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晨這些年研究巫蠱之術,醫術自然也是不可避免的學到了一些。
他檢查了一番高承歡,才發現,劉達那傢伙的確把所有事情都做絕了。
高承歡心脈已斷,根本無力回天。
大概還有一刻鐘的功夫,就會徹底死去。
而無論高晨用什麼辦法,也都無濟於事。
最終,他頹廢的坐在了高承歡的面前,看著妹妹那張精巧的臉上,此刻布滿了血污。
高晨用濕布擦乾淨了高承歡臉上的血,苦笑著看著她,一動不動,就那麼死死的盯著。
想要將妹妹整個人都刻在自己的腦海里,永遠忘不掉。
他開始回憶起來,第一次見到妹妹的時候。
那時候他只有三歲,之前跟著奶奶客居在許昌,回來之後,見到了一個只有一歲的小嬰兒,躺在搖籃里。
從三歲一直到七歲,高晨都很討厭這個妹妹,因為他知道,是因為這個妹妹,母親才回不來的。
他常常欺負妹妹,但這個妹妹卻又一直喜歡跟在他的身後,即便被他撂倒好多次,也滿身泥濘的跟著他。
慢慢的,他開始更加關注這個小姑娘,尤其是在她那又傻又天真的笑容下,逐漸擔憂起了她,害怕她這麼蠢,以後被欺負了怎麼辦?
而到八歲那年,高晨終於從父親那裡得到了一封塵封多年的信件。
那是母親臨死前,口述著,讓父親寫下來的。
母親到死,也在掛念著這兩個孩子,還在信中多次叮囑,讓高晨一定要保護好這個妹妹……
從此之後,高晨便決心保護妹妹,不讓她受到半點欺負。
……
回憶結束,高晨癱軟的坐在高承歡的面前。
他想到幾個時辰前,活生生的妹妹還拿著風箏,一如往常的停在自己面前,笑嘻嘻的向他展示那個風箏。
高晨開始後悔。
如果那個時候能停下來多看她一眼該多好。
這兩年來,兩人疏遠,他也沒怎麼關心過她。
如果能多陪陪她該多好……
當時如果跟她一起出門放風箏,多好……
終於,高晨開始向妹妹做最後的道別。
他在努力看了高晨幾眼之後,恨不得將她全部收入自己的腦海之中,隨後轉身,從自己的培養容器之中,將生蠱拿了出來。
深吸一口氣。
便將生蠱放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處。
沒錯……
他的確要在這個時候種植生蠱。
但……種植的對象,並不是他。
而是高承歡。
至於他,則是那個被犧牲的「血親」。
他明白,眼下只有生蠱,擁有讓人不死不滅的能力。
既然一定要犧牲一個血親,才能讓生蠱培育成功。
但這個可以被犧牲的,也能是他。
生蠱鑽進了高晨的手腕,開始在他的皮膚下面蠕動。
蠕動的速度很快。
高晨的皮膚開始快速的失去了血色。
他的臉頰也開始凹陷了下去。
最終,一個比鑽進他身體之前大了一倍的蟲子,從高晨的胸口鑽了出來。
這隻蟲子已經啃食掉了高晨的心臟,並且記住了他的血脈。
高晨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用盡全部的力量,拿住蟲子,並放進了高承歡的嘴裡。
至於高晨,則在戀戀不捨的看了高承歡最後一眼之後,慢慢的趴了下來,像一個孩子一樣,趴在冰冷的石台上。
但他此刻,卻感到無比的溫暖,仿佛像是一個孩子,依偎在母親的懷中。
他恍惚間,真的看到了母親。
而自己躺在那個看不清臉的女人懷裡。
女人開始哼起了搖籃曲:
「晨兒乖——晨兒乖——晨兒快快睡去吧——」
高晨抿了抿嘴,像是一個孩子一樣,仿佛他這些年背負的所有血孽,在此刻都被沖刷殆盡。
他滿足的笑了笑,炫耀似的對母親說道:
「母親,我保護好了妹妹!晨兒厲害吧?」
他沒等來母親的誇讚。
最終沉沉的陷入了夢鄉,再也沒醒來。
……
當高承歡醒來的時候,只感覺身體輕飄飄的。
她感覺四肢輕的不像話,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
而至於為何會來到這個漆黑的房間,也沒有太大印象了。
她只記得自己剛剛還在院子裡放風箏。
忽然外面傳來慘叫,以及刀兵碰撞的聲音。
哥哥的手下劉達走了進來,二話沒說,就用長劍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但……
這一切為什麼這麼不真實?
像是夢一樣。
而且自己胸膛被刺穿,不應該已經死了嗎?
高承歡疑惑之間,又注意到,這個黑漆漆的房間,不是哥哥的研究室嗎?
剛剛她還拿著風箏到這裡來找哥哥來著!
對啊!哥哥呢?
高承歡又抱著疑惑,四下去看,最終,看到了那個趴在自己身邊的男人。
那正是她的哥哥高晨,就那麼趴在那裡,笑容甜甜的,一動不動。
高承歡感覺到哥哥的狀態不太對,伸手去摸。
卻發現高晨的手冰涼!
高承歡嚇了一跳,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隨後趕緊去檢查高晨的情況。
但此時的高晨早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高承歡大聲去喊:
「來人啊!來人啊!快來救救哥哥!」
等到高晨的手下趕到。
他們看到高承歡跪在地上,懷裡抱著高晨的屍體,哭得像個淚人。
這些人都低下了頭,告訴高承歡:
「家主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