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皇宮的馬車。
上官落在前面駕著車。
林易坐在車裡,靠在窗前,支著胳膊,斜撐著側臉,悠然的看著外面的雪景。
道路上已然沒有積雪。
路上都是熱熱鬧鬧的人群。
偶爾有人會停在林易的車前,鄭重的作揖。
隨後又流入川流的人群。
上官落輕笑:
「林先生還是很招百姓愛戴呢。」
但許久沒有聽到林易說話。
她好奇的扭過頭,看到林易緊緊盯著兩邊掠過的庭院牆頭上的積雪,似乎有些出神。
上官落識相的不再言語,而是繼續駕駛著自己的馬車。
不多時,上官落忽然感覺額間一涼。
一抬頭,白茫茫的天上,又有雪花紛紛而下。
上官落自覺放慢了馬車的步子。
畢竟又下了雪,不多時便又會路滑,到時候騎太快可能傷到車裡坐著的林先生。
但就這麼駕著馬車,慢下來又往前走了兩步路。
她忽然又感受不到落在臉上的涼意了。
是雪停了嗎?
但是一抬頭,卻看到一把傘正正好好的舉在自己頭頂,擋住了所有的風雪。
「林先生……」
上官落微微側目,看到身後為自己撐傘的林易,有些不知所措。
「您回去吧!外面風大……再傷了您的身子。」
上官落並沒有太領林易的情,反而十分實際的提出道。
林易低頭看了看,上官落的雙手都緊緊握住馬繩,操縱著速度,顯然沒有多出來的手再去接傘了。
「那你就淋著嗎?」
上官落笑了,又搖搖頭:
「沒關係的……而且……」
她朝著上面指了指:
「車子有是有餘出來的流檐的,我往後坐一坐,就淋不到雪了。」
說著,她向後挪了挪屁股。
林易半信半疑的放下了傘。
雪果真落不到上官落的頭上和身子上了。
但林易又注意到,她為了操縱韁繩,手還要一直在冷風裡待著,已經微微有些發紅了。
接著便從領子裡拿出來了一雙狐毛手套,扔給了上官落:
「帶上吧!」
「啊?」上官落有點沒反應過來。
畢竟這雙狐毛手套是林易一直貼身使用的。
而林易又有點小潔癖。
一般不喜歡和別人共用一件東西,如今居然慷慨的把自己的貼身物品拿出來給上官落。
這的確令她沒有想到。
「戴上吧!你這雙手要是凍出什麼問題,以後誰給我駕馬?」林易將目光挪開,有些輕描淡寫的說道。
上官落卻笑著回絕道:
「不必了!我內力很厚,這點冷沒什麼事情。」
「這是我的命令。」
林易又毋庸置疑的說了一句。
上官落點了點頭:
「好吧……」
這才乖乖戴上了手套。
戴上之後,她果真感受到了一股溫熱傳遍掌心。
等等……這個手套剛剛一直在林先生的懷裡揣著。
那是不是,上面還殘留著林先生的體溫。
?!?!!!
想到這裡,上官落的臉頰頓時飛起一片緋紅。
林易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只是一屁股坐在了上官落的身邊,坐在車頭的位置,目光掃視著周圍,感嘆道:
「怪不得你們這些人都喜歡坐在外面,外面能看到的景果然更好,也沒裡面那麼悶。」
上官落卻搖搖頭:
「先生您有所不知。」
「我們這些駕車的人,哪裡有什麼心思賞景,都得全心全意的看著路。」
「說得也是。」
林易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但無意之間,又忽然看到了上官落臉上的那一片紅。
又聯想起了她剛剛的支支吾吾的語氣。
當即眉頭一皺:
「你是不是身體不太好?」
「啊……沒沒……」
沒等上官落拒絕。
林易的一隻手便貼在了她的額頭上。
但誰曾想,這手貼上去之後,上官落的臉反而更紅了。
「也不燙啊!」
林易更疑惑了,又用另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並沒有發現上官落有發燒的跡象。
「奇怪……」
「沒事的,您就安穩坐好吧。」
上官落支支吾吾的說著。
林易雖然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也只能作罷,就這麼乖巧的坐在車頭,一邊看著外面的雪景,一邊等待著回家。
「忽然想起來……」
林易又開口了:
「上次送別老洪的時候,和他提過吧?」
「長安落雪的事情。」
上官落點了點頭:
「是有這回事。」
上次送行洪瞬,她的確也在場。
林易又忍不住說道:
「這長安落雪,果真是一片勝景啊。」
「可惜老洪看不見了。」
說到這裡,他停下了。
後半句話卡在嘴邊,又吞了回去。
在心裡默默說道:
「希望他有生之年,能看到這個景象。」
……
回到公主府後。
林易並沒有立刻去休息。
而是又拉上了秦必與骷髏、蘇木,到了後花園的亭子裡,推著一個小爐子。
又提上幾壺酒。
就這麼圍在爐子前,煮酒閒談。
小白和大黃趴在亭子的邊緣,相互依偎,它們身邊環繞的,是他們的孩子。
外面是紛紛揚揚的大雪。
將天地染成了一片白茫茫的。
仿佛封埋住了萬物。
唯有那方小亭子裡,有一叢跳動的火苗,和溫暖的光亮。
蘇木一邊喝著酒,又忽然外起來了什麼,詢問道:
「牢林……我皇姐呢?她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對啊!」
秦必也忍不住疑惑:
「是啊!此時此景,其實有長公主在的話,的確會更圓滿一些。」
林易笑了笑:
「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此言一出,其他人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畢竟現在蘇禾一直待在皇宮裡。
一般和她扯上關係的事情,都快成了機密了。
他們幾個雖然稱得上是蘇禾在長公主府的親信。
但實打實的分量,其實沒有那麼重的。
有些事情,其實還是沒有資格知道的。
所以也就都很識趣。
很多事情也就不再多問了。
而且一般林易說到這種話的時候,也就默認話題會在此刻結束了。
但林易今天,卻並沒有如此,他又清了清嗓子,十分鄭重的說道:
「你們明天一人整一件朝服,像樣點的,好看點的。」
「朝服?要那玩意幹什麼?」
秦必還沒有反應過來。
林易卻邪佞一笑:
「參加……登基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