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的聲音響起，令武曌雙眸一陣錯愕。
她定定的看著高陽，半晌沒有說話，眼神也逐漸變的頗為怪異。
高陽一介毒士，竟也有如此的一面，倒是令她有些意外。
她差點還以為高陽要將上官婉兒也一起打包帶走。
武曌的反應，倒是讓高陽有些不習慣，正當他要開口的時候，忽然便聽到武曌的聲音。
「高卿能有此話，朕頗感欣慰。」
「定國公一生為了大乾拼殺，歷經大小上百戰，也該頤養天年，好好享受享受晚年。」
「朕答應你。」
武曌看向高陽，鄭重的開口道。
大乾以孝治天下，高陽此番話，倒是頗讓她滿意。
高陽聞言，重重鬆了一口氣。
「臣多謝陛下聖恩。」
腦海中，高天龍屢次護在他身前的樣子，歷歷在目，不管是榮親王，還是滿朝文武，他總會在關鍵時候出現，以最為護犢子的方式，擋在他的身前，但那一頭白髮，也格外顯眼。
縱然高陽不想承認，但也不得不說，那位大乾第一名將，六大國公之首，被譽為大乾定國公的高天龍的確老了。
他不復年輕，身體逐漸年邁，連胭脂閣都早已未去，亦或者去了也早就有心無力了。
定國公府，他和高長文一向頑劣，長安城內不知多少盼著定國公府倒下，高峰又並無太大手段，一切的一切，全都抗在高天龍的身上。
路好走，他便輕鬆點，路不好走，他便走慢點，不管朝堂如何詭譎風雲，他都從未卸下過肩上的重擔。
他年過七十了。
在這大乾，已算長壽。
高陽並非覺得高天龍現在沒有帶兵的本事，也不是覺得他現在的身體虧空的厲害，已經不能長途奔襲。
只是他覺得，一個為大乾衝鋒陷陣一輩子，快要走到人生末路的古稀老人，不該再去戰場。
他該釣釣魚，在冬日溫暖的陽光下，坐在小院內曬曬太陽，微眯著眼，一臉愜意，該給他找十個八個美人，盤靚條順的那種，催促他快點生子，好享天倫之樂，甚至是每日無事，皇家一號會所按摩按到死。
不管是哪一種，他都極為支持，也不會多管，但絕不該是帶兵出征，遠征匈奴！
縱然高天龍願意，他不懼一死，但高陽卻不願見到。
因為世人千千萬，但能入他心者，卻寥寥可數。
毒士不自私，那算毒士嗎？
匈奴千萬人，不敵高天龍一根！
既然武曌答應了，他就放心了。
「陛下，那二十萬兩？」
這時，高陽忽然問道。
瞬間。
咔！
武曌心頭，似有什麼破碎的聲音響起。
她盯著面前的高陽，嘴角一抽。
上官婉兒的臉則更黑了。
「這二十萬兩，朕一文都不會少你，但事關馬蹄鐵，馬鐙，務必將其給朕以最快速度打造出來！」
「這件事對朕很重要，對大乾很重要，待你打造出來，朕要沙場閱兵，做戰前動員，給予大乾將士信心！」
高陽有些愕然。
「陛下，這麼快就閱兵？」
武曌站起身，負手站在涼亭內，她鳳眸散發著濃郁的威嚴，朝著高陽出聲道，「匈奴占據天然的優勢，朕決意出兵，朝中勢必阻力眾多，此舉可令百官減小阻力，其次能壯我大乾軍心！」
「再者來說，高卿以為討伐匈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調兵遣將，後勤輜重，都需極長的時間，待你搞出馬鐙和馬蹄鐵，再算上準備的時間，正好春天一到，發兵討伐匈奴！」
高陽一陣瞭然。
「陛下聖明！」
反正高天龍不會出戰，這事也和他沒太大的關係。
因此他只是拍著武曌馬屁。
武曌也知這一點，於是朝著高陽道，「高卿，下去好好準備吧，莫要讓朕失望！」
「朕等著你的馬蹄鐵和馬鐙！」
高陽當即拱手道，「臣告退。」
很快。
高陽便大步走出了皇宮。
武曌負手站在御花園內，她深吸一口氣道，「婉兒，傳朕的令！」
「召破虜大將軍王忠！」
「召左威衛大將軍呂震、護國公趙破奴，右威衛大將軍秦振國等三品以上的將領，前來皇宮議事！」
「定國公，不要驚擾。」
這一番話，表明了武曌的態度。
上官婉兒面帶嚴肅，縱然是她，也不由得心神緊張，她知道，武曌做出了一個大決定！
同時，整個大乾將為之徹底動起來！
上官婉兒離開後。
武曌負手看向漠北所在的方向，那雙威嚴的鳳眸，仿佛透過了滾滾空間，跨越了漫長的時間，看到了貪婪嗜血的匈奴人，看到了百年內，邊疆慘遭匈奴大舉劫掠的百姓！
他們的哀嚎聲，他們的求饒聲，似是在腦海迴蕩！
百年之恥，如走馬觀花一般！
武曌目光冷冽，冷冷的道，「自朕開始，攻守——也該易形了！」
一時間，伴隨著武曌的命令，戰馬自皇宮踏出，沿著不同的街道飛快駛去，整個長安城都動了起來。
呂震剛吃上飯，便聽到武曌的命令。
他雙眸嚴肅，朝著皇宮快步走去。
王忠有個不為人知的癖好，他不喜肚子一疼，便在茅坑蹲著，他喜歡多憋一會兒，再好好享受那酣暢淋漓的感覺。
他剛捂著肚子，要衝入茅坑！
這時，武曌的命令傳來。
一時之間，王忠的臉都綠了。
最終他一咬牙，決定考驗他忍耐的極限！
總之，隨著命令，大乾最為夯實的將領，紛紛朝著皇宮而去，這一番動靜，自然瞞不過諸多長安世家的視線。
匈奴挑釁，大舉屠戮大乾百姓！
另有其他幾國的支持。
一時間，眾人紛紛感嘆道。
「多事之秋啊……」
「……」
定國公府。
高陽回到了府邸，首先他便召集了府上的工匠和鐵匠，隨後，他便命綠蘿給他拿來了宣紙。
接著，他便在紙上畫了起來。
這馬蹄鐵和馬鐙都不難，他腦海中的印象也十分深，因此高陽極為自信，但有時候吧，腦子說簡單，眼睛也說有手就行，但手往往說你們放屁。
如先前畫的手雷，這馬鐙和馬蹄鐵也挺抽象的。
工匠和鐵匠拿著圖紙，聽著高陽的描述，一頭霧水的走了下去，他們將從抽象的圖紙，以及這東西的妙用，製作出真正能用的玩意。
說實話，這並不簡單。
但沒辦法，這就是資本家！
高陽對此，毫無負罪感。
至於他朝武曌的保證，日夜勞作，加快速度趕工，這自然是胡說八道，這半個月將是他難得的假期！
反正武曌的準備，跟他保證的馬蹄鐵和馬鐙沒多大的關係，再加上秋冬之際，正是匈奴人戰馬膘肥的時候。
所以對匈奴出手，肯定是開春以後的事情。
高陽便心安理得，享受著屬於自己的帶薪度假。
當天晚上，他便找綠蘿好好按摩了一下，放鬆了一下，睡的極為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