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三條出路
神太保面不改色，聲音中也沒半點發虛，道：「道士，勞煩你暫避片刻，某有私密話要跟羽鳳仙說。」
老道士行了個禮，老老實實退了出去。
「羽鳳仙，某的確在等你。但在等你的同時，也在等待朝廷的回覆。」
神太保解釋道：「你當明白，跑門路不能一而就，也不會只跑一家。
早在一個多月前，太尉府便下達了關於你的安排。
安排是.．....沒什麼安排。
故而某得繼續為你奔波。
某去找了李斯丞相.．．．．.的門客叔孫通，叔孫通答應向李丞相進言。
某還去找了諸位王子和公主。
人皇留下了數十位子女，某拜訪了其中一小半。
這要花費不少時間。
後來某還給大卵....．．咳咳，給太后男寵毒，遞了一份正陽宮靈官的名帖。」
說到這兒，神太保心裡那點兒虛，已全部被理直氣壯填滿，聲音比先前更洪亮了些。
「你說說看，這麼多人，怎麼可能立即得到答覆？
這麼多人的答覆，豈能一模一樣？
某現在是在幫你造勢呢！
等你名氣上來了，說不得能得到皇子殿下的賞識，直接入宮當了皇子的門客。」
小羽真有點被他唬住了，心裡的怨氣消散了大半，換上了懷疑和一點點的感動。
「這麼說，我人沒到大秦，卻已經名滿咸陽城？」
神太保搖了搖頭，「咸陽城跑門路的官員、名流那麼多，你頂多算其中一個，怎麼名滿咸陽城？」
小羽道：「太保，你四處推介我的時候，都沒宣傳我的光輝事跡？」
「你有什麼光輝事跡？你的事在西蜀算大事，放在大秦，沒人關心。」太保道。
小羽正色道：「秦人不關心西蜀，難道都是沒見識的蠢貨，不曉得一晚上超度百萬陰兵是什麼概念？
不明白『妖蟬一金蟬子一如來佛祖」這條關係鏈的含金量？
）
「你什麼時候超度百萬陰兵了？」太保瞪大銅鈴般的眼睛，「算上鬼王鬼將，拐子山攏共才十萬陰兵。」
小羽道：「別以為我不懂上邦的軍事常識。三五萬人的主力，配上十來萬的民夫，都可以號稱『八十萬大軍」。
拐子山陰兵十萬，都是實打實的野戰主力，甚至多是精銳鐵騎，號稱『百萬」有什麼問題？」
太保擺手道：「鬼扯！我中華上邦，從來沒有這種虛誇自身武力的戰爭常識，有多少將士就直接說多少將士，過度吹噓只能讓敵人恥笑。」
一難道時間太古早，此時的「古人」依舊純良，「八十萬大軍」還沒流行起來？
小羽這輩子還沒去過中華，見太保信誓旦旦，自己有些不確定了。
「即便只十萬陰兵，還不夠震驚咸陽人？我不信中華之地常有超度十萬陰兵的事。」
神太保道：「中華之地，能人輩出，壓根不會釀成陰兵滅城之禍。
早在陰兵誕生之初，就會有仙人將那塊陰間福地封印，與世隔絕。
或者鄯都派遣鬼王鬼帝，帶領鄂都陰兵，直接將他們降服、收編。「
「所以我的事跡更能震撼人心啊！」小羽道。
神太保不耐煩道：「某是太一道靈官，不是你養的門人說客，哪有時間去幫你揚名立萬？」
上邦之人面對外邦蠻夷時，有天生的優越和驕傲。
咸陽百姓更是見慣了大場面、大事件。
外邦100分的英雄人物，到了上邦，能剩下10分的名氣和尊重，都算不錯了。
羽鳳仙本人沒去咸陽，也不是100分的英雄人物。
怎麼可能只憑几句吹噓之言，便名震咸陽城？
「唉，我所求者，非是揚名立萬。揚名只是手段，憑名聲賺取一個好的差事，才是我真正期望的結果。」小羽嘆了口氣，問道：「既然太保到處找人托關係，現在可有什麼結果？」
神太保問道：「你希望有什麼結果？」
他雖然沒撒謊，這段日子找了不少當朝權貴，但結果並不怎麼好。
若有個好結果，他早來天門鎮見羽鳳仙了。
何至於今天被她用請神法請過來？
小羽道：「我的期望，太保還不曉得？
我現在得罪了金蟬子，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生活、修煉，慢慢成長。
如果可能，最好能加入太乙玄門，得到真仙的悉心教導。」
神太保沉吟道：「你該明白，即便去了南瞻部洲，進入大秦境內，妖蟬依舊可以殺你。
因為你人生地不熟，他殺你還更容易一些，
故而你若要指望大秦朝廷躲避殺身之禍，只有三條路。
第一條路，進入咸陽宮！
可以入宮服侍太后，也可以成為某位皇子的門客。
某幫你謀劃的前程，主要就是在某個皇子府邸任職。
第二條路，進入軍中。
成為一位大將軍的扈從，有大將軍和軍隊保護，金蟬子本人都不敢肆意妄為。
這對別人比較簡單，對你卻很難，因為你是個姑娘。
軍中皆為男人，不收女人，除非是營妓.．．．．.我大秦軍紀森嚴，並沒採用齊地的營妓制度。
但某的意思，你應該明白。
