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接過鑰匙，彎身上車，驅動車子離開。
裴煜雙手插兜，心情愉悅的目送著車子遠去。
這趟，算是蘇婉和楚宥徹底的告別了。
以後，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暗戀了！
開心的想跳舞。
陽光下，裴煜吹著口哨，搖頭晃腦，腳尖點著探戈的舞步，可是嘚嗖的進了合美服飾的公司大門。
……
機場路上。
車內一片寂靜。
但是兩個人的目光，都在時不時的往對方身上飄動。
某一刻，蘇婉的視線和楚宥的視線，再後視鏡里交匯上，蘇婉眨巴了下眼睛，下意識的收回目光。
楚宥看著她的側臉，心情低落，嗓音沙啞的問道，「我是不是很沒用？」
蘇婉雙手用力捏了下方向盤，隨後扭頭看了他一眼，真誠的道，「我從來沒有這樣覺得過。」
楚宥扯起唇角，眼尾愈發紅艷的道，「可我覺得我很沒用。」
蘇婉默了下，心裡有些悶悶的看前方，輕聲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身不由己。不要太苛責自己了，換做別人在你的位置上，也未必能做的比你好。」
淚意上涌，楚宥覺得他真的很不堅強。
也很不獨立。
最起碼，跟蘇婉和裴煜，蔣雲漢他們三個人比起來是這樣的。
「我大概，要留在國外讀書了。等讀完書，我和錢雯就領證結婚。」
「……」
她或許要說一句恭喜？
但是實在是說不出口。
吁了口氣，蘇婉道，「挺好的。」
他和錢雯門當戶對，還有父母的支持，至於兩個人的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出來的。
「婉婉，我喜歡你。」
「……」
蘇婉頭皮一陣發麻，心窩也是灌入了酥麻的電流。
「真的很喜歡你。」
楚宥的酒好像是還沒有醒，連續喃喃了好幾遍。聽得蘇婉都想跳車了。
最後她一腳油門，用最快速度的把車子停在了飛機場門口。
兩個人大坐著，誰也沒有動。
蘇婉分泌了下口水，出聲道，「一路平安，再見。」
「……再見。」
楚宥推開車門，風從外面吹進來，好像有沙子進了蘇婉的眼睛，她睫毛撲簌著，眼前蒙了一層水霧。
她沒敢目送著楚宥的背影，男人下了車，就打動方向盤掉頭離開了。
但是她不經意看了眼後視鏡，楚宥身影已經沒入了人群。
她收回視線，也就在她收回視線的同時，要進玻璃門口的楚宥駐足回了頭。
蘇婉的車子已經不見了。
他們兩個人，以後的交集，也可能不會有了。
只希望……以後分開的日子裡，蘇婉一切都好。
想著，楚宥勾了下唇角，她肯定會過得很好的，畢竟她那麼優秀。
……
蘇婉回到公司，裴煜坐在她辦公室，跟在自己家一樣煮著茶，吃著點心。
見到她，還特別有主人家的口吻招呼了句，「回來了啊。」
蘇婉把車鑰匙扔給他，手插著兜，繞到辦公桌後面，坐在椅子上，沉默了數秒後，說：「你剛接手家裡的生意，不忙嗎？」
「忙。所以才要忙裡偷閒。」
「……」
真是歪理。
蘇婉懶得搭理他的拿了一份文件看。
裴煜拎起茶壺，倒了一杯茶，起身拿給了蘇婉，然後道：「中午請我吃飯吧？」
蘇婉懷疑自己耳朵的瞥了他一眼，「什麼？」
「請我吃飯。」
「為什麼？」
「因為你前男友，我昨天沒有睡好。」
「……」
蘇婉尋摸了一下辦公桌上的東西，沒找到合適的東西扔他，沉了口氣，「行。」
「那你忙，我補個覺，很安靜，不打擾你。」
裴煜倒在沙發上，撈了個抱枕抱在胸口，很快的就睡著了。
蘇婉歪了下頭，有些費解的看著不認床的男人。
這人是不是越發沒邊界感了些？
真把她辦公室當家了啊？
蘇婉舉起文件，正要扔他，男人像是有感應忽然睜開眼看了她一眼，蘇婉身子一定，緩緩放下收，尷尬一笑，「要不要給你找點東西蓋上點？」
「不用，這樣就好。我就是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什麼事？」
「蔣雲漢不是在朱山成那當臥底呢還，朱山成吧，給蔣雲漢派了個任務，讓他盯著你的動靜。你租的那個房子要不然給蔣雲漢住？反正我看你，也更喜歡住公司。」
「朱山成讓蔣雲漢盯我做什麼？」蘇婉納悶道，「不應該是盯你嗎？」
她對朱山成還能有什麼威脅？
現在跟朱山成合作的是裴煜，對裴煜知己知彼，才是對他更有好處吧。
「誰知道了，可能是盯我的人，他另有人選。」
「……行，我等下把鑰匙給你，你回頭讓蔣雲漢直接入住就行了。」
反正正愁，不知道怎麼處理那個房子。
