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澤村,村頭。
李瘸子和一眾百姓正在焦急等待,但他們左等右等,卻遲遲不見王二麻子的身影。
「不好,他們反悔了!」
老者喊了一聲,臉色難看。
「李瘸子,你去稟報方師爺,縣令大人,告知他們這件事,命他們火速派人,通緝這幫人!」
李瘸子直到現在,也有些不敢相信,王二麻子被擄走了,他李瘸子卻活了下來。
這定是那句公若不棄,願拜為義父起了作用!
但義父,對不住了。
王大善人一死,他的好日子也結束了。
李瘸子眼神冷冽,發出一陣聲音,「義父,你已有取死之道!」
他連夜便朝著清水縣而去,一路狂奔!
「……」
深夜。
方師爺正摟著小寡婦,睡的正香。
李瘸子叩響了房門。
方師爺一臉不耐,沉聲問道。
「誰?」
「師爺,是我,李瘸子!」
一聽這話,方師爺連忙起身,匆匆穿了衣服,便走了出來。
「深更半夜,所為何事?」
方師爺身子極瘦,但一雙眼陰冷,有些不悅的道。
「師爺,出事了,王大善人被歹人劫掠走了!」
此言一出。
方師爺瞬間不淡定了。
「什麼?」
他自然知道王二麻子乾的什麼事,但平常他也睜隻眼閉隻眼,甚至還挪動了關係,命人頂罪。
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更何況從名義上來說,這小寡婦已經是王二麻子的女人。
他睡著王二麻子的女人,自然要出出力!
「好大的膽子,清水縣內,還有此等暴徒,此事必須一查到底,嚴懲歹人!」
方師爺直接開口。
當夜。
縣令也知道了此事。
清水縣縣令李正平,直接聞言大怒。
「查!」
「一查到底,務必保證王大善人的安全!」
雖然他是個縣令,但從俸祿來說,壓根是杯水車薪,首先是一大家子和僕人的開銷。
並且斷案辦事,手下人辦事辦的漂亮,若是不賞錢,誰肯出力?
再加上官場如江湖,人情往來,給頂頭上司送各種禮,還不能太寒酸,這全都是銀子。
可直接貪污,太明顯了,抓住了就是剝皮萱草!
但他兒子,這便不同了。
王二麻子一年的孝敬,那可並不少!
一時間。
整個清水縣從上到下,全都動了起來。
捕頭,師爺,縣令三方齊齊派人出了城,這個消息縱是天色還未亮,就傳遍了整個清水縣!
無數人滿臉愕然,有些吃驚到底是誰竟有這麼大的膽子,竟敢對王二麻子出手!
一時間,風暴將聚!
這在清水縣,算是一個不小的動靜,但放眼整個睢陽郡,卻壓根無足輕重,那就更別說整個大乾!
但誰也不知道,一場即將席捲整個睢陽郡,甚至是整個大乾,整個七國的風暴正在醞釀!
一個個小小的黑店老闆,王二麻子,就像是一隻再微小不過的蝴蝶,在這清水縣輕輕揮動了一下翅膀。
但伴隨著空氣的流動,一系列的連鎖反應,正要匯聚成驚人的龍捲風,肆虐整個大乾!
「……」
兩日之後。
一片巍峨的大山,出現在高陽的眼前。
上官婉兒下了馬車,眺望遠方,她不禁好奇的道,「這大山看起來也不像瓦罐,為何叫瓦罐山?」
王二麻子笑了笑,隨後看向遠方淡淡的道,「這位小姐,待你上了山,便就能明白一切。」
上官婉兒聞言,眉頭蹙緊。
王二麻子的聲音,雖然是青天白日,卻讓她莫名的有些毛骨悚然。
高陽也抬起頭,遠遠看去,這山跟尋常的山,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但卻被譽為瓦罐山。
他的心頭,不禁驟然一沉。
「喜歡賣關子?陳勝,將他給本公子拖到後面的小樹林,要了他!」高陽開口道。
陳勝:「……」
「公子,這……」
陳勝一臉難色,倒是吳廣舔著唇道,「大公子,這一路上,都憋出了個鳥的,讓我來!」
王二麻子聞言,臉都綠了。
吳廣直接獰笑著,身子高大的朝他而來。
「公子,我錯了!」
「並非我不說,只是我聽的也是傳聞,有商賈稱瓦罐山這一片連綿起伏的山脈,便跟老人失蹤有關!」
「說什麼活埋,有損福運!」
「但我也不知道此山為何叫瓦罐山,我就隨口一說啊,不可拖到後面的小樹林糟蹋了啊!」
王二麻子快速的說道。
高陽一聽,臉色一變。
活埋?
有損福運?
還有這並不像瓦罐的瓦罐山……
他再次看向這片巍峨的大山,表情逐漸變了。
「我想,我知道這山為何叫瓦罐山了。」
高陽聲音低沉的道。
眾人一聽,全都看向高陽。
上官婉兒更是出聲問道。
「為何?」
但高陽卻盯著眼前連綿起伏的大山,一言不發。
「我現在也只是猜測,上山便知曉一切了。」
說完,高陽直接邁開步子。
他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
他心中有個驚人的猜測,只是還需要驗證!
但如果真如他所想,那有些人,就真的不能稱之為人!
眾人面面相覷。
上官婉兒更是美眸凝重。
高陽面對任何事,永遠是一臉的風輕雲淡,毫不在意,哪怕是面對王二麻子的黑店,也是絲毫不以為然。
但此刻,他臉上的表情明顯不對。
這瓦罐山,到底藏著怎樣的秘密?
眾人沿著小路,進入了瓦罐山下的瓦罐村,村莊並不大,只有上百戶人家。
當他們踏入瓦罐村的時候,一些瘦骨嶙峋的村民,便直勾勾的盯著他們,那眼神極為滲人。
並且隨著深入村子,明明是青天白日,但卻一個過了花甲之年的老人都沒看到。
小小的村子,充斥著說不出的詭異!
高陽面帶凝重,臉色越發陰沉。
這時,東頭響起一道罵罵咧咧的聲音。
「老不死的東西,滾出去!」
「我送你進去,你卻敢爬出來!」
不遠處,一個渾身肥肉,極為彪悍的中年婦女,正推搡著一個頭髮花白,瘦骨嶙峋的老嫗。
老嫗滿臉是血,看起來極為狼狽。
她跪在地上,朝著婦女發出嗚咽的哀求聲,「求求你,我吃的不多,我還能幹活,還能照顧孫子,讓我留在家吧!」
但這些哀求,並未令婦女心軟。
相反,換來的是無情的一腳,以及一個冰冷的「滾」字!
隨後,房門被無情的關閉,任老嫗如何拍打,都無濟於事。
漸漸地,老嫗絕望了。
她發出無助的哭泣聲,失魂落魄的站了起來。
她抬起頭,金色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她卻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暖意。
相反,唯有無盡的寒冷,就像是深淵內的一隻只大手,要將她一點點的拖進深淵。
而後,她就像是做出了巨大的決定,毅然決然的朝著一眼看不到頭的瓦罐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