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殿門口，林軒望著崑崙虛出口方向，那裡裂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縫。
也就是說，當年崑崙虛是真的裂開了一道巨大縫隙。
崑崙鏡，一直在重複黑霧降臨的那天，以孕養劍山的那萬千把神劍。
為了孕育仙劍，西王母一直在重複這一天，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重複地見證著一位位曾經的同伴從容赴死。
林軒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一道腳踩風火輪的紅衣身影出現在三人身前。
「楊戩，大事不好了，有黑霧突然降臨，正朝大夏邊境過來，尋常生靈根本沒法在黑霧中存活。」
「黑霧降臨？」
林七夜一驚。
他終於意識到這是哪一天了，1920年三月九日，迷霧籠罩大夏的那一天！
可王母娘娘為何要讓崑崙鏡重複這一天的幻象？
林七夜不得而知。
「黑霧降臨，原來如此。」
楊戩眼中閃過一抹瞭然，他墮入輪迴，應當就和片黑霧有關。
「走，出去看看。」
四人向著出口遁去，正好碰到站在青銅紋路前的安卿魚。
「卿魚。」
安卿魚仍在看著遠處的黑霧，點點頭，算作回應。
林軒望向那襲來的黑霧。
黑霧漫天，所過之處，生靈塗炭，直面黑霧，只讓人感覺到生靈的渺小與脆弱。
連綿的嘶吼從黑霧中透出，一雙雙猩紅的瞳孔仿若巨大的燈籠，讓人膽寒。
其中每一隻都有克萊因境的實力。
這就是百年前，大夏神要面對的東西嗎？
林軒愣愣看著遠方。
書上的文字，遠沒有親身經歷來的震撼。
林軒看到有幾道流光朝著遠處的黑霧衝去，那是他大夏諸神。
其中一人注意到站在崑崙虛門口的四人，拍拍座下白虎，落下身來。
正是玉鼎真人。
「師父。」
玉鼎真人點點頭，看向林軒和林七夜。
「林小友，小滑頭，我有一個問題，早就想問了。」
「您說。」
「後世的大夏兒郎們，過的還好嗎？」
林軒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這個問題。
他沒有資格去替所有的大夏兒女去回答這個問題。
林軒思量許久，最終只道：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說了不算，誰說了都不算。
但如若小子有幸能在遇到真人，小子願帶真人去走上一遭，去看看身後的山河無恙，煙火尋常。」
「好一個山河無恙，煙火尋常。」
玉鼎真人大笑出聲，「那就這樣說定了，待到重逢，本座再來與你們看那萬家燈火，是否仍舊炊煙裊裊，歡笑連連。
到那時，你可不能反悔。」
「小子定然不會。」
玉鼎真人輕拍白虎，大笑遠去。
在他身後，是百姓的萬家燈火，在他身前，是滔天黑霧。
「師傅，請允許徒兒隨你一道。」
楊戩飛身而起，身旁哮天犬咆哮一聲，緊隨其後。
他轉身，和林七夜遙遙對望。
「哥，我走了。」
林七夜張張嘴，他有千言萬語卡在喉嚨，最後卻只說出一句。
「一定要小心。」
「嗯。」
楊戩重重點頭。
黑霧邊界。
一位胖胖的僧人摸著自己的大肚子，看著黑霧中的妖魔，冷哼一聲。
「區區妖魔，等猴子來了，這些個魑魅魍魎全都要被一棒子打殺。」
「二師兄，這稱呼，讓大師兄聽見，肯定又要揪你耳朵。」
一位金身羅漢站在胖僧人身旁，身上金光璀璨，照耀八方。
「他煉的是火眼金睛，又不是天耳通，聽不見的。」
豬八戒不甚在意地擺擺手，
「倒是這黑霧，究竟是什麼東西，我總感覺它在侵蝕我的神力，反倒是妖魔，更適應這種黑霧。」
