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2024-12-11 12:15:33 作者: 純潔滴小龍
  第98章

  邱敏敏?

  李追遠輕輕轉動著手裡的豆奶瓶。

  從地府里爬上來找你索命。

  這句話,其實已經是在明示了。

  單獨抽出這一段,以一個正常人的視角,似乎很難以理解:

  為什麼石雨晴在明知道老教授殺過人的前提下,還要和他在一起,且逼著他離婚與自己結婚?

  可要是視角切換,舉出更多例證:

  古今中外,男的聯合情婦殺妻、女的聯合情夫殺夫,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多到連小說、戲劇、電影都演繹不下。

  原本難以理解的事,一下子又變得很正常了。

  李追遠低下頭,對著吸管,默默喝了一口豆奶。

  這一刻,他越發覺得自己寫書的必要性,每一波浪濤之後,都得記載實例以做總結,效果肯定比自己單方面宣講要好得多。

  接下來,這位老教授向李追遠展示了,一個老男人的精神藝術。

  他用以退為進的方式,先幫女人宣洩掉了心頭的不滿;

  再在這基礎上,引出過去二人之間的種種美好,比如精神上的共鳴;

  接著就是展望未來;

  最後,又提到了目前現實里的困境,希望女人能再多給予他一點時間。

  明明只是繞了一個圈,從最初的問題又回到最初的問題,什麼也沒解決,什麼需求也沒滿足,

  但女人卻依偎進老男人的懷裡開始抽泣哽咽,然後就是一段耳鬢廝磨、你儂我儂。

  倆人要離開了。

  為了不引人注目,老教授先走,過了一會兒後,石雨晴才離開。

  因為李追遠這邊包間門是開著的,所以二人先後離開時,都經過了門口。

  老教授是真的老了,一個退休的老人,脖子和臉上都出現了明顯的老人斑。

  石雨晴卻不算老,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身上還體現出一種知性美。

  李追遠留意到,老教授經過門口時,眼角流露出的是一抹淡淡的凶光。

  既然殺過人,再殺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當初邱敏敏就是這樣不知滿足,死命對自己提要求,自己才送她去死的。

  石雨晴眼角則流露出一抹情感需求被滿足的柔和,她還挺高興。

  「小遠哥,我們要不要跟上去?」

  譚文彬雖然沒聽到隔壁間聊什麼,但他從少年先前的神情里瞧出來,這倆人很重要。

  李追遠搖搖頭,

  說道:

  「彬彬哥,報警吧。」

  譚雲龍坐在自己辦公桌前,用力抽著煙,桌上菸灰缸已被菸頭塞得滿滿當當。

  王朝南痛快承認了殺害唐秋英的犯罪事實,原因是當年王朝南在修剪花圃時,不小心將唐秋英曬在外面的被子給弄髒了。

  然後二人吵了一架。

  這本該是生活中很常見的一起口角,時間也很短暫,不說警察了,連校保衛科都沒出動,只靠旁邊的宿管阿姨勸架「都各自少說幾句」也就消停掉了。


  大家根本就沒把這個當回事兒,後來唐秋英失蹤後,警方和學校排查其人際關係網時,壓根就沒人想到還有這一茬。

  這就好似你走在路上,被旁邊騎自行車的經過時,將泥水濺髒了你的鞋子,你罵了一句:神經病啊!

  可偏偏,唐秋英罵的是:「祝你斷子絕孫!」

  事後查實,唐秋英和王朝南在之前,並無交集,所以唐秋英壓根就不知道,這個當時三十幾歲的校園藝工,並沒有孩子。

  她可能只是罵人出氣時,腦子裡恰好閃現出這個髒詞,就直接用上了,當時要是換個詞,哪怕更惡毒,罵得更多,也都沒事。

  偏偏這句話,被王朝南記在了心裡。

  他開始觀察唐秋英的活動軌跡,然後在吵架後的第四個月,趁著林蔭道栽樹時,挑了唐秋英落單時下了殺手,並將屍體栽種進了樹坑裡。

  這種行兇者,是最讓警方頭疼的,屬那種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任你怎麼細緻篩查,你都無法篩到他頭上去,可偏偏就是他殺的人。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王朝南對於貝貝的事,咬死不說。