大秦沒有女將，沒有女兵。即便公主府的侍衛，也為男性。
不過，凡人女性贏弱，女性武者可以比同境界的男性武者更強大。
此乃事實，人皇和諸將，都不能無視女性武者和修士的力量。
故而有了第三條路，加入公車府，成為一名司馬令，或者歸入某位司馬令魔下，做個衛官。
如果是你，最好自己領司馬令之職。
做別人的下屬，達不到躲避妖蟬復仇的目的。」
小羽問道：「司馬令能常駐軍中？迎祥府也有兩個大秦的司馬令。
名叫趙真和賀玄，似乎並不屬於軍方，太保可認識他們？
如果和趙真、賀玄一樣，駐留在某地監察地方，不一樣是活靶子？」
「秦朝官吏那麼多，某哪能全部認識？」神太保搖了搖頭，解釋道：「司馬令只是個統稱。
細分起來，也可以劃分為好幾個衙門。
比如，人皇還在時，公車府特設了『巡道司馬』。
人皇經常乘坐輻掠車巡遊四方。
為了保護陛下的安全，司馬令會提前進入人皇即將路過的地區，
他們隱藏身份，改變裝束，假扮成商人或遊俠，走街串巷，融入市井，確定方圓百里內，不存在謀害車隊的逆賊。
如今人皇駕崩，太后不會出巡。新皇登基，遙遙無期。
偏偏人皇駕崩後，天下震動，很多地方出現了亂匪和大股盜賊。
曾經規模龐大的巡路司馬隊伍，原地解散，分散到各個郡縣，負責打探亂賊逆匪的情報。
如能斬殺逆匪，更好，可以獲得軍功。」
「喔，公車府的政策，還蠻靈活嘛，我還以為大秦朝廷死氣沉沉、呆板僵硬、不知變通呢！」小羽若有所思，輕輕點頭。
她現在明白了神太保將「司馬令」當成第三條路的原因：她在大秦境內到尋找逆賊，她有大秦情報系統，可藉助當地郡縣的力量。
妖蟬卻連她在哪兒，都摸不清楚。
即便找到她，也很難鎖定她的具體位置，反而可能在追蹤她的過程中暴露行藏，甚至被她污衊為朝廷逆匪..：...還真不是污衊，妖蟬是逆匪頭子。
她能藉助大秦朝廷的力量，反過來圍剿妖蟬。
神太保不悅道：「你都沒去過大秦，憑什麼對大秦朝廷產生死氣沉沉、呆板僵硬、不知變通的印象？
即便朝堂諸公不理睬你，也只能說朝廷局勢有些混亂，人浮於事，陷入勾心鬥角。
大秦制度本身沒任何問題。
凡是帝國有可能遇到的問題，都有相應的衙門機構和應對機制。」
小羽道：「那麼，針對現在朝局混亂、人浮於事、諸公權斗的問題，大秦有何應對機制？」
神太保金色的臉龐有些漲紅，支支吾吾道：「制度和律法由人皇陛下制定。
陛下只考慮到自己活著時的問題，沒想到自己會突然駕崩。
此乃天數，非人力可敵，非大秦制度有問題。」
小羽道：「你看看西沙域，三十六國遭逢大難，多少國君橫死，各國可有「秦之困境」？」
「唉，它們是小船好掉頭，大秦的問題遠不止是太后臨朝、新皇未繼。
事實上，太后攝政，是諸位心向大秦的仙人，占卜後得到的最好結果。
有幾位大能在支撐太后，要力保大秦氣數-
—一話到此時，神太保猛然驚醒，眼前之人是羽鳳仙，不是太一道的「真人」們。
「朝堂大事和你一個小小沙蠻無關，你一一」
對上小羽晶晶發亮的雙眼，神太保不太自然地避開眼神，「你別盯著某看。
某隻是個靈官，知道得不多，更加不敢亂說。
剛才某嘴漏說出來的話，你立即忘記。」
小羽道：「反正你已經說漏嘴，不如將話說完。
我雖是個小沙蠻，卻也知道天數。
你藏著掖著，反而不夠亮，太小家子氣了。」
「你知道什麼天數？」神太保瞪眼道。
「還能是什麼天數，大秦將亡唄！」小羽道。
「你好大膽！」神太保有胡蘿蔔粗的手指頭，指著小羽的小鼻頭，「只憑你這句話，就該夷三族！」
「夷三族算啥？我孤身一人，砍下大好頭顱一顆，九族盡滅。」小羽不以為然道：「可砍了我的頭，也改變不了事實。」
「西八仙胡言亂語，算什麼事實？」神太保中氣不足道。
小羽嘆道：「我這種明白天數如何、依舊誓死效忠大秦的忠良，才是大秦的基石和棟樑。
讓棟樑成為聾子瞎子，而敵人什麼都知道，大秦危矣~~
神太保冷笑道：「沒有你這個『棟樑」，我大秦就要亡了？」
「難說。」
「真到了你也能成為大秦棟樑的時候，我大秦才是危矣。」神太保道。
「唉，別扯了。現在話說太滿，將來真應驗了，你臉上不好看，我也不會覺得得意。
只說現在，天數我已知曉，你沒必要遮遮掩掩了。」小羽道。
神太保也不想跟她鬼扯，直接道：「天數如何，跟你無關。
你現在努力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關鍵。某說的三條路，你選擇哪一條？」
小羽問道：「你幫我走通了門路，三條路任意選擇？
若果真如此，我當然願意去咸陽宮服侍趙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