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天君和仙童
小羽現在都不想放過閩山老鬼了。
他和她之前遇到的其他「仙人」不一樣。
閩山老鬼有正經傳承，還在五莊觀聽過鎮元子大仙講道，他掌握的經驗和智慧，太重要了。
至少對渴望了解仙人世界的她，比一部《五雷正法》還要重要。
嗯，老鬼將《五雷正法》傳授給了她。
閩山老鬼十分囂張。
五雷正法三重境界，老鬼從第一重境界便開始九真一假，到了第三重境界，小羽估計至少有兩成的秘訣句子有問題。
所謂九真一假，並非秘訣里十個字里有一個字是錯的。
而是十句口訣，有一句口訣中某個字錯了，或者被曲解。
閩山老鬼的《五雷正法》可以簡單概括為八個字：內煉成丹，外用為法也即是說《五雷正法》並非純粹的雷系道法，它其實是雷屬性的內丹之法。
主要用來鍊氣結丹，只不過在內丹中添加了雷系的符篆咒術，故而《五雷正法》可以成為閩山老鬼的根本法。
有點像仙武的罡氣大佬（比如葛慶）、煉煞大佬（比如小羽）。
都是在原本純粹的元氣中添加「佐料」。
罡氣大佬在真元中添加天界罡風中的罡氣。
五雷正法則在「仙元力」中添加自然界中的雷道符篆。
罡氣存在於天上的罡風（空氣）中，罡風純粹自然，從罡風中提取的精華之氣一一罡氣，也是「自然精華」。
天地有雷霆，它們皆為自然之雷，道士感應天地、觀摩自然之雷，領悟雷系符篆和咒術，相當於從自然之雷中提取信息化的「自然精華」。
將罡風中的精華融入武者真元，可以修煉罡氣類的神通。
將自然之雷中領悟的雷系符文和咒語融入鍊氣士的「仙元」中，成為法力，可以隨手施展雷霆術法。
《五雷正法》的三重境界便是由此而來：第一重境界，以內丹法鍊氣；
第二重境界，觀摩天地之雷霆，領悟雷系符和咒術；第三重境界，將鍊氣仙元和符篆、咒術融合。
說是內丹之法，其實最後並沒有凝結金丹。
「羽鳳仙，老夫已傳你五雷正法，還不快快放了我！」老鬼語氣很急切。
「你確定沒有遺漏？」小羽覺得這老鬼太猖獗了，九真一假、八真二假也就罷了，竟然將結丹之法直接省略了。
「完完整整，三重境界，清晰明了。」老鬼催促道：「你向天帝發過誓，一旦得到五雷正法，要立即放我。不僅是釋放，還要立即。
你不想被一百個星君用金瓜砸成肉泥吧？」
對小羽的毒誓，他十分信任，認為她一定不敢背誓。
「即便我是個沒見識的沙蠻，也知道凡是成仙，必須結丹。哪怕人仙都有元丹，你的五雷正法能成仙，為何沒有結丹篇？」小羽問道。
老鬼激動叫道：「你自己無知，還怪老夫私藏結丹篇。
老夫一開始就告訴你了，五雷正法乃天師傳承！
是天師，不是天仙！
天仙才有金丹，天師是元神飛升，肉殼都拋棄了。
沒有肉殼，如何性命相交，沒有性命相交，哪來的金丹？」
『若不能結丹，為何總綱中會有『內煉成丹，外用為法」？」小羽道。
老鬼遲疑道：「好像去了天界，重新凝聚法體後，可以凝聚元丹...．
但那都是成仙之後的事兒了，老夫的五雷正法真只有三重境界。」
接看他又語帶嘲諷道：「你看到老夫屍解，也該明白老夫壓根沒凝聚元丹。若有元丹，老夫還怎麼兵解？
兵解不就是殺死肉身，僅存一點精靈，騙過了賊老天，再從一點精靈中復甦元神，以元神飛升成仙？」
「單純凝結元丹沒意義，人仙也有元丹，必須要和天仙一樣的不朽金丹！」小羽皺眉道。
天仙最高貴，天師肯定想和天仙一樣結成無垢金丹....
