,山叔一臉不放心的又叮嚀了一句。
這一幕,讓我不由再一次想起了師父。
小時候師父也是這樣囉嗦嘮叨。
我實在想不明白,陽炎炎為什麼就要對山叔如此上綱上線,九牛二虎的計劃失敗了不假,卻也沒損失什麼。
而且以鎮妖司的能量,在組織一次更加穩妥的九牛二虎計劃,也不是難事。
一直到我和陽炎炎走出院子,山叔依舊站在院子裡頭,一臉擔憂自責的看著我們。
將裝備放到車廂里,陽炎炎發動車子,一腳油門調轉方向沿著去路開始折返。
直到車子完全駛出大雁湖下游幾個村子的範圍,我終於忍不住再次開口詢問其緣由來。
「陽炎炎,以前你不是這樣的人,該不會是現在成了西南鎮妖司理事人,位高權重飄了吧?」
嘴裡嚼著花生米、專心開車的陽炎炎依舊沒第一時間搭理我,只是在咽下嘴裡的花生米後,一手握著方向盤。
一手從懷裡掏出一道畫著一個眼耳口鼻嘴巴都被封死的小人鬼符。
此鬼符名為密謀,顧名思義最大的作用就是用來防範隔牆有耳。
而且不僅僅能針對人,還能針對各種專門跟梢竊聽的小鬼、遊魂。
「現在沒問題了。」
「你不就好奇我為什麼遷怒山叔嗎?那你覺得山叔這人咋樣?」
一個問題,讓我一時間也有些啞口無言起來。
我和山叔今晚剛第一次認識,要說第一印象的話,山叔和我師父差不多。
是一個很和藹親善的老前輩。
聽完我的回答,陽炎炎咧嘴呵呵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譏諷,側頭看我的眼神,更像是看白痴。
「你的意思是山叔有問題?不是個好人?」
「不對,山叔難道就是幕……」
「還不確定,不過有件事很確定,咱兩去斬龍,九死一生。」
陽炎炎直接打斷了我的話,說完隨手便揭掉了貼在車窗上的密謀鬼符。
整個談話過程,前後不過幾十秒鐘。
真要是山叔有問題,還安排了小鬼這一類的玩意監視我們,密謀符用的時間太久,一定會打草驚蛇。
已經得到想要的答案,我也不好在多追問。
車子緩緩在大雁湖群山之中行駛。
一個多小時後,車子駛進了一處相對開闊平坦的山坳之中。
我一看方位,這不就是王德發出事的那塊地皮嗎?
在仔細一回想剛到大雁湖,發現此地風水七關被釘死時的細節,我忙側頭朝著車窗外看去。
果不其然,就在這山坳正前方,也就是王德發要拆除的那片廢棄建築後面。
一座被人為改造成釘子模樣的山頭靜靜矗立在夜空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