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明張大牙口,崩碎了十二顆牙,才咬碎三塊靈石吞進肚裡,從中汲取到少量靈氣飛在空中,緩緩向著別牛村而去。
但令他絕望的是,地上的妖獸一個一個跑得賊快,轉眼間自己只能看到它們一扭一扭的醜陋屁股。
他明白,如果自己不再快點,他簡直不敢想像那些剛才還一副笑臉圍著自己的村民會有何下場……
但靈氣不濟是一個客觀的事實,並不會隨著自己的主觀意識去改變。
那怎麼辦?
戴明想到了一個辦法:使出渾身的靈氣把乾坤袋打開,趕快讓師弟們帶著乾坤袋去裝村民們。
但是這樣一來,自己就會陷入靈氣徹底枯竭的境地,甚至有可能還會立刻和死亡手拉手。這個可能雖然不大,但總有。
靈氣枯竭後,最好是讓師弟們用乾坤袋先裝著自己了……
不再猶豫——一人生,哪能比得眾人生!?
戴明大喝一聲:「乾坤袋!開!」
莊子等人一臉懵逼的看著戴明垂首坐在草地上不動。只有一道淡淡的傳音來到眾人的耳里——
「拿著乾坤袋去救村民們,快……」
王守仁抓起從空中飄落的乾坤袋,皺著眉頭飛身離去。
莊子隨後,其餘人立即跟隨。
儒釋道三家,從來視同類生命為緊要,這是他們的立家之根本。即使大家明白現在身處輪迴世界,這裡的生命都是虛假不真的,但事在眼前,感覺是真,不妨礙他們去行動!
戴明緩緩抬頭,看著他們飛空遠去的背影,發出的一道傳音落了空:「把我帶上啊……」
戴明從來沒想到自己的師弟們會蠢到這種地步——眼睜睜看著自己一副靈氣枯竭、氣力耗盡的模樣,還不帶上自己就離去!
這裡可是有妖獸隨時會出現的啊!
鬱結攻心、靈氣枯竭、氣力耗盡、悲憫蒼生,一齊湧來心田。
再加上一頭妖獸不知何時來到面前咧嘴,他承受不住,閉目待死。
吃肉的撕咬聲、嗷嗚音、痛號……
卒。
……
莊子等人剛要把已被妖獸近身的村民們裝進乾坤袋裡,眼裡的景象驟然一變——
漫天飛雪落在大地上,像天上的雲脫了衣裳——真的好白,晃眼的白。
世界只是白的。
穿著一件黑色羽絨服、戴著一頂黑色針織帽的戴明在前面雪地上推雪輪,越推越大,大到百米之高,還在推。
莊子愕然張嘴:「咱怎麼又輪迴了?」
王守仁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顯然他在上一個輪迴里死了。」
慧能遙望四遭一望無際的雪白,不知是問自己,還是問別人:「這是哪裡?」
戴震仰面迎落冰涼的巴掌大的雪花,笑:「這裡是雪的世界。」
悟了跑去戴明身旁幫忙推那巨大的雪輪,張嘴:「師兄,你在幹啥?」
道空飛到空中看更遠的四遭有什麼——只有雪。
戴明轉頭看著悟了,笑:「小悟啊,你腦子凍壞了啊?叫我師兄?你該叫我大哥!快,你去推出另一個和這一樣的雪輪出來。到時咱再一起噴火提煉出金子出來,拿去換錢救助受苦受難的人民去!」
莊子看了許多眼雪色美景,決定還是走去戴明身旁說會話,了解一下這個輪迴要去經歷什麼。
戴明停下推雪輪的動作,跪坐在雪地上去推出另一個雪輪,迎寒風張嘴:「我們是一群淘雪者。傳說中純粹的無根之水化作的雪水,在經過我們修士的無根之火的煅燒,能燒出金子出來換錢致富。」
莊子好奇:「你聽誰說的?」
戴明手中的雪輪已變得四五米高,他抹了抹嘴角的冰寒,張嘴:「我不是叫你們跟著我來發財的時候就說過了麼?你怎麼還問?」
莊子嘆氣:「這麼冷的天,怎麼也會把腦子凍住一些記憶的,我就是現在突然想不起來我們為何要置身在寒冷里嘛」。
戴明也嘆氣:「你說的也有道理。那我就再和你們說說我曾經的輝煌經歷吧。」
眾人看來,等他去說。
戴明不負眾望,立刻張嘴:
「有一次我在懸崖邊上跳舞,一不小心跌落了懸崖。但好在我的運氣一直對我不離不棄,我在掉落的過程中有一株懸崖中的柳樹接住了我。那柳樹真大啊。我在那株柳樹的枝幹上找到了一個進口。
「我就莫名其妙的進去了。在柳樹的身體中,我發現了一本書。書上說:把雪推成雪輪形狀,再高達百米,然後用火球術作用在雪輪上,就能提煉出一定量的金子。」
眾人無語,覺得這個輪迴世界有夠無聊的。
就連戴明都無聊的停止推雪輪,右手食指作筆,在雪地上作文:
【當我看到一塊好看的石頭的時候,心裡是躁動的。躁動甚麼?躁動它令我的眼好看,散發到心了。
當自我進行的太過頻繁,就會散失許多,許多事物的進行——本該進行的,或卻是該進行的,能從中得到快樂的——事物,和一些人。
你需求甚麼?一塊好看的石頭?兩塊好看的石頭?亦或三塊?四塊?
眼,獲得美與丑。在美與丑之間動心,費心,投放全部的心。
這又要說到生命是什麼了。確實是讓我想到了這點。生命該是什麼。該是怎麼進行。你感覺好嗎?
……
你決定禁食三日,試圖感受斷了食物這一必須的需求是什麼感覺。這卻是好笑,難道你沒有感受過餓?感受過,但都無有幾深。那麼,斷了呼吸呢?你可以嘗試屏息多一些時間。但斷了屏息這需求做到的時間太短,其中感受的時間沒有幾多,所以他選擇禁食。
那麼還有哪些呢?禁慾。禁言。禁視。禁觸。禁味。禁五覺六感。
說道這裡,似乎和佛道家裡的冥想打坐差不許多了。
然而出發點……到底後,或許殊路同歸,或許不是。
那麼,是甚麼?
甚麼是甚麼?
我不曉得。
我看著的手,我的眼,回想我曾經的路。指甲縫隙內的污垢也不是原來那坨了。指甲又何是原來的指甲?
說道這裡,又扯到時間和自身之間的關係了。
我在進行生命,一直在進行生命。無時無刻不在向外界奪取需求,滿足我自身。因為我是生命啊。
我殺了植物的生命填肚,還殺了豬。
這麼一說來,我的一生,確實殺了太多生命來滿足我的生命的進行。
填充我的生命的生命們,他們快樂嗎?或許曾快樂又痛苦。他們又何嘗不是奪取別的生命來進行自己的生命的進行。
說道這裡,生命,確實是殘忍的。對於物質來說,太過醜陋,不純潔了。
石頭,難道就無需求了麼?它仍由其它原子分子構成。不斷散發,結合。
說道這裡,生命之外的物質,仍不是不變的唯一。那麼你又追求甚麼唯一不變?
……
存在與不存在之間……
空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