難道融入了雷霆符咒，導致元氣不純粹，無法結出真正的不朽金丹？
就像真元融入罡氣，威力是大了，還能修煉各類神異的罡氣神通，但結成人仙的氣丹會非常困難。
之前青松道童、漆園吏李旦都說她難成人仙。
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虎魄七殺》境界太高，血煞之氣太濃太強。
「結丹也是為了成仙，五雷正法保證你能成仙，都成仙了，還糾結結不結丹幹什麼？你快放了老夫，老夫必須馬上離開，快點。」老鬼連解釋都不想解釋，只一個勁兒催促。
「你莫急，我這就送你出山洞。」
小羽從盤坐中起身，右手依舊捏著純陽氣團，氣團里有水龍道人的殘魂在沉眠。
她左手握住玉骨鈴鐺，湊到耳邊低聲道：「小強，鄯都無常來了沒？」
「還沒......至少俺在周圍跑了一大圈，始終沒『聞到』他們的氣味。」
小羽疑惑道：「都這麼久了，他們該來了呀！」
「可能他們壓根沒來。閩山老農終究是有道之士，只是兵解失敗才心態失衡，墮落成鬼。」小強道。
小羽道：「他若非造孽太多，怎會當剿鬼盟主騙善功，還採取如此極端的兵解之法？
而且，他之前還在光天化日之下大罵天帝。
他若在別的地方罵，天帝沒親耳聽到，不會理睬，
可他在我跟前罵天帝，八成已被符使記錄在案。」
「俺確實沒找到鄯都無常...．．．主人，要不你就老實一回，踏踏實實兌現誓言？每次都背誓，早晚要遭報應。」小強勸道。
小羽怒罵道：「你個挨千刀的蠢狗，我何時背誓過？我若背誓，天帝早派一百星君下凡了。」
「你狡詐，不直接背誓，卻每次都故意坑人。就比如這次，你說要放閩山老農，其實是想將他交給鄯都鬼差，讓他在鄯都受苦，比死都慘。
哪怕你做得再巧妙，總會留下因果。
現在因果還小，沒顯現出危害。
可因果永遠不會消失，只會累積。
累積的因果終將轉變成殺劫，那時悔之晚矣。」小強感慨道，
小羽沉默一會兒，淡淡道：「若有因果，我願承擔。若有殺劫，我會成為對方的殺劫。」
赤靈子、虎天君那種貨色，她用詭計殺他們一千次、一萬次，都不會一瞬間的猶豫。
連猶豫都不會，更別說後悔。
不過閩山老鬼和那兩位不太一樣。
赤靈子虎天君修煉邪法，以《血靈經》為根本法，註定要取血煉魂療傷。
老鬼的《五雷正法》雖然有點「過保質期」，導致雷法不怎麼純正，但的的確確是太乙玄門的正宗道法..：：．.只不過他已成鬼，這讓小羽有了些許疑慮。
「閩山盟主，你走吧。」小羽領著凶虎主神來到山洞口，「記住你的誓言，可以繼續找我報仇，但不能殘害無辜。」
「你還算有點信譽。」閩山老鬼從虎嘴裡飄出來，目光陰冷地看了她一眼，「你放心，老夫只會殺你，不會為自己積累業力。」
說完，他化為陰氣消散在洞口。
「小強，你跟上去瞧瞧，莫不是鄯都無常早來了，卻躲得更嚴實了。但他們要抓閩山老鬼，必然露出痕跡。」小羽道。
「閩山盟主都發過誓了。」
「我自己發誓時都千方百計留後門、找漏洞，我能相信這種小人單純無詐？」小羽沒好氣道：「快去，別懶惰一「轟一—咔！」
話音未落，狗子也剛從狗寶里鑽出個鬼頭，幾十丈之外的山坳，忽然落下一道青紫色雷霆。
碗口粗細，連接天地，聲響震天，電光耀眼。
「什麼情況這是？」
有一瞬間小羽都以為閩山老鬼狗膽包天、要殺她個回馬槍。
可她立即理智回歸：哪怕老鬼活看時，也發不出這等威勢赫赫的雷霆。
正疑惑時，暗沉的天空落下一片白得發光的雲朵。
雲朵上還站著一個人，快速向她這邊飄來。
小羽連忙後退幾步，將身子縮進山洞內，邊上的凶虎主神也無聲無息變回巧實劍，落在她掌心裡，被她倒持劍柄藏在身後。
雲朵在靠近地面後消散不見，一個七八歲的道童落在洞口，
道童身上自然散發一股清幽縹緲的氣息，非常仙。
衣服也是淡青色道袍，布料非常好，疑似天衣，在夜色中閃爍朦朧螢光，襯托得仙童越發飄然若仙。
哪怕年紀幼小，長得粉嘟嘟、胖乎乎，大眼晴小嘴巴，臉蛋圓乎乎，很可愛，也不會讓人懷疑其「仙人」的身份。
單純從面相和體型上，完全看不出是男是女。
不過小羽留意到仙童頭頂的道髻上扎了一根紅繩。
那紅繩看著普通，其實是個的絡子.．：：．.紅袖坊姑姑也教「女兒」打絡子。
用極細的絲線打成的絡子，極為精緻、精美。
絡子為道家雲紋的樣式，放在道童身上一點也不出格。
但在人間，一般只有女孩兒家才打絡子。
所以她是個女仙童，還有點小臭美。
不過，女仙童這會兒面無表情，眼神凌厲、閃爍寒光，眉宇間有煞氣..
...和一點點殺氣。
「羽鳳仙，出來受罰！」她脆生生的聲音里飽含怒氣。
「你是仙人嗎？為何要我受罰？」小羽站在山洞裡問道。
仙童指著遠處的山坳，喝道：「剛才你沒看到？洪大富私自外傳天君大法，已被就地正法，你以為你能逃脫？」
小羽頭皮發麻，強笑道：「洪大富是誰？我不認識，倒是剛才有個老鬼，硬要傳我《五雷正法》當買命錢，我背給你聽聽，看是不是你說的天君大法。」
說著不給仙童反應的時間，她快速將錯漏最多的「雷法第三重境界篇」背誦了一遍。
《五雷正法》當然不止文字，還有很多雷道符文、咒語、手印、觀想圖等。
但單單融合雷道符咒的口訣，就有不少錯處，八真二假。
快速背完一遍，小羽心中得意，面上志芯看向仙童，問道：「仙人，您說的天君大法，是不是跟我背的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才叫天君大法。
即便文字上稍有差異，只要能練成仙法，仙法的效果相差無幾，也勉強算「一模一樣」。
可八真二假的五雷法，歐陽鋒來了也要把人練廢，練死。
既然一種仙法能修煉成功，還能飛升成仙；另一種仙法只能把活人練成死人，這兩種仙法能叫「一模一樣」？
女仙童胖乎乎的圓臉糾結成一團，眉宇間的煞氣也似乎變成了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