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墨卿叫來下人,把那些已經不省人事,暈暈乎乎的幾個人都送到客房去,其餘幾個還比較清醒的,能走路的,也都用馬車裝回各自家裡去了。
沒用多久,院子裡就空了。
只有舒禾還趴在桌子上,憨憨地笑著,眼睛眯成了一條彎彎的月牙。
百里墨卿看著她,頓感頭疼。
不能喝還要喝,明天,可別喊頭疼才好!
正要上手去扶她,卻見她猛地竄了起來,抱住他的脖子。
「百里墨卿,我好像,找到家了!」
她腦袋靠在他的胸膛上,臉上洋溢著幸福和滿足的笑。
「將近五十年了,我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感覺。」
「有親人,有朋友,有孩子,還有,我的愛人……」
「我感覺,好幸福啊!」
說完,她搖搖晃晃地抬起頭,右手扶在他的後腦上,輕輕一拉,便將男人的臉拉了過來,她迎上去,親了一口。
親完,她又盯著他看,嘿嘿笑道:「你真好看!」
最後一個字說完,她整個身體都軟了,直接醉暈了過去。
他連忙接住她的身體,臉上的驚喜瞬間被無奈代替。
將她打橫抱起,送入她的寢室里。
她躺在床上,臉上的神情無比輕鬆柔和,與以往見過的,完全不是一個狀態。
微風從窗口吹進來,將她額角的頭髮吹亂。
他伸出手,替她理好頭髮,看著那張嬌嫩如花一般的臉,忽然想起剛剛她說的話。
「近五十年?」
為什麼是五十年?
她現在也不過才二十一歲而已,怎麼會是五十年呢?
還有在元城,她明明是神魂損傷,做了幾年的瘋子,可為什麼再次清醒之後,她的身上就多了那麼多,她以前都不曾有的技能和認知?
目光凝視著她熟睡的臉龐,他心中越發困惑,「阿禾,那些年,你究竟經歷了什麼?」
那三年,她一定不只是成為瘋子那麼簡單,她一定還有其他經歷。
只是,那些事,是不能為人所知的,所以,她不能說,也解釋不了。
「不管你經歷了什麼,以後,我一定好好護著你和依兒!」
夜色深沉,整個京都都進入了一種深沉的睡眠中。除了偶爾巡邏的禁衛軍之外,整座城都靜悄悄的。
百里墨卿靠在舒禾的榻邊,緊閉的雙眼忽然睜開了。
寂靜的空氣中,有清風拂動樹葉的沙沙聲,看似一片平靜的黑暗裡,有一陣陣的殺機浮現。
百里墨卿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舒禾,輕輕將她的手,放進被子裡蓋好。
湞禾將軍府的四面圍牆上,有十幾道黑影飛了上來,手中握著長刀,滿身殺氣地在屋頂上輕輕跑動。
從那些人幾乎不可聞的腳步聲中可以看出,此番來人,都是實力很強的高手!
百里墨卿在舒禾寢室外的屋檐下靜靜地站著,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直到那些黑衣人全部飛入院中,目標直奔舒禾的寢室而來。
他一身月光白色長袍,頭戴蛟龍白玉冠,背著一隻手,平靜又淡然地走出走廊,站到了院中。
腰間威嚴的龍紋玉佩在月光下,散發著淡淡的柔光,精心雕刻的龍鱗宛若活了過來,在月色下飛舞咆哮。
那些黑衣人見到那枚,僅有親王才能佩戴的龍紋玉佩時,直接怔愣住,停了下來。
「是籬親王!」有人警惕出聲,一雙僅露在外的眼睛裡,滿是忌憚。
另一人倒是顯得有些興奮,「今天真是賺到了!能與傳說中的籬親王交個手,就是死也無憾了!」
他眼中露出火熱的光芒,話一說完,就朝百里墨卿飛來。
然而,他的身體一動,就見一道銀光從他身邊閃過。
一股強大的衝擊力,瞬間將那黑衣人衝撞得五臟俱廢,氣斷而亡。
等其他人一個眨眼之後,就見黑衣人站在原地,右手揚著滿是寒光的刀,一動不動。
片刻之後,他的身體直直地倒在地上,發出一道悶悶的撞擊聲。
眾人見到這一幕,臉上驚恐不定,紛紛生了退意。
那可是一個三品下的高手啊!
籬親王甚至沒動手,只是一陣風般的略過,就給殺了?
那他們這幾個三品上的人,能扛得住他幾招?
「誰派你們來的?」
百里墨卿站在院子中央,神色平靜地像是在與人嘮家常。
眾人彼此相視,而後紛紛掉頭要跑。
可即便都是高手,在百里墨卿面前,卻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四面八方逃竄的人,僅在一個轉眼間,就被一道白色人影給踢回到了院子裡。
一個,兩個……一連十幾個,全被堆到一起,成了一座小山。
百里墨卿從地上撿起一把刀,手中的內力一揮,小山最頂部飛下來一個人,落在他的腳下。
「誰派你們來的?」
冰冷的刀架在地上人的脖子上,黑色面罩下,只露著一雙眼睛。
那眼睛裡,雖有恐懼,卻也有忠心。
百里墨卿只看一眼,便知道,這個人不會說了。
他右手輕輕揮動,刀尖便從黑衣男人的脖頸處划過,鮮血流了滿地。
他手中內力再度一揮,又有個黑衣人摔倒在他的腳下。
滴血的長刀落在男人的喉嚨處,又冰冷,又滾燙,讓這個人眼中的恐懼無限加深。
「誰派你們來的?」他又淡淡地問了一聲。
那人心臟緊緊收縮,剛想說話,就發現喉嚨處傳來一陣冰涼的感覺,緊接著滾燙的液體噴了出來,那雙狹長的眼睛中,滿是愕然和懊悔。
當下一個人摔在百里墨卿的腳邊時,不等他開口,那人便繃不住了,哭著喊道,「我說我說!籬親王饒命啊!」
百里墨卿沒說話,微微低著眸子看他。
「我們是西北三殺門的人,三天前收到組織上的命令,讓我們前來京都執行一個刺殺任務。」
殺手自報家門,那是行業內最不能饒恕的罪責。
殺手若是泄露身份,或泄露組織,那面對的將會是組織無窮無盡的追殺,而且,是連坐的那種。
可此時,這人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如果總是要死,那為何不拼一把?況且,他們也沒有傷到任何人。
說不定籬親王會饒他們一命呢?
「僱主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