一道道身影從天空划過，沖向四面八方，不知何時，一位紫袍女子已經出現在林軒身旁，同他一起望著遠處。
「娘娘。」
西王母點點頭望著遠處的大夏諸神，眼中意味難明。
「昔日，黑霧席捲八方，本宮與元始天尊、玉皇大帝、道德天尊四人一人鎮守一方。
但那黑霧無孔不入，且速度極快。
天庭各種方法都試過了，但無論哪種，都會導致數以億計的百姓死去。」
西王母像是在對林軒和林七夜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她看向西面，黑霧中，那一雙雙猩紅眼瞳的主人現出身形。
那是數十隻克萊因境的怪物，每一隻都有上百米高，它們隨著黑霧到來，每一步邁出，都是地動山搖。
那裡正有幾個小型村落，裡面的人正向外逃。
「老沙，你帶著他們先走，我來斷後！」
「二師兄，你一定要挺住！」
沙悟淨沒有猶豫，渾身佛光普照，將村落中的百姓捲起，向著遠處遁去。
豬八戒手中出現一桿九齒釘耙，用力一揮，其中兩隻怪物瞬間被打爆，化作漫天血霧。
不到片刻功夫，血霧就被怪物吸收殆盡，氣息再度攀升。
同時，又有數隻克萊因境怪物從黑霧中冒出，朝著豬八戒撲來。
「他娘的，沒完沒了了是吧！」
豬八戒咧開嘴，眼中慢慢爬上血絲。
他感覺到自己的神力在被侵蝕，照這樣下去，根本擋不了多久。
這黑霧，容不下神明。
短暫思索的功夫，黑霧已經越過他，向著身後的大夏邊境侵襲過去。
不能讓它過去，那些個百姓還沒轉移完。
念及至此，豬八戒仰頭，發出一聲怒吼。
他的神格開始燃燒，身上佛光盛大，氣勢瞬間暴漲數倍，將黑霧直接壓了回去。
豬八戒一手執九齒釘耙，身上長出黑色剛毛，嘴中突出尖牙，橫眉怒目，妖氣與佛光暴盛，所過之處，黑霧中的怪物無不化作漫天血霧。
恰似佛門怒金剛，又似人間真妖魔！
「你天蓬爺爺在此，爾等魑魅魍魎，安敢放肆！」
公格爾山半山腰處，李真真愣愣看著這一幕。
「那是我大夏諸神。」
身穿深紅披風的百里胖胖出現在三人身旁，同樣看著遠處，神色複雜。
「你們現在看到的，是百年前真實發生過的事。」
「我討厭犧牲。」
百里胖胖意外地看了盧寶柚一眼，沒想到對方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我也討厭犧牲，但，有些事情是沒辦法的，總要有人去做。」
百里胖胖望向黑霧邊緣，正奮力與黑霧做著抗爭的廣成子、雷公電母等神。
「你們先跟我走，等到事情結束，我再將你們帶回來。」
百里胖胖朝三人輕輕一揮，黑白二氣流轉，等到三人視線恢復，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一眾新兵當中。
「拽哥，新兵里還沒被淘汰的都在這了。」
沈青竹點點頭。
新兵們望著遠處的黑霧，不安的情緒在蔓延。
「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有黑霧，難道是外神打進來了？」
「那是大夏神，他們在抵禦外敵。」
「都安靜。」
沈青竹話音落下，新兵們瞬間安靜下來，但從新兵們眼中，他還是看到了不安與彷徨。
這很正常，數十上百隻克萊因巨獸，還有那威勢滔天的詭異黑霧，帶給人的壓迫可不是一星半點。
也多虧了林軒一直在給他們做威壓承受訓練，讓他們有了基礎的承受能力，哪怕到了現在，也還有人保持著基本的理智。
這已經很難得了。
林軒、林七夜和安卿魚已經成功聯繫上，沈青竹也從幾人嘴裡了解到事情的全貌。
將新兵們召集起來，一是安撫情緒。
其二，就是讓他們去見證，見證生還日的真相，見證他大夏諸神，胸中是何等度量！
直面死亡，自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