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汗流浹背了
三清神像前擺放了一個蒲團。
老道士自己先跪在蒲團上嘀嘀咕咕念誦一陣，然後起身讓小羽跪在上面虔誠祈禱。
三清殿不僅沒有清空，道觀里所有的道士都進入殿內，整齊排座在她後方，
一起誦念黃庭道經。
念經持續了一個多時辰。
接著，老道士領著所有道士離開三清殿，並將大門關上。
殿內只剩下小羽一個人，她身前擺放一個小盒子。
盒裡兩片杯，杯用竹片製成，半月形狀，一面凸起，一面扁平。
「三清道祖在上，弟子羽鳳仙有事奉告：今年九月十五，西牛賀洲流沙域西蜀國迎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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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羽雙眼微閉，儘量清空雜念，嘴裡不快不慢，將她去拐子山剿鬼，意外跌入大裂谷，見到魔眼，之後又創造《道心煉魔》的過程，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道心煉魔共有二篇，內容如下.
，
接著她又把《道心煉魔》的總綱和兩篇修煉之法講了一遍。
除了語言文字無法描述的觀想圖部分，餘下內容，她沒半點遺漏，都在三清神像前說了出來。
當然，《道心煉魔》有些特殊，只憑功法壓根無法練成，必須真切感受過腐爛巨眼的力量，必須與之對視，並從「異物」中汲取魔眼的本源之力。
或者等某一天小羽成了大魔頭，她化身魔眼，讓「魔崽子」們感受並接受魔眼邪力。
「弟子遇到了大麻煩。原來拐子山鬼國幕後黑手，竟然是西方靈山金蟬長老的門人。
弟子機緣巧合之下，屢次壞他們大事。
他們必定恨我入骨，也必定會找我報仇，故而弟子需要儘快重鑄劍骨.....
將為何要修煉《道心煉魔》的原因，講述一遍之後，小羽文以更加真誠的表情和語氣，發宏願道：「若道祖垂憐，庇佑弟子練成《道心煉魔》，弟子絕對不用它傷害一個好人。所有被它害死的人，都是我原本打算殺死的惡人．．．．．
許願結束，小羽從盒子裡撿起杯。
將杯夾在雙掌之間，再次向三清神像祈禱一番，合攏的雙掌鬆開。
「當～~~~」木杯落在地磚上的清脆聲響，在寂靜寬敞的大殿裡顯得很響亮。
小羽定晴一看，臉上露出歡喜之色。
是一個聖杯！
杯兩個面，凸起為陽，扁平為陰，一陰一陽為聖卦，代表道祖同意了。
她撿起杯再次夾在掌心，再次朝三清神像念念有詞。
片刻後，「眶當~~」」
兩個杯，皆為扁平朝上，兩陰為陽卦，代表道祖不同意也不反對。
小羽不動聲色，撿起杯再擲，「當兩個杯，皆凸起朝上，為陰卦，代表道祖不同意。
小羽依舊面無表情，撿起杯繼續投擲。
杯能一次成功（連續三次同意或連續三次反對）當然最好，如果一次不行，就多試幾次。哪怕從概率學上算，只要投擲得次數夠多，總能有個結果。
又三次後，小羽心漏跳了一拍：結果和先前一樣，一個聖卦（同意），一個陽卦（不同意不反對），一個陰卦（反對）。
以她修煉了先天易數的靈覺，隱約感覺不是巧合。
又三次後，還是一個聖卦，一個陽卦，一個陰卦。
半個時辰後，小羽汗流瀆背了。
每三輪，結果都一模一樣，一個聖卦，一個陽卦，一個陰卦。
