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您二位稍安勿躁……」
此時,一直站在林易和秦必身後的冬香,有些尷尬的開口了:
「其實我知道蔡卓是誰,剛剛秦將軍打得人裡面,沒有他。」
「那就好!」
林易和秦必同時鬆了一口氣。
隨後,林易目光環視了這一圈早已經喪失行動力的老頭們,又問道:
「那既然這裡面沒有蔡卓,那他人在哪?」
「應該在屋子裡面吧?」
冬香指了指前方那個破舊的屋子,仔細聽的話,能夠聽到,裡面傳來悉悉簌簌的聲音。
的確,裡面似乎還有人沒有出來。
林易和秦必在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去哪之後,也是都不廢話,並肩大步流星的走進了屋子。
屋子裡還有三五個人,年齡和外面的都差不多,最小的看上去也得四十來歲,最大的起碼六七十歲。
他們自然也聽見了外面剛剛傳來的動靜,在看到林易和秦必都走進來之後,一個接著一個都嚇得蜷縮在一團,生怕這兩個魔頭再像是剛剛教訓外面那幾個那樣,挨個收拾他們。
而在這群老頭之中,只有一個人,面不改色。
他看上去五十多歲的模樣,鬚髮花白,但是模樣硬朗,臉上還有一道猙獰的刀疤。
「他就是蔡卓……」
冬香指著中間那個長疤男人,向林易和秦必指認道。
「嘖嘖嘖……」林易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壯碩男人,道:
「這就是傳說之中的,洛陽黑道土皇帝……蔡卓?」
蔡卓慢慢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睛是十分標準的鷹眼,眼珠大而有神,又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更加不怒自威了起來:
「先生說笑了……誰不知道,這當今大楚,只有一位皇帝,那就是長安城裡坐著的那位女帝陛下。」
「我一個開賭坊的土包子,怎麼敢承這麼大的名號?真是折煞我了……」
雖然話說得謙卑,但蔡卓的語氣卻是絲毫聽不出誠惶誠恐的意思,甚至在其中,還能聽得出幾分不屑。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就是那位上官小姐的男寵吧?」
蔡卓看著林易,挑了挑眉。
林易撇了撇嘴:「消息挺靈通。」
「上官小姐靠著女帝陛下起家,又和那位林相關係匪淺……你在上官小姐身邊當男寵,林相沒有把你骨灰揚了?」蔡卓其實也挺好奇的。
在他打聽到的消息里,面前這人叫木子間,是上官落的男寵。
但他怎麼記得……上官落和那位林右丞相關係不清不楚的……這麼想來,那位林相還真是嚴於綠己……
「這下真的不得不信你就是這裡的黑道皇帝了,消息還真靈通,我們剛剛來兩天,想必你對我們的消息都已經了如指掌了吧?」林易嘖嘖稱奇。
「隨便打聽打聽罷了。」蔡卓的回答依舊淡然。
「行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有話要問你……」
林易隨手扯來了一把椅子,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就那麼直視著面前的蔡卓。
「你殺了我的兒子,還指望我能回答你的問題?」蔡卓冷笑著回答,像是聽到了一個別致的笑話:
「況且上官小姐這麼大的排場,出個門都要百餘虎豹騎護送,這一百個虎豹騎,起碼能打一千個洛陽守軍……還有什麼是你們做不到的,還得來問我?」
「少廢話。」秦必沒好氣的說道:
「讓你說什麼你就說什麼……你兒子欺壓百姓,又對上官小姐不敬,試圖輕浮於小姐,他死,純屬活該。」
「的確……他帶人上街強搶民女,死了也是活該。」
令人意外的是,這位父親在看待自己兒子死這件事情上,居然相當的開明,沒有從他臉上看到半分的悲傷。
「你們既然都把我抓來了,我也算是落在你們手上了……想必我若是不回答,你們定然會嚴刑拷打我,我也不是死犟的人,你們先問吧,我聽了問題,再想想要不要回答。」
蔡卓接著說道。
「好!爽快人!」林易直入主題道:
