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柔早就察覺到了龐氏的動作,以她的身手想躲也很容易,可她顯然沒有要躲的意思。
她只是站在那裡,淡淡地看著龐氏猙獰的面龐襲近,明亮的眼睛中,露出幾分得逞的笑意。
只是,她等待的巴掌並沒有落下來。一道突然出現的藍褐色身影,將幾乎貼在張之柔臉上的手掌,一拳打了出去。
龐氏一聲驚叫,身體被猛然襲來的力量震得步步倒退。
「娘!」
鄭子和發現母親被打,迅速上前去扶她。
看著那將自己攬在懷中的男人,張之柔的眼神中,意外又充滿複雜。
「為什麼不躲?!」江東平皺著眉,氣息急促,似是狂奔而來。
得知她不來參加御宴,他也偷跑出來了,拒絕入宮。
去籬親王府找她,卻聽張伯說她來了宮中。想起出門時,爹娘帶著伍秀心入宮,他頓感不妙,整個心臟都提了起來!
一路狂奔,緊趕慢趕地入了宮,卻看見她任人打的一個畫面!
她是瘋了嗎?讓人打也不還手?
「你幹什麼?!」張之柔推開他,臉上露出幾分尷尬和不悅。
她本想受那龐氏一巴掌,好讓整個局面徹底扭轉過來。他這一來倒好,直接把那龐氏打得倒退,沒受傷還好,要是受傷了,那龐氏又要哭天喊地地賣慘了。
江東平面色一怔,連急促的心跳都變得緩慢下來。
為什麼會從她身上,感到一絲疏離和遙遠的錯覺?
「江東平!你敢對我母親出手,真當我是泥捏的嗎?!」鄭子和渾身寒氣,放下龐氏之後便舉著拳頭朝江東平衝來。
宴席上的伍秀心看見這一幕,緊張地站了起來;倒是西楚王夫婦一臉的平靜從容,似是一點也不擔心。
張之柔自然也看見了這一幕,可她知道,以鄭子和的身手,根本不可能對江東平造成什麼傷害,所以根本沒將那鄭子和放在心上!
可下一秒,她竟看見鄭子和的拳頭,毫無阻礙地落在了江東平身上!
一聲沉悶的聲響,以及江東平倒退的身體,讓張之柔臉上的平靜瞬間撕開。
「誰讓你動他的?!」她的眼神瞬間變得鋒利,一腳踹向鄭子和。
巨大的衝擊力,將鄭子和踢出三米遠。
這一幕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所有人都被張之柔的那一腳踹得心臟一滯。
「這張小姐,竟然這麼厲害!那可是鄭都尉啊!身手也有四品上的!」
「難道這張小姐,是個三品以上的高手?」
「難怪能上城牆守衛國門!果然是出身武將世家,好樣的!」
張之柔扶住倒退的江東平,臉上浮現擔憂和不解,「你沒事吧?為什麼不反擊?」
江東平沒什麼事,鄭子和那一拳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況且他用了內力抵抗,身體倒退,也是他故意做出來的樣子。
他只是想知道,若是自己受傷之後,張之柔會是什麼反應。
「你剛剛,為什麼對我那麼冷淡?」江東平擰著眉。
他現在知道她還是在乎他的了,那為什麼剛剛是那樣的態度?
而張之柔也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她臉色微冷,收回雙手,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高台上的伍秀心,眼中瀰漫著心虛和慚愧。
伍秀心站在上面,看著兩人親密的互動,清冷的臉上看不出具體情緒。
西楚王夫婦看著這一幕,臉上的表情變得難看,審視的目光,將張之柔渾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
「皇上,您就這樣看著我鄭家,被人如此欺負嗎?!」
龐氏又痛哭流涕了起來,坐在地上不停地拍著地面,活生生一副市井潑婦的模樣。
鄭子和也捂著胸口,張之柔那一腳,力道驚人,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胸骨都要斷了。
真是沒想到,一個女子,竟然有這麼好的身手!難怪上次中了軟骨散,也還是讓她跑了!
「張之柔污衊子英子平,惡人先告狀,目的就是為了要轉移焦點,想讓大家忽視籬親王妃身份的問題!」
「皇上,各位大人,你們萬不能被她愚弄了!」
張之柔虛浮的眼神,重新定位到鄭子和身上,身上的銳氣和凌厲越發強勢。
「鄭都尉,民女請問,剛剛民女所言,有哪一句話是假的?」
「鄭子英殺人可是事實?」
「鄭子和在大理寺監牢,擅自打開犯人牢門,還趕走獄卒,可是事實?」
「你可別忘了,當時我表姐所在的牢房,可是還住著別的犯人!鄭子和進入牢房的目的,相鄰牢房的犯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難不成,你還想當著皇上的面,狡辯說謊嗎?」
鄭子和被懟得啞口無言,龐氏也只能惡狠狠地瞪著張之柔。
「即便如此又怎麼樣?!」
忽然,一直未曾說話的鄭筱蝶走了出來,她臉上的表情,相比於其他鄭家人來說,顯得淡定很多。
「即便我二哥三哥有錯,但那也不是柳如新殺人的理由!」
龐氏眼神一亮,連忙道:「對啊!即便我兒犯了錯,那也應該是律法制裁,得奏大理寺斷案、審判,她柳如新不過一個平民,有什麼資格私行懲處,斬殺我兒?!」
鄭子和面色一變,心道不好,還是被她給繞進去了!
他連忙道:「皇上,子平子英犯錯,接受律法懲處是應該的,那籬親王妃犯了殺人罪,難道就不應該接受律法懲處嗎?」
「今日,微臣要訴的冤屈,是籬親王偷天換日,用無名死屍替換『柳如新』,讓籬親王妃逃出生天之事,不是論子英子平該不該殺的事!」
鄭子和果然是在晉王身邊待久了的人,這心智,心思敏捷度都非常人所能及。
張之柔好不容易轉移的火力,又被他拉了回來。
不過已經晚了,鄭筱蝶方才的話,等於是將張之柔想要的結果,提前坐實了。
「這麼說,鄭都尉是承認二位公子是死有餘辜了?」張之柔趁熱打鐵,臉上浮現憤怒,冷冷指著他質問道:「既然如此,你們鄭家,為什麼還要放火燒死我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