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頭一驚,「出什麼事了?」
「戲班子的人過河時乘的船傾覆了,所有人都在船上,就在距離這裡10幾里地的老牛灣渡口。」
「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那個女人溺亡後不久。」
前腳戲班子的名角兒,也是白班主的女兒溺水而死,後腳整個戲班子的人就同樣是因為溺水死絕了,這隻要不是個傻子都能看出不對勁。
可看出來歸看出來,這種情況下可沒人敢直接說出來,能在這亂世當中置辦下這麼大一份家業,這封老爺一家怕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封老爺的身體貌似不怎麼好,又聊了幾句後就顯出疲態,劉管家見狀喚來下人丫鬟,扶著封老爺去內堂歇息了。
「諸位,老爺他因為二少爺的事憂思過度,有什麼事,你們還是問我吧。」劉管家輕輕嘆口氣,「實不相瞞,我家的老爺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都是被那件事鬧得,夜裡都睡不安穩。」
楊逍:「呵。」
「諸位請隨我來,你們看一看就知道了。」提及自家這位老爺,一臉陰森面相的劉管家難得的流露出幾分真情,他帶著一行人走去了廳堂另一側,那裡從外面看像是臥房。
房門頂端嵌著一塊八卦鏡,古銅色的鏡面略微蒙塵,但造型古樸,周身規整,一眼就能瞧出是件難得的古物。
推開門,裡面確實是一間臥房,一張雕花木床就斜對著門,木床上的帷幔放了下來,隱約能瞧見裡面正躺著一個人。
在得到劉管家默許後,幾人才敢走上前,緩緩掀開帷幔,裡面的景象讓眾人大吃一驚,這床上躺著的居然是一具紙人!
紙人身上蓋著厚實的繡被,還枕著一塊木枕,床上所有用品都與活人無二,更關鍵是這紙人的模樣分明就是照著封老爺畫的,給活人造紙人可是大忌中的大忌!
「假死?」楊逍瞧了瞧紙人的眉眼,看出了一些門道。
聞言劉管家轉過身,對楊逍一點頭,「你說的不錯,那個女人太兇了,府里找過許多法師道士,都沒辦法,只好出此下策。」
史大力盯著劉管家,瓮聲瓮氣道:「可你們不知道用這法子會傷活人的運數嗎?」
「顧不得那麼多了,老爺的性命要緊。」劉管家對幾人一拱手,神色凜然,「諸位,既然收了我封家的銀子,就請盡心盡力,早一日解決掉那個女人,事成之後我封家必有重謝,與諸位而言也是功德一件。」
這話聽多了,大家都沒什麼感覺,功不功德的沒人在意,大家只想活下去。
「劉管家,那這具紙人替身還能瞞多久?」鄺洪義問出了關鍵問題。
劉管家伸出三根手指,「最多三日。」
臥房中的布置頗為詭異,木床左側掛著一隻繡著惡鬼的香囊,右側則懸著一把斷了刃的老剪刀,床邊擺著一雙大紅緞面繡花鞋,可鞋尖卻被利器斬斷,不知所蹤。
退後一步,在居中的方桌上還用銅錢配合著香燭擺出奇異的圖形,看樣子是某種驅邪的法陣。
房樑上垂下一根銀線,下面吊著一隻鈴鐺,鈴鐺外包著一層銅鏽,形制是少見的方形,自從他們幾人進來後,銅鈴時不時微微搖晃,可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盯著這枚鈴鐺,楊逍微微凝神,他在一本舊書攤淘來的老書上面看到過類似的。
這種鈴鐺叫棺鳴兒,很少見,一般是穿了銀線掛在棺材一角,傳聞盜墓賊開墓後見到這種棺材,一般都不會叨擾,畢竟好模好樣的死人沒有用這個的,通常都是怨氣極重之人,或者是橫死屍身不全。
據說這東西十分邪門,裡面用秘法封了未足月胎兒的魂魄,接著用屍蠟封口。
這鈴鐺通常不會響,只有在感受到冤魂厲鬼的煞氣後才會響,裡面會傳出嬰兒悽厲的哭聲。
又待了一會,眾人離開,站在大院外,感受著陽光灑在身上,有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那間布置後的假臥房處處充滿陰森之感,房內房外完全是兩個世界。
再次囑咐了幾句,劉管家允許幾人在府內隨便走走,想要出府也無妨,但日落之前必須趕回來。
還有,出府一定要找府內的下人陪同,劉管家給出的理由是外面現在鬧兵災,流民太多,擔心他們的安全沒有保障。
說完這些,劉管家就走了,大家互相看了看,隨即離開這處院落,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
沒了外人,有些話就方便說了,「你們怎麼看?」鄺洪義確認沒有偷聽後,第一個開口。
柯龍冷笑一聲,「這事兒不明擺著嗎,人家好端端來唱戲,結果最美的角兒溺水死了,這還不算,轉頭全戲班子都死絕了,好嘛,直接給你來個死無對證,讓你查都沒處查。」
「你們看這樣能不能說得通,封老爺瞧上了白家戲班的名角兒喜麼,借著唱戲的名頭將人誆了過來,結果喜麼性格剛烈,抵死不從,封老爺一怒之下就殺了她,也可能是喜麼避免受辱投湖自盡,可當時白家戲班其餘人也在府中,封老爺擔心這件事傳出去後對自己名聲不好,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抬起手,許粟直接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然後對外宣稱是乘船傾覆。」
這算是一個比較常規的推測,不過史大力卻搖搖頭,「我感覺不像,你們別忘了,這可是封老太爺的頭七,古人最重規矩,封家在當地也算是大戶,不會在這種重要場合亂來。」
「呵呵,那可說不準,衣冠禽獸什麼的可多著呢,酒後亂性你懂不懂?就屬這些資本家玩的花花。」柯龍撇撇嘴。
楊逍注意到他貌似對資本家有很大敵意,或許與他的個人經歷有關,據柯龍之前說他父親貌似就是開廠子的。
沉默片刻,鄺洪義再次開口,「我同意史老哥的觀點,這畢竟是封老太爺的頭七,還有,如果封老爺真的只是想霸占這個喜麼,那麼完全沒必要把整個戲班子都請來,這反而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