「我就是想知道一下,你跟那個叫呂程的,有沒有聯繫?還有洛陽城的這些各種雜七雜八的稅,究竟是誰搞出來的?我知道,黑道這邊都是你來做的,但是官府那邊,一定有你的內應,不然你也沒法這麼順利在這裡作威作福。」
「官府……那邊不應該你們去查嗎?你指望我這麼一個混江湖的人,能給你說出什麼有用的話嗎?」蔡卓倒是有些意外,他沒想到,林易居然會問出這種問題。
「因為我們這邊沒有什麼實職的官員,所以官府那邊沒法直接過去……而且就這些官員官府的尿性,我真的太了解了。」林易同樣冷笑著回答道:
「而且這洛陽城真的太古怪了,從一進城開始,就處處透露著古怪,我相信,這個城中沒有比你更了解這個城池的人了,所以我還是有很多東西想跟你聊一聊。」
「只是聊天嗎?聊天我當然可以聊了。」蔡卓同樣不卑不亢。
「我還是挺希望和你聊一聊的,但是現在好像沒有這個時間給咱們聊了。」
林易嘆了一口氣,扭頭看了看窗外的天空。
緊接著,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來人了。」
冬香一愣,似乎十分的意外。
但林易和秦必,卻毫不意外。
「老秦……開門,迎客!」
林易說道。
秦必微微頷首,表示明白。
隨後轉頭,將門給打開了。
只見十餘個洛陽府衙里的小吏正站在院中,而他們為首的那個男人,正是兩天前在洛陽城門外,有過一面之緣的洛陽太守——吳瑋辰。
「喲!吳太守!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林易笑眯眯的問道。
吳瑋辰的臉色很難看,他幾乎是咬著牙說道:
「木先生……我知道上官小姐想要為洛陽做點什麼,但……你們就這麼把蔡卓給抓了,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啊?」
說著,他的目光又掃了一圈周圍橫七豎八躺著的,其他那些老頭,看到這些人要麼是那個家族的族長,要麼就是什麼商會的東家……
「你們是不是有些過於僭越了?」吳瑋辰又攥緊了拳頭:
「你們前天殺了那個呂程,我可以理解,畢竟他早該死了……而且他在禍害皇宮,上官小姐作為陛下親信,自然有權處置。但你們就這麼一點沒通知官府,直接拿人,是不是手伸得太長了?」
「他兒子對我家小姐圖謀不軌,我們這並非插手政事,只是單純的尋私仇而已。」
林易臉上的笑容仍未散去,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那件事情我聽說了……蔡日成當街欲輕薄上官小姐,的確罪不可赦,但你們也殺了他了……報應早就還完了,沒有必要再殃及他的家人了。」吳瑋辰繼續往下說道。
「那吳太守此次前來是?」
林易故意抬高了語調,其中帶著幾分輕蔑。
「我要帶走蔡卓……還有這裡的其他被你們抓走的人。」吳瑋辰直截了當的回答道。
「帶走之後呢?全都放了?」林易反問。
「當然要放!現在還沒有這些人犯罪的證據,既然無憑無據,為何不放?」
吳瑋辰皺了皺眉頭。
「我若是不讓你放走呢?」
林易聲音一冷,表情也立刻凝了起來。
吳瑋辰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對此也明顯沒有被嚇到,他伸手去摸腰間的寶劍,在握住劍柄之後,也是直接攥緊,似乎下一秒就要抽出來。
吳瑋辰身後的那些捕快小吏們,見到太守都這樣了,也是紛紛做出準備拔劍的動作。
「你們要在皇宮裡和我們開戰嗎?」
秦必見狀,直接將寶劍再次拔了出來。
說實話,他一個人面對面前這十來個,倒是不太害怕。
雖然之前有發生過,即便是上官落這等絕頂高手,也沒法以一當十,但當時說得,是十個全甲嚴家軍。
嚴家軍作為整個大楚僅次於虎豹騎和鐵浮屠的軍隊,其武力值,絕對不容小覷,他們如果都身穿全甲,那就是更加恐怖的戰鬥力了。
別說十個了,估計兩個全甲嚴家軍,就能讓秦必死得透透的了。
但是如果讓秦必面對十個沒有穿鎧甲的捕快,那他的勝算還是相當之大的。
畢竟他這個「一流高手守門員」也不是純擺設。
但吳瑋辰也絲毫不慌亂,他也蠢蠢欲動著。
眼見著空氣之中的火藥味越來越大。
戰鬥似乎一觸即發。
「行了!」
林易忽然開口,打破了僵局。
他掃了一眼蔡卓,隨後說道:
「氣我們也出的差不多了,人你們就帶走吧!」
「啊?」
秦必率先蒙了,他扭過頭,看著林易,滿眼寫著震驚。
這真的是林易能說出來的話嗎?