  他是帶著絕大的執念,寧願自己因殺人被槍斃,也要堅持自己有兒子的這一信念。

  甚至,他可能希望趕緊被槍斃,覺得只要孩子找不到親生父母,那就依舊是他的兒子。

  王朝南的妻子,也是一樣的態度,要是說王朝南的問題是極度偏執的話,那他妻子就是切切實實有精神問題。

  「譚哥,那邊地方的同志回消息了,你看看。」

  「這麼多?」

  被拐孩子的父母會在當地警局備案,這邊通知過去後,那邊也會進行排查對照,然後通知條件匹配的父母。

  絕望是痛苦的,但比之更痛苦的,就是在絕望中一次次給你希望,然後再將它擊碎。

  很多父母在得知消息後,一次次動身前往查看,然後發現不是自己的孩子,同時還可能會看見別的父母找到了孩子正喜極而泣。

  理性上該為找到孩子的父母感到高興,可感性上,這其實又是一把插入他們心口的刀。

  小周:「主要是這個年齡段的男孩,本就是人販子重點目標,而且現在取名叫『寶寶』『貝貝』的孩子很多。」

  「不是有胎記麼?」

  「胎記有點小。」

  譚雲龍嘆了口氣。

  「譚哥,你不用嘆氣,這次鎖定範圍了,應該能找到孩子父母的,說不定他親生父母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小周,你還沒結婚吧?」

  「沒呢。」」

  「等你結婚後,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懂了。」

  「是是是,我明白譚哥你的意思,不過,譚哥,你該請客了吧?」

  「嗯?」

  「這麼多年前的案子,居然就這麼被你給破了,還解救了一個被拐兒童,立了這麼大的功,不出點血?

  咱這些個,可都等著在酒桌上向您取取經呢,話說,您到底是怎麼知道那棵樹下埋著屍體的?

  「我兒子在那所大學讀書。」


  「這我們都知道啊。」

  「有天我去學校里看他,和他在宿舍樓後面散步,發現那棵樹長得最粗最高,我就懷疑上了。

  「就這?」

  「要不然呢,總不至於是我能召出唐秋英的鬼魂,帶我找到她屍體的吧?」

  「哈哈哈,譚哥,你就會開玩笑。

  不過,真的,厲害,您這洞察力,佩服。」

  譚雲龍乾咳了兩聲,伸手拿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茶。

  這時,旁邊有人喊道:「譚哥,你的電話。」

  譚雲龍起身離開坐位,接了電話:

  「喂,我是譚雲龍。」

  「喂,我是譚文彬。」

  「有屁快放。」

  「放肆,你什麼態度!」

  「臭小子,信不信我現在就去你學校找你。」

  「你來呀,你來打我呀,你來呀。」

  譚雲龍深呼吸。

  他以前還自我檢討過,每次和小遠接觸後再去看自己兒子,就會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他覺得應該是自己作為父親的心態失衡,現在他明白了,人沒必要一直在自己身上找問題。

  「爸,殺害邱敏敏的真兇,找到了。」

  深夜,警車再次駛入校園,抓捕行動進行的很順利。

  譚雲龍靠在車門上,看著前方自己的同事們將老教授陳德良帶上警車。

  另一頭,石雨晴已經先一步被抓獲,這會兒開始了審訊。

  從對講機里得知,女人的心理防線很差,已經在交代了,極力撇清自己的關係,說她只是知情者,而非從犯。

  七年前的案子,而且前陣子案件相關人員的集體失蹤,極大提高了偵破難度,沒想到,居然能在此時柳暗花明。

  回去的路上,車上幾個年輕警員看譚雲龍的眼神都變了,那是毫不遮掩的崇拜。

  小周文問出了那個問題:

