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山成被話噎的老臉都紅了。
「啊……哈哈哈,是我小氣了,蘇總本事大,對於我手底下人做事沒有分寸,給你造成的一點損失,蘇總是根本沒有放在眼裡。」
蘇婉拉開裴煜身邊的椅子坐下,「我今天過來純粹是蹭飯來著,朱老闆可以當我不存在。該聊什麼聊什麼,我左耳朵聽,右耳朵冒,什麼都聽不進腦子裡去。」
朱山成:「……」
這女人果真是難搞。
不怪馬佳偉跟他私下說好幾遍,讓他小心著點蘇婉。
可沒成想,到底還是栽了個跟頭。
裴煜手裡有謝雪和他之間見不得光生意的把柄,他處處小心,還是讓蘇婉給鑽了個空子來。
就憑裴煜今日把蘇婉叫來這個飯局看,裴煜要的絕對不止是他反水,幫著他搞垮謝雪,還想讓他跟蘇婉之間和解。
或許連和解都不是,是想讓他賠禮道歉。
可蘇婉這個態度……
朱山成捏了捏手裡的核桃,轉頭看向裴煜,「裴少,人現在齊了,咱也別賣關子了,開門見山的說吧。」
這個時候,包間門被推開,服務員陸陸續續過來上菜。
等到餐桌上擺滿了美味佳肴,朱山成側目看了眼服務生,吩咐了聲,「收好門口,別讓人再進來。」
服務生點頭:「好的。」
待包間門被嚴密的關合上。
朱山成抬起手臂,搭在了桌邊,往前前傾了下身子,一雙滄桑的眼睛,如鷹般銳利,緊盯著裴煜道,「我可以幫你,清理掉阻礙你接受家族企業的障礙物。」
「但是你要怎麼給我保證,我幫你,謝雪那邊不會反咬我一口,還有過後,你不會再跟我舊事重提?」
「做生意的,最忌諱的就是頭上時刻有一把刀懸著,賺再多錢,我心裡也不踏實,指不定哪天,就沒有機會花了呢?」
裴煜氣定神閒的笑著道,「把你和我繼母一起做的事情,全都落在我繼母一個人身上不就可以了。至於怎麼操作,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跟我配合。」
朱山成盤著手裡的核桃,眸色幽幽的看著他,滿眼的不信任。
裴煜從身後拿了個公文包出來,抽出一個文件,放在了玻璃轉盤上,「這裡有一個可以跟裴家捆綁十年的合作項目,如果你跟我是長久的生意上夥伴,你應該會放心了吧?」
他轉動轉盤,把文件轉到了朱山成的面前,朱山成拿起來看了眼,見到項目名字,眼前一亮又是一亮。
蘇婉剛才掃到了,是關於裴家要在京城建小學和學區房的工程。
這個工程啟動,錢會像是流水一樣往兜裡面走動。
而如果兩個人達成了個合作,那為了共同的利益,也不會讓對方輕易出事。
朱山成把文件放在一旁,拿起酒杯朝著裴煜示意,「裴少不會是裴家將來唯一的繼承人,做事就是有魄力。」
「來,提前祝我們合作愉快。」
裴煜拿起酒杯,在玻璃轉盤上輕碰了一下,對面朱山成仰頭喝了精光時,裴煜隨手把酒給揚在身邊的地上了。
他的動作自然流暢,朱山成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耍賴的行為,以及裴煜在倒酒時候,看向朱山成那滿眼的輕蔑不屑。
蘇婉作為旁觀者,看著這一幕,連連在心底拍手叫道:精彩。
裴煜這個忽悠人的本事,簡直是到了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咚咚咚。」
包間外面傳來敲門聲。
朱山成皺了下眉頭,這兒的服務員也太不懂事了,都說了不讓人打擾。
裴煜靠著椅背,懶洋洋的說了聲,「進。」
服務員推著包間門進來,「裴少,這位夫人非要找您。我沒辦法……」
「阿煜,你這孩子,跟誰吃飯,弄得這麼神秘,還不讓我知道了。」
謝雪穿著翠綠色的旗袍,手拿著一個手提包,頻頻婷婷的行步進來。
目光落在了蘇婉身上,她掩唇一笑,「原來是跟婉婉吃飯啊,我說呢。」
「謝總。」蘇婉禮貌打了個招呼。
「客氣什麼,阿煜日常喊我雪姨,你也跟著這麼稱呼就行了。」
謝雪這是有意的亂點鴛鴦。
蘇婉假裝不懂,一本正經的道:「那可不行,謝總您是指引我進步的標杆,我必須得時刻尊敬您才是。」
話這麼說著,可是人點沒站起來,迎接一下她口中的標杆。
謝雪笑容不變,嗔聲道:「好,隨便你吧,反正早晚都是要改口的。」
蘇婉:「……」
還真是沒完了?