他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不過很快,他好像就想明白了什麼,主動讓開了步子,任由吳瑋辰帶人上來給蔡卓解綁,再眼睜睜的看著這群由蘇禾抓過來的老頭們,悉數被帶走。
「多有得罪……」
吳瑋辰在臨走之前,還不忘對林易微微頷首。
等到他們的身影都消失在了門前。
秦必一把拍在了林易的肩膀上,說道:
「牢林!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
林易微微眯起了眼睛,覺得有些好笑。
「抓蔡卓其實只是個幌子……你也不需要問他什麼東西,只要把他往這裡一放,那些官府之中,和蔡卓有勾結的人,就立馬主動自己跳出來了!我們只要順藤摸瓜,就能把一切都調查清楚!」
秦必滔滔不絕的說著,說得唾沫橫飛。
「有點道理。」
林易點了點頭,又認可道:
「行啊老秦!沒那麼傻了!」
「欸欸欸!你可別忘了,你之前那些逆天的想法,可都是讓我給猜出來的,這點小計策,我能猜出來,那純粹是,小菜一碟。」
秦必說著,整個人不由得飄飄然了起來,挺胸抬頭,神氣十足。
「你猜的對,但也不對……」
林易沒有接著往下說什麼,而是玄之又玄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你就是純粹好面子!我懂!」秦必拍著胸脯,似乎早就看穿了林易那不值一提的虛榮心。
「算了!隨你怎麼說吧!」
林易也不再繼續糾結什麼,只是忽然站起了身子,朝著門外走去。
「欸欸欸!你幹什麼去!?」
秦必原本還想接著吹兩句牛呢,一抬頭,發現林易已經走出去了。
「當然是按照你說得,順藤摸瓜,去查一查這個吳瑋辰的底細了……」
林易聲音悠長的說道。
「沒錯沒錯!」
秦必又立刻趕了上去。
……
半個時辰後。
一輛馬車慢慢駛離了皇宮,朝著外面走去。
馬車頭上駕馬的,自然還是秦必。
至於車內,則坐著林易,還有……蘇禾。
「不是……這種事情,真的能讓陛下跟過來嗎?」
秦必駕著馬,卻還是忍不住有些擔憂。
剛剛他和林易只是回去整頓一下的時間,蘇禾就湊了上來。
一開始他們哥倆是準備親自去調查一下關於吳瑋辰這個人的。
畢竟他看起來的確有些古怪了。
無論是初見的時候,在洛陽城們前的那些守軍對他的忌憚。
還是剛剛他突然出現,來救蔡卓。
都讓這個人身上,疊上了不少陰影。
簡而言之……絕對不是個好人。
既然林易抓蔡卓,僅僅是為了釣魚……那這條魚上鉤了,就沒有不用力把他拽上來的道理了。
但這件事情,怎麼說也不能算得上一件清閒的活計。
因為他們哥倆原本計劃的是,跟蹤吳瑋辰,在暗地裡調查點東西。
這就意味著,這個工作危險係數還是蠻大的。
可蘇禾的突然出現,無疑是打亂了這件事情。
「欸欸欸!秦統領你什麼意思?」蘇禾頓時就不爽了:
「你是不是把我當拖油瓶了?」
「陛下言重了……臣哪敢……」秦必立刻就認慫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蘇禾憤憤不平,她當然清楚秦必是在想什麼了。
「你以為,有我在,你們的計劃就會失敗嗎?秦統領!你的這個刻板印象可是得收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