  「譚哥,你這次又是從哪裡來的線索?」

  譚雲龍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不回答又不行,因為一些東西必須要寫進卷宗。

  「我兒子在這所學校讀書。」

  車上其餘警員都在認真地聽著,只有小周覺得這個開頭略有耳熟。

  「學校北門有家老四川,我還帶你們幾個去吃過。有天晚上我來學校看我兒子,和他一起上二樓包間吃飯,倆犯罪嫌疑人就在隔壁,我聽到了他們的大聲。

  然後我自己摸查了一陣,又找到些額外線索作證,這才決定收網。」

  其實,譚雲龍的敘述里有漏洞,因為可能石雨晴和老教授並不經常去老四川,亦或者今晚是第一次,這一漏洞細究之下就會發現。

  但他不想直接說是自己兒子聽到的,後續走流程的話會有點麻煩,而小遠不喜歡麻煩。

  另外,只要證據詳實,確認對方有罪,至於線索是具體怎麼「觸發」出來的,其實就沒那麼重要了。

  有些時候,警察為了保護檢舉者,還會故意模糊這種舉報揭發。


  比如某起刑事案件中,被害者家屬晚上做夢夢到自己親人被埋在了哪裡,警方去挖掘,還真挖出了戶體,最後順蔓摸瓜,找到了同村真兇。

  這種一看就是有人目睹了兇手埋屍,舉報的同時又希望隱藏自己舉報人的身份。

  車內其他警員在感慨著譚雲龍的運氣,只有小周說道:

  「譚哥,你兒子可真旺你。」

  「啊,真舒服。」

  譚文彬在床上伸了個懶腰,昨天被鬼上身過,吃飽喝足後,飽飽睡了一覺,整個人仿佛又徹底活了過來。

  「咦,小遠哥,你怎麼在這裡?」

  譚文彬揉了揉眼,一般這時候遠子哥應該在柳玉梅那兒和阿璃在一起。

  「彬彬哥,你不看看幾點了。」

  譚文彬扭頭看向時鐘,上午十一點了,而他們昨天的計劃是,今天十二點就出發去同安鎮找雜技團。

  「我#。」

  譚文彬馬上起床,提著盆去洗漱,回來後想收拾東西時,發現東西已經被少年給收拾好了。

  「那個,小遠哥,你怎麼不叫我。」

  「時間來得及,你多睡會兒也沒關係。」

  譚文彬靠向書桌,看見桌面上擺著一套符針。

  少年分別將破煞符、清心符和封禁符用紅線捆綁在針上。

  「小遠哥,這是拿來做擊發用的麼?」譚文彬說著做了一個丟針的動作。

  李追遠搖搖頭:「這是給林書友準備的,我根據《地藏菩薩經》里對起戰的理解,想到了一個簡單粗暴的增幅方式。」

  「阿友會很感動的。」

  譚文彬清楚,這一套針只是小遠哥今天上午隨手做的,實際上,小遠哥已經為林書友設計了一連串豐富好玩的東西。

  這次事情之後,林書友對官將首的認知,必然會提升一大截。

  這樣他回去以後,就有向他師父和爺爺發起挑戰去篡位的底氣了。

  當然,

  前提是他沒被遠子哥玩死或玩廢。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龍王起駕~」

  譚文彬將登山包背起,跟著李追遠走出寢室。

  在經過陸壹門口時,譚文彬特意吟了一聲:

  「雖千萬人吾往矣~」

  然後,二人在樓梯拐角處停下。

  不一會兒,陸壹寢室門被推開,背著書包的林書友小心翼翼地走出來。

  聽到他出來的動靜後,李追遠和譚文彬才繼續下樓梯。

  二人走在前面,林書友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跟在後面。

  校門口,李追遠和譚文彬分開站著打車,這是時下增加打車成功率的一種方式,

  然後,李追遠這邊先打到了一輛,沒急著上車,而是和司機商量價格。

  等譚文彬那邊也攔下一輛後,李追遠才坐上了車,譚文彬立刻拋下他攔下的計程車,跑到前面車裡和李追遠坐到一起。

  後頭被放鴿子的司機正準備開罵,後車門就被打開,林書友坐了進來:


  「師傅,快,跟上前面的那輛計程車。」

  明天才是人販子交易的日子,可考慮到雜技團需要提前搭建場地和做宣傳,所以今天他們很可能就已經到了。

  正常考試時,提前進考場沒什麼意義—可要是桌子上就放著試卷呢?