她看了眼裴煜,想讓男人說點什麼,制止一下謝雪的八卦。
然而裴煜不知道是真沒讀懂她的眼色,還是假的沒懂,挑眉,眼神很茫然的回看了她,像是再說,「怎麼了?」
蘇婉:「……」
算了。
她還是繼續看戲吧。
別跑題了。
謝雪不用人請的自行入座。
偌大的圓桌,除了蘇婉跟裴煜是挨著坐在一起的,此外大家都是各自離各自隔著三四把椅子。
裴煜微抬下巴,打破了謝雪和朱山成裝不熟悉的清冷氛圍,道:「雪姨,給你介紹一下,那位是朱老闆,你們其實應該見過吧?」
謝雪這才看向朱山成,漂亮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慍色,旋即笑著點頭,「朱老闆,才看到你,好久不見。」
朱山成沒有跟謝雪一起裝,側著身子,一揚眉,「沒多久吧。我記得,上上周的周三晚上在夜總會見過謝總,難道是我記錯了?」
謝雪瞬間掛了臉子。
搞什麼?
什麼上上周,昨天晚上就見過好嗎?不是達成了共識,裴煜這小子,抓了他們什麼把柄,儘管讓他去捅,他們只要口徑統一,任由是警察找上門,就是調查也要調查個三四個月,這三四個月,他們直接讓裴煜這小崽子掀不起水花就是了。
可結果,她今天在雜誌社上班呢,就聽人說,裴煜和朱山成見面吃飯的消息了。
謝雪這一路上都氣的肺炸了。
朱山成這個狡猾的老東西,莫不是一邊拖著她,一邊又跟裴煜聯手弄她。
她怎麼能讓這個老東西得逞?
謝雪沒搭朱山成話茬,逕自對著裴煜道,「阿煜,我過來,主要是幫你父親帶句話,他想要見你,你看你什麼時候,跟我回去見一下你父親。你父親喲很重要的事情呢。」
那不就是,催著裴煜現在就走的意思。
要是裴煜跟謝雪直接走了,那裴煜剛才給朱山成的合同,剛打消的朱山成疑慮,又會有了新的,到底裴家現在還是裴煜父親做主,裴煜當兒子的,跟自己的老子比起來,話語權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朱山成一言不發的盯著裴煜。
裴煜笑:「巧了,我也有話跟我父親說。」
謝雪:「那我們走吧?」
裴煜:「不著急,等警察來吧。」
謝雪一僵,「你說什麼?」
裴煜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的夾了一隻下蝦仁送入口中。
他越是這麼悠閒,謝雪越是著急。
她看著裴煜,捏著手包的手指用力的指甲發白,儘量保持著心平氣和的道,「阿煜,好好的,怎麼還弄到警察那裡去了?」
「你爸最近身體不好,你可不要當不孝子,氣壞了你爸的身體。」
這句是警告。
裴煜的父親肯定會站在她那邊,讓裴煜別太過分。
不然真鬧起來,左右都是裴家的醜聞,裴煜父親肯定會往下壓。
裴煜要是不想失了父親的心,就最好是此刻安分的跟著她離開。
然而裴煜完全不受謝雪的威脅,「雪姨,我父親最看重的是裴家的這個整個家族的發展,我現在所做的都是為了家裡好的事情,我想我爸不會生氣。」
謝雪:「……」
她這一趟,怕是來送虎口來了。
「阿煜,」她聲音嚴厲了些,「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家解決,當著外人的面,還是不要鬧了。」
「雪姨,你做了什麼虧心事嗎?一聽到警察要來,這麼害怕?」
「我沒有。」謝雪瞥了眼朱山成,「但就是怕有些人,故意往我身上潑髒水,讓我沒殺魚,也惹的一聲腥!」
「謝總,你說話就說話,看我做什麼?你沒有做的事情,我還能冤枉你不成?」
「呵。朱老闆在上海做什麼的啊,要不是擅長金蟬脫殼,怕是也混不到今日。」
「謝總剛才還裝作不認識我,眼下倒是忽然對我了解很多了。我是做什麼的,謝總你倒是詳細說說啊?」
「……」
謝雪咬著牙根,怒視著對她不斷挑釁的朱山成。
朱山成不痛不癢的道,「謝總要是說不出話來話,等警察來了,我可以辦跟你一起進去說道說道。」
「朱山成!」謝雪徹底爆發,拍著桌子怒然起身,「你瘋了是吧?」
說好的一起扛著事,現在朱山成倒戈了裴煜。
也不知道裴煜是給了他什麼好處?
