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時間,明明沒有任何一絲風吹進廟中,神龕前垂下的經幡卻極其詭異的飄舞起來。
懸掛在一旁的無芯銅鈴,也開始不住搖晃起來,不停發出叮叮噹噹的清脆聲響。
再一看侯翠翠姐妹兩人,我也是不由眉頭一皺。
邪祟進廟四個字,立時便從心底裡頭浮現了出來。
侯翠翠一臉焦急擔憂,沒有邪祟纏身的跡象,印堂之中卻也是一片晦暗不明,主最近運勢低走、霉運連連。
這是因為她最近一直陪在一隻邪祟身旁。
準確說應該是陪伴在其表妹身旁,而那隻邪祟此時此刻就跟在她表妹身後,躲在影子裡頭。
相比起侯翠翠,她表妹完全便是一副邪祟纏身的面相。
嘴唇泛黑、烏雲罩頂,雙眼空洞無神。
一臉的焦脆,整個人都顯得渾渾噩噩。
「廟裡有主、龕上有神,跟到此處還不想走嗎?」
「真想要闖廟不成?要試試這淨水楊枝的威力?」
我沒給侯翠翠說話的機會,因為來不及。
順手拿起神龕前供奉的淨水楊枝,我立馬氣沉丹田,朝著侯翠翠表妹身後低呵一聲。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白龍廟前。
那隻邪祟還敢躲在侯翠翠表妹影子裡,一直纏著。
足以證明其道行不弱,與侯翠翠表妹之間只怕更有莫大因果。
我這一聲呵斥,也立馬起了作用,躲在侯翠翠表妹影子裡那隻冤孽,化作一縷陰風,迅速鑽入地下不見了蹤影。
話到嘴邊,卻被我打斷,我的舉動更是處處透著常人細思極恐的詭異。
再加上下河水庫鯉魚精一事,侯翠翠可是親眼見識過。
她也被嚇得面色慘白,一臉無助的看著我,張了張嘴卻是半晌說不出話來。
至於她表妹馮琪,躲在影子裡的邪祟被我暫時呵退,原本渾渾噩噩的眼神,也逐漸恢復了清明。
恢復清明的馮琪,第一時間並不是向我求助,更不是與我說清楚為何會惹來邪祟纏身的來龍去脈。
而是害怕。
後知後覺、越想越後怕的那種害怕。
像是在身體裡憋了許久的冷汗,刷一下子全冒了出來。
額頭前長發眨眼,就被冷汗侵濕透徹,黏在了額頭前。
整個人更是止不住在顫抖,甚至我都能清楚聽到馮琪牙齒磕碰的聲音。
要不是侯翠翠反應快,立馬一把伸手扶住,恐怕馮琪已經癱坐在地上了。
「許仙我表妹她……你……」
侯翠翠攙扶著馮琪,一臉驚慌無助看著我,明明是想要求我幫忙,磕磕巴巴半天都沒說出一句完整話來。
她兩是真的被嚇壞了,也真的徹底到了絕路。
「表嫂你放心吧,到我這地方你表妹她很安全。」
招呼侯翠翠姐妹兩人坐下,我又去取了一隻茶杯,從神龕前淨瓶裡頭到了半茶杯淨水,又從香爐裡頭抓了一小撮香灰混入其中。
這些香灰大部分都是最近十里八鄉前來白龍廟求問天氣的香客,燒給白靈素的。
裡頭蘊含著香客們的無上願力,能驅邪可凶,更能安神定魂。
掐訣念咒,朝著那杯安神定魂茶一點,加持後,我遞給了侯翠翠。
「把這個給你表妹喝了,別剩下。」
「得一口氣喝完。」
因為下河水庫鯉魚精,劉大毛父子的事,侯翠翠對我這夫家表弟,是百分百信任的。
她沒任何猶豫,一臉感激點了點頭,便扶著馮琪,小心翼翼將那杯茶餵了下去。
喝完茶,我又取出一道烈焰符,念動法咒。
繞著侯翠翠、馮琪姐妹兩人頭頂燒了一圈。
侯翠翠雖然不是那隻邪祟纏身的目標,卻也因為最近時時刻刻陪在馮琪身旁。
被那隻邪祟的冤孽之氣沖了體。
一道烈焰符焚燒殆盡,我看侯翠翠晦暗不明的印堂已經恢復了些許紅光,馮琪的精神頭也恢復了不少,這才拉過一把椅子坐到了兩姐妹對面。
徹底緩過勁的馮琪,這下是真繃不住了,緊緊抱著侯翠翠胳膊,豆大的眼淚珠子撲簌簌往下滾。
「姐…我好怕!我真的會死嗎?」
「嗚嗚我不想死啊,我還那麼年輕!」
馮琪的哭喊,說不出的絕望無助,更是聽得我心裡頭一驚。
一般被邪祟纏身的事主,大都不會上來就說我是不是要死了這種話。
能說出這種話,只有一種情況。
那便是纏住事主的邪祟,是奔著要命去的。
而被纏身的事主,心裡頭夜有所感應。
死期將至?
「琪琪你別瞎說,不會有事的,我不是跟你說了許仙很厲害的。」
「咱已經到他這裡了,你很安全,你看現在你不是好端端的嗎?」
侯翠翠輕輕拍撫著馮琪肩頭,一個勁安慰著,還不住用求助的眼神望著我。
「放心吧,我看了你面相,你不是短命之人。」
「只是命中有此一劫,過了這個坎兒,以後便能一帆風順。」
「聽到了吧琪琪,許仙都說了你不會有事,他那麼大本事,還能騙你不成?」
侯翠翠幾乎快把我誇讚成當世神仙的話語,老實說讓我挺尷尬,有些面紅耳赤。
我的確看了馮琪的面相,她也的確不是短命之相。
可有句話叫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邪祟纏身,還是一隻奔著要你命來的邪祟。
這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毛靜彤不一樣不是短命之相,可她最後一樣一命嗚呼。
明楚瑤、明天亦是如此。
好一頓勸慰安撫,馮琪總算徹底冷靜了下來。
站起身便一把抓住我的手,順勢便要給我下跪。
若是最後真救了馮琪,她給我下跪我倒也擔得起。
現在什麼事都還沒做,僅僅只是呵退躲在她影子裡那隻邪祟。
真要受了這一跪,便等於結下這段因果,我可未必擔得起。
我忙伸手從側邊托住馮琪,沒讓她跪下。
「你是表嫂的妹子,算起來咱們也是同輩,你來龍門村白龍廟尋我,這也是信任。」
「於情於理,這麼重的禮我都受不起。」
「到底遇到了什麼事,先與我說清楚,我也好想辦法替你解決。」
「是啊琪琪,你趕緊跟許仙說說到底咋回事,你放心許仙那麼有本事,肯定能幫你。」
這話聽得我再次老臉一紅,一隻上來便是奔著要你命去的邪祟。
且不說容不容易對付,其背後牽扯的冤孽因果豈會尋常。
在我和侯翠翠再三追問下,馮琪終於開口娓娓道來。
可她說的很籠統、很模糊,完全就是稀里糊塗。
按馮琪所說,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惹上了髒東西。
她呢學習不算好,比我大了兩歲,前年從省城衛 校畢業以後。
就回了老家縣城,家裡頭四處托人托關係,總算是把她送進來醫院做護士。
這兩年馮琪也一直踏實在醫院工作。
大概是一個月之前,馮琪和幾個閨蜜一塊喝了一頓酒。
結果就攤上了麻煩事、丟了工作不說,惹來髒東西纏身也是在那頓酒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