沒有一次例外，概率學定律被徹底殺死！
上帝顯靈了！
喔，不對，是三清道祖顯靈了。
糟糕，三清道祖竟然真的顯靈了！道祖在看莪！道祖正用賊溜溜的眼睛盯著我看，要命！道祖有沒有發現我的紫府？有沒有察覺我是穿越者？
小羽深切體會到什麼叫「葉公好龍」。
是她自己死乞白賴請求道祖關注，道祖真關注了，她又怕了。
不要慌，不要亂，先把結果弄出來！
小羽強忍著放下杯、扭頭就跑的衝動，將腦子裡的雜念全部清除，繼續投擲杯。
一個時辰後，屋外的老道士實在憋不住了，輕聲喊道：「羽鳳仙，什麼情況，還沒出結果嗎？如果是三個陰卦，你別強撐，要老老實實服從道祖旨意。」
沒有聲音回應他。
但老道士依舊能聽到杯落地的聲音，知道裡面的人還在擲杯。
他唧唧嘧儂不曉得說了些什麼，轉頭回到自己臥室。
可沒見到結果，他實在睡不著覺。
又在簡陋的床榻上，輾轉反側了半個多時辰，他忍不住，身子裹著棉被回到三清大殿前。
裡面的人還在擲杯。
老道尋了個避風的牆角，將自己塞了進去。
昏昏沉沉中，不知過去多久。
一直迴蕩在耳邊的擲杯脆響，終於停下。
老道打了個激靈，豎起耳朵仔細聽。
果然沒了擲杯的聲音，卻多了挪動沉重物品的細碎悶響。
他忍住不，悄悄將門鎖打開，推開一條門縫。
只一眼，老道士便熱血上涌，怒氣從肛門直衝喉嚨口，「你個夾腦風，搬道祖神像做什麼？」
羽鳳仙不再杯，而是爬到供台上，正用力推一尊道祖銅像。
她沒修煉過專門鍛體的功法，體魄並不特別強大。
而三清神像皆有千斤重量，她沒有搬，而是使勁往另一個方向推。
「我跟道祖請示過了，你別管。」她回了一句，繼續推。
「你又在請示什麼？你不是請示修煉道心煉魔嗎？」老道士衝進大殿，伸手想拽她手臂，卻拽不動。
小羽的確沒修煉鍛體功法，可她的體魄遠比普通人強。
在身體素質方面，老道士就是個普通人。
「道祖已顯靈，你莫失禮。」小羽道。
「我失禮？」老道士都快懷疑她擲杯，真的將腦子擲出問題。
「聲，在邊上看著。」小羽沒解釋。
但凡老道士武功比她高強，這會兒絕對不會忍氣吞聲，可他打不過她，連拽都拽不動。
而且她推三清神像已經大不敬，若他再在三清殿內跟她爭吵起來，更加大不敬。
老道士按捺住心裡的疑惑和怒氣，看著她先將老君的神像推到西邊一一面朝西方，又將靈寶天尊的神像推到東邊，面朝東方。
三清殿原本是坐北朝南的格局，殿內三清神像也是面向南方。
此時就中間的原始天尊保留原位，另外兩位教主被挪動了方位。
老道士看得額頭青筋直跳。
他此時只恨自己為何沒有人仙戰力，不然一定和「夾腦風羽鳳仙」好好大戰一場。
將神像挪位後，小羽只偏頭警了眼老道士，便回到蒲團上，再次念念有詞，
並投擲杯。
「眶當~~」第一下，老道士在邊上看得清楚，是代表反對的陰卦。
老道士沒啥表情，也沒啥特別感想。
「眶當～~」第二次，還是陰卦。
老道士心跳加快了兩拍。
「當～~」第三次，依舊是陰卦。
老道士想要叫：果然，道祖不允許你修煉魔功，你不願遵從，還在強求聖杯三連！
可這個念頭剛一出現，他又有點驚悚：若羽鳳仙一直在強求聖杯三連，豈不是說道祖真的顯靈了？
道祖顯靈了，她還敢膽大妄為，挪動道祖神像，這不是找死嗎？
接著老道士看到她換了個位置，坐到西邊老君神像前，又連續投擲了三次杯籠，竟然三次皆為陽卦。
老君對她修煉魔功的行為不置可否。
老道再次驚悚：三清顯靈了，不止一尊道祖顯靈，而是兩尊道祖...