他知不知道,那些見不得光的生意來往,要是捅開了,警察那邊,她坐牢,他也是在所難免!
「謝總,你有話好好說,嗓門這麼大,咱倆誰是瘋了,還真說不準。」
「……」
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看來是真不想跟她在一起戰隊了。
謝雪抄起酒杯,哐的一聲摔在了朱山成的面前。
玻璃四分五裂,碎渣直直的往朱山成面上迸濺去。
朱山成及時的抬起雙臂,擋在了臉前,等動靜消停了,他也倏地起身,臉色不好的道,「在我面前耍橫,我看你是真活膩了!」
「咱倆誰活膩了,無所謂,但我肯定,我這樣的人,絕對比你這樣不守信用的人,活的久!」
說完,謝雪拿著包轉身要走,不巧,警察剛好過來,堵在了門口。
「哪位是謝雪女士和朱山成先生?」
謝雪臉色發白。
朱山成倒是坦然,大步走過去,「警察同志,我是朱山成。有什麼事情嗎?」
警察:「我們這邊是收到了一封匿名舉報信,你們二人涉嫌多筆違法跨境交易。請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
朱山成心態特別好的,笑吟吟的道:「沒問題,警察同志,咱們走吧。」
說著,他先折回桌子,拿了合同,簽上字,把其中一份給了裴煜,自己留著的一份,帶走了。
有了個合同傍身,朱山成就有了底氣。
「阿煜。」謝雪走之前,眼睛發紅的看了眼裴煜,似是希望裴煜幫她。
再怎麼說,他親生母親走的早,他是她帶著長大的,一點恩情都不記著嗎?
然而裴煜還真是不記,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謝雪。
不過半分鐘,包間裡就空了下來,陷入了一片漫長的寂靜中。
某一刻,蘇婉清了下嗓子,出聲道,「你繼母會坐牢嗎?」
裴煜:「肯定會。」
蘇婉:「那朱山成……」
裴煜:「暫時留他幾年。你的事情,我想他等過幾日,就會給你個解決方案了。」
蘇婉:「……」
她這哪裡是看戲來了,是撿便宜來的。
吁了口氣,側身,正色道:「謝謝。」
裴煜面色溫和的道:「不用謝,要是沒有你的這個事情,我不可能這麼順利,現在用這件事情把謝雪送進去,我父親肯定會出面幫謝雪打點,之後我再拿出來我之前拿到的謝雪聯合集團董事做的那些事,我父親肯定會對謝雪大失所望。」
「我覺得,咱倆在一起非常合財。以後我們多多合作。」
蘇婉笑著向他伸出手,「那就請,裴少爺日後多關照了~」
裴煜喉結滾動著,心尖發燙的握住了她手,她的手纖細柔軟,裴煜莫名緊張。
「往後,有福同享。」
「?」
拜把子嗎?
蘇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裴煜似是才意識到他說了什麼的,鬧了個大紅臉。
蘇婉放輕聲音,重複了一遍,「以後,有福同享。」
她從一開始就賭對了,裴煜果真是個很好的生意夥伴。
蘇婉受感情影響著一直低落的心情,此刻放輕了許多,胃口打開,她拿起筷子,繼續吃了起來。
時而的再和裴煜聊一聊工作,或者是一些生活上的閒話,倒是自在。
吃完飯,她和裴煜分開,開車回公司的時候,她腦袋裡莫名的都是裴煜和她說話的時候,帥氣臉上露出不經意一笑的樣子。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