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臊著臉，想要說什麼，又說不出來的把被子拉過了下巴，一雙渾沉滄桑的眼睛，透著幾分純真的孩子氣。
見自己老伴耍起了脾氣，徐爺爺從旁道：「小婉，她啊，就是怕花錢，歲數大了都這樣，再說你賺錢也不容易。」
「不過這個病房是你的心意，我們住了，只是你給僱傭的那個護工是真不用，趕緊的讓人走吧，不然我們這心裡不是滋味。」
蘇婉笑著道：「爺爺，你們是真心待我的人，看你們吃苦受罪，我心裡也不好受，尤其是小豆子，他年紀這麼點，很多事，都難幫奶奶搭上搜，比如奶奶想白天上個廁所什麼的，有個女護工，也方便。」
這話倒是說在了點子上。
徐爺爺完全是沒話反駁，廁所這個事情，有時候護士沒辦法次次幫忙，都是他扶著徐奶奶過去，到了廁所門口，請裡面的其他病人女家屬幫忙。
有時候白天他睡覺，徐奶奶就全靠憋著。
偶爾也沒憋住，弄到過一兩次床上。
還有一次小豆子扶著她去衛生間，祖孫倆都摔了四腳朝天……
想起了羞人的事，徐奶奶眼眶濕潤了，「歲數大了，一病就是拖累全家。」
蘇婉走上前，拿了紙巾給徐奶奶擦了擦眼睛，道：「您啊，越害怕麻煩人，其實麻煩的就會越多，所以您要聽話，我們的目的是要減少意外，儘快把病養好，對不對？」
徐奶奶聽進心裏面去了，溫順的點頭：「嗯嗯。」
陪著徐奶奶聊了一會天，蘇婉要走，徐爺爺送她出來，感謝的話已經說太多了，再說也就過於見外了，徐爺爺聊起了家常。
「你現在跟你爸媽還有聯繫嗎？他們的事傳到了寧城，聽著是有驚無險，都還好吧？」
「嗯，他們現在找了一份穩定工作。平日裡幾乎是不聯絡了。」蘇婉道，「小豆子他的媽媽病情怎麼樣了？」
「最後一個療程了，還有一周就差不多能出院了。這些年也可算是熬過來了。」徐爺爺面露欣慰。
「嗯，那您什麼時候準備送小豆子回寧城，您給我打電話，我過來幫著照看一眼。」
「不用，小豆子他不回寧城了。」
「嗯？」
「小豆子爸打算在寧城的學校掛職，然後來京城這邊的一家私立寄宿小學當老師。」
徐爺爺笑著好解釋，「小豆子的學籍現在正在辦理，差不多小豆子爸入職的時候，小豆子也就能去上學了。」
「那您和奶奶也在京城打算定居了嗎？」
徐爺爺擺手，「我們不得，我們回寧城，周圍都是熟悉的親朋好友，我們這麼大歲數了，能呆的踏實些。」
「主要是這些年，給小豆子媽治病家裡花了不少錢，小豆子爸來這邊工作，給的待遇好，給分配了教師住房，然後小豆子住宿，兩邊都省心。」
到了車邊，蘇婉拉開車門，「行，您也注意身體，我們回見。」
徐爺爺揮了揮手，站在路邊，看著蘇婉熟練地打動方向盤，把車子開遠，發自內心地替蘇婉覺得開心。
這孩子總算是可以自由展翅高飛，不用被她家裡那對父母拖著當家雀了。
……
翌日。
蘇婉用公司的食堂，炒了幾道菜，分裝在兩個飯盒裡，帶去了醫院。
一時間，公司里也都知道，蘇婉奶奶生病住院的事情了。
別人不覺得奇怪，但是蘇燦燦聽了後，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蘇婉哪裡來的奶奶啊？她們的奶奶，不是已經去世很多年了嗎？
莫不是見了鬼？
蘇燦燦心裡納悶，就給了她爸打了個電話詢問。
「餵爸，我奶奶還活著嗎？」
蘇建亮腦袋嗡的一聲，有點被氣到了的道，「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大白天說什麼瞎話呢！發燒了？」
蘇燦燦撇嘴：「才沒有，是蘇婉，她奶奶生病了，昨天就去醫院看老人家了，今天又去了。爸，蘇婉還有別的奶奶嗎？」
這把蘇建亮給問住了。
他常年在上海，還真不咋關注家裡的事情。
不過他爸媽都是相繼去世的，也不能是後奶。
腦子轉了轉，蘇建亮道，「肯定不是親的，可能是她朋友的奶奶，或者是自己認的奶奶……我的天，你少關注這些跟你沒用的事，有空多學點自己的東西！」
蘇燦燦高聳著一邊肩膀，夾著話筒，手上忙活著塗甲油，說：「蘇婉根本不給我重要的活，上哪裡學習東西去。不過爸，蘇婉這人也太沒良心了，她自己爸媽出事了都不管，卻為了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勞什子奶奶又是花錢給安排病房，又是找護工，我剛聽見，蘇婉還托人找了幾個名醫，現在又自己做了東西，送去醫院了。我都替她爸媽寒心。」
頓了下，她耍脾氣地道，「也替你寒心，當三叔得把女兒交給她，她一點都不上心，完全是不把你當長輩嘛！」
蘇建亮本來對蘇婉沒什麼意見，讓蘇燦燦這麼一煽風點火，他心下當即不滿。
說的就是，蘇婉這孩子胳膊肘太往外拐了。放著血緣親人不管不顧，在外面對沒有血緣的人掏心掏肺，這不是傻嗎？
「行了，你要是在合美服飾呆得不舒服，你就回來，我再托人給你找個新工作。」
「不用，這邊挺好的。」蘇燦燦說著，腦海里全是那天見到的沈懷庭的身影，她事後打聽了，聽聞男人是合美服飾的投資人呢。
偶爾會來這邊處理點工作的事情。
只是男人好久沒來了，她好期待下一次的見面！
到時候一定要想辦法跟男人說上話。
蘇建亮：「……」
掛了電話。蘇建亮心裡疙疙瘩瘩的，不由的給他大哥打了個電話過去。
知道蘇建成現在在蘇盼兒的火鍋店上班，他直接把電話給打蘇盼兒的店裡面去了。
收銀台的小姑娘接的，小姑娘拿著話筒，伸著脖子，朝著正在二樓收盤子碗的蘇建成道，「叔！蘇叔！你的電話，找你的！」
「我的？」蘇建成從樓上探頭，渾濁的眼睛一下子有了亮光，連忙放下手裡的東西，快速的下樓，抱住電話，躲在了旮旯里，小聲道：「喂，小芸……」
「大哥。」
兄弟倆同時出聲，蘇建亮的聲音讓蘇建成的一顆心咔嚓一下，碎成了渣渣。
蘇建成失望的喉嚨裡面發堵。
前幾天趙燕來故意的氣他的跟他說了馮芸在寧城那邊嫁給了一個水果攤的老闆，蘇建成一晚上抓心撓肺的沒睡著，隔天給馮芸打了個電話過去，沒打通。
他就寫了信給馮芸郵寄過去，這幾日他都在等馮芸往這邊給他回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