他看到她又轉頭去了靈寶天尊跟前，三次杯，皆為聖杯，靈寶天尊同意了。
無量那個天尊，三清道祖都顯靈了，意見還各不相同！
他身子有些搖晃，額頭瞬間沁出豆大汗水。
「噗通！」他膝蓋一軟，結結實實跪了下來。
老道士徹底老實了。
他不動不言，只睜大眼晴，看小羽再次回到老君神像前，一遍又一遍投擲杯籠。
她越投擲，他越驚悚：全都是陽卦！
道祖絕對是顯靈了！！
他心中再無一絲懷疑，然後越發汗流瀆背、如坐針氈：糟糕，三位老祖意見不統一，無論聽誰的，都至少讓一位道祖惱怒，可若是誰都不聽......更要命。
他現在算是明白她為何能耐著性子，前後折騰了兩個多時辰，還一聲不，
既折騰自己又折騰神像。
她這會兒被放在架子上烤，壓根下不來。
又半個時辰後，老道已然麻木。
她跪在老君神像前投擲了不曉得多少輪杯，皆為陽卦。
連一次其它卦象都沒出現過。
無盡煎熬中，一夜過去，殿內的長明燈還在燃，外面的天空已泛起紅霞。
「眶..：..：」道士們起床了，在輕輕叩門。
老道士挪動幾乎僵硬成木頭的雙腿，一直退到殿門口，才站起身，打開一條門縫，只將嘴巴露出來，低聲道：「今天道觀不開門，三清殿不開，外面的大門也不開，你們退下.．．．．．哎，不用退。
將所有人都叫過來，有道祖福蔭，大家一起沾沾福氣。」
「什麼道祖福蔭？」外面的主持疑惑道。
「現在不方便說，總之，觀里所有道士，全都到殿門外打坐誦經。」老道士道。
狗肉道士雖然吃肉喝酒，他在道觀里很有威望。
哪怕老主持不明所以，依舊依言而行。
不一會兒，一群道士搬著蒲團來到殿外，靜悄悄地行動，小聲地誦念黃庭經又半個時辰後，殿內的狗肉道士終於發現了一點端倪。
他悄聲靠近小羽，將她拉到邊上，低聲道：「有誠心是好事，但你不能一直蠻幹，要靈活變通。」
「你的意思是，只聽靈寶天尊的，不聽另外兩位道祖的？」小羽早這麼想了，但不敢真這麼做。
但凡同意她練魔功的不是靈寶天尊，而是太上老君，她都不會這麼「膽小」。
「當然不是，你既然拜了三清道祖，三位道祖也垂憐你，為你顯靈，你必須要讓三位道祖都滿意。」
老道士先表情嚴肅地表明態度，又壓低聲音解釋道：「要你靈活變通，是針對所發宏願的內容。
你不能一直說『不用它傷害一個好人，只殺你原本就打算殺死的惡人』。
你最好發個毒誓，若害了好人，立即被道祖用紫霄神雷收走。」
特麼的，先前不確定道祖能否顯靈，我都不敢發這種毒誓；現在道祖百分百顯靈了，你讓我主動尋死？！
小羽仿佛陷入沉思，心裡卻將出「主意」的老道土，罵了個狗血淋頭。
「好人」很難有個標準答案，三清道祖也太難伺候。
三個老祖的想法和觀念不一樣，對「好人」的定義也必定有衝突。
萬一搞錯了，違背了毒誓，道祖真一個紫霄神雷劈來，她豈不是死得憋屈又窩囊？
但老道士主動說出這話，她又不能拒絕.．：：．.三清道祖在邊上看著呢，她若拒絕，等於直接表明一一我就是要偷奸耍滑。
必定惹怒道祖。
說不定連「寬厚長者」的靈寶天尊，也會厭棄她。
她得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