  關於「余婆婆」的卷宗,李追遠看過了,但,看了等於沒看。

  因為警察搜集到的,只是余婆婆的分支,可能是跟著學的亦或者是曾經也是這個團伙後來自己單幹了。

  泥胎像立得很到位,但真就是一個吉祥物。

  這種人,真的是很奇怪,既信鬼神之說,卻又幹著人神共憤的惡事。

  譚文彬扭過頭,看見小遠哥拿著一個硬皮本,正在上面勾勾畫畫。

  他看清楚了,是由一個端點裡引出的兩條線。

  端點上標註的是「自己」

  一條線從「自己」端點處延伸出去,依次是「寢室」、「高跟鞋聲」、「陸壹附身」、「鎮壓女鬼」、「冉秋萍的信」—-然後一路延伸到「貝貝」,最後則是「余婆婆」。

  第二條線也是從「自己」端點延伸,依次是「平價商店」、「孫紅霞」、「潤生襲擊」、「無臉死倒」「冉秋萍的信」—————然後一路延伸到「陳德良」和「石雨晴」。

  陳德良和石雨晴這裡是並列的一個分叉。

  兩條線在中間有一個短暫交匯點,那就是「冉秋萍的信」。

  譚文彬代入到以前小遠哥給自己講題時的思路,問道:「小遠哥,這是事件線麼,或者叫·——

  因果線?」

  「嗯,我在摸索出題者思路。」

  自確認自己走江開啟後,李追遠就著重注意了這兩條線,想要將它們儘早解決。

  目前,這兩條線都解決了。

  高跟鞋唐秋英這條線,最終引到了余婆婆。

  但邱敏敏這條線,卻落在了這裡。

  「小遠哥,它們之間除了都涉及到『冉秋萍的信』外,還有什麼關聯麼?」

  「你可以不順著看,去逆推。」

  「啊?」

  「我覺得,線是彼此相互的。」

  「哦?」

  「彬彬哥,你覺得萬事萬物是恆定的麼?就是已發生的事,就必然發生了。」

  「小遠哥,要不然呢?」

  「站在宏觀全知全能的角度,是正確的;可站在我們這種個體角度,以我們的視角來看,那些我們眼裡未知的已發生的事,是真的無法被改變麼?

  理論上來說,直到黑布被揭開的前一秒,雕刻師依舊能對自己的作品進行修改。」

  「小遠哥,你的意思是,其實我們都在冥冥之中被引導了?」

  「是被江水推著走,她被推向我時,相對於她,則是我被推向她。

  只不過在具體實施過程中,誰先能掌握這條線,誰就能在這一浪和下一浪里,一直掌握主動權就比如我們現在。

  你看,唐秋英這條線要是逆著從余婆婆這裡推,是否也能推到我們這裡?


  王朝南,原本應該在明天就帶自己那個同村人去雜技團買孩子的。」

  「所以,我們如果沒提前順著這條線去找到余婆婆,那就是余婆婆順著這條線,找到我們了?

  我們就是被動的一方了。」

  「嗯,只是——.」

  李追遠的筆,在陳德良和石雨晴這兩個小分叉這裡畫了兩個圈,

  「只是,邱敏敏的這條線,為什麼接不上去?」

  「良良,來,來追爸爸,只要你追到爸爸,爸爸就給你買玩具小汽車。」

  「我來了,爸爸,爸爸你等等我,我來了!」

  一對父子,正在空曠場地上追逐打鬧。

  追逐過程中,二人來到一處正在搭建的棚子前。

  幾輛卡車上,正在卸貨,有各種各樣的表演道具。

  「爸爸,我抓到你了,我要玩具小汽車,嘻嘻。」

  男子低頭,摸了摸兒子的頭,問道:「良良,你想要買多少錢的小汽車呀?」

  「我不知道,爸爸給我買多少錢的我都喜歡,嘿嘿。」

  「我們良良真乖,爸爸幫你問問有多少錢的賣好不好呀?」

  「好呀,爸爸。」

  男子抬起頭,看向棚子那邊正向自己走來的兩個女人。

  一個女人年輕漂亮,身材曼妙,而她扶著的老婆婆,則身形佝僂,臉頰很長,嘴邊兩側皮肉下墜明顯。

  男子對著她們問道:「開個價吧,能賣多少錢?」

  問這個問題時,男子眼裡流露出深深的怨毒。

  呵呵,石雨晴,你沒想到吧,我會把你和他的孽種,給賣了!

  連續爆發,有點撐不住了,眼晴開始模糊腦子也開始發木,今晚就寫少點,我需要去休息一下緩一緩。

  主要是大家月票投得太給力了,不多寫點都不好意思—-莫慌,抱緊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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