這樣也好。
……
暑假的時光一晃眼就過去了，蘇婉開學後不知道怎麼的，學校就有了她和楚宥分手的傳言。
有人問是不是真的，蘇婉也承認了。
於是就有人再來問，她和裴煜是不是在一起了。
還說，她都聽她舍友說了，她和裴煜一起投資了個公司，形影不離的創業芸芸的。
蘇婉否認了她跟裴煜在交往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沒有做回答。
至於再有人來問，她就不搭理了。
反正，八卦這種東西，過一陣風想就會自動轉變。
倒是越解釋，越會讓事情不斷的被提起。
只是沒想到，她和裴煜事情，斷斷續續總有人提起。
一個學期，接著一個學期的，一晃眼到了大四，都快畢業了，居然還有人問她，和裴煜是不是要公開了。
1997年。
蘇婉大四快要畢業這年，由於這些年來，國內科技有了一些進步，她的搜吖公司在行業內，也混成了個老元老。
同時也吃到了不少福利。
每個月盈利已經超出了蘇婉原本的預期，一年大概有個三四百萬。
但合美服飾因為前三年受到了朱山成的重創，後來朱山成沒有再揪著合美服飾搞。
可因為朱山成的工廠在京城這邊的不斷擴大，合美服飾的生意也就中規中矩，年盈利跟搜吖公司差不多。
不過基本上，滿足了蘇婉最初定下來，畢業後成為百萬富翁的小目標。
有錢人就精神氣好，並且蘇婉不用為畢業找工作困難，還有她已經決定了，讀研。
所以同寢室室友們在人才市場找工作的時候，蘇婉正忙著看房子。
目前國內地產開發的樓盤選擇性比之前更多更好了，價格呢是比前三年要高，但是蘇婉不差錢，對她來說，錢流動出去，遲早也要流動回她的口袋中。
像是今天，她一天就看了不下三套。
都是別墅。
「蘇小姐，我們的別墅，是裴氏集團的開發建設的，質量和後續的服務肯定是沒問題，如果您還有時間，我再帶您去看看另一套面積比這套小，但是綠化環境更好的別墅吧？」
蘇婉看了下腕錶上的時間，才下午三點，她看到五點差不多，去小舅舅家吃飯。
「行，那你帶我去吧。」
「您跟我這邊來。」
銷售人員微笑著引導著蘇婉走到青石板鋪成的路上。
「馬先生，馬太太，您們覺得怎樣？要不就這一套？」
銷售人員帶著蘇婉到地方的時候，正有另外一名男銷售人員在為別的客戶介紹房子。
而正在看房子的客戶，居然就是蘇娟和馬佳偉。
這三年來，蘇婉跟蘇家的關係依舊不冷不熱的，不過蘇家倒是也不想著攀附她什麼了。
因為有馬佳偉這個女婿幫襯他們，他們倒是多了些傲氣，只等著她有一天後悔，主動回去求他們。
銷售人員見院子裡有別的客戶看，於是她指引著道，「蘇小姐，我帶你去屋裡先看看。」
這樣錯開，不至於讓兩個客戶擁擠。
「老公，我喜歡這個別墅，就要這個吧。」
蘇娟開口道。
「行，那就買這個。」馬佳偉懂蘇娟的意思，於是對著銷售人員道，「這個別墅我要了，讓其他人迴避吧。」
男銷售人員很開心，女銷售人員不開心了，就這麼錯過了一個大單子！
「蘇小姐，您看這個別墅怎麼樣？您要是喜歡，我就帶您去裡面繼續看，對方沒有交定金前，別墅都是可以自由觀看的。」
「大姐，你不會這麼沒品，要跟我搶婚房吧？」
蘇娟挺著肚子，說話很是硬氣的瞪著蘇婉。
蘇婉這些年油鹽不進，不接受她的討好，她也是沒有再跟蘇婉客氣的心思了。
「這個別墅確實是不錯，不過沒有相中，你喜歡你就買。」
說著，蘇婉掃了眼蘇娟微微隆起的小腹。
上次見蘇娟，大概是一個月前，有一個商會，她去參加，馬佳偉帶著蘇娟出席，蘇娟肚子還是平的，不過也可能是當時蘇娟穿的衣服寬鬆問題，沒有顯現出來。
畢竟她此刻這個肚子，可不是一個月就有的樣子，而是得快五個月的樣子。
「你看什麼。」
蘇娟護住肚子，抬著下巴，得意道，「當初你一個勁兒說馬佳偉不好，現在我和他日子幸福，安穩，怎麼樣，你是不是後悔了？」
蘇婉好笑，「我有什麼可後悔的？我又不喜歡垃圾。」
蘇娟：「……」
蘇婉說話還是一如既往地氣人。
蘇娟上前一步，肚子抽痛了下，抓住馬佳偉的胳膊，躬身吸氣，「好疼！」
「是不是動了胎氣，快，坐下緩緩。」馬佳偉緊張地扶著蘇娟在旁邊的長椅坐下。
擰眉對著蘇婉道，「你就算是跟你妹妹關係不好，也不至於拿話這麼刺激她吧？你知不知道，她懷這一胎很不容易？」
「不是我的孩子，我怎麼知道容不容易。你要是真緊張她，有這個跟我說話的時間，就帶她去醫院看看。」
蘇婉淡淡道，「要是真出事了，那我看，這孩子也太脆弱了，不值得要。」
說完，她轉身就走。
馬佳偉抓住她胳膊，把她拽回來，「你會不會說人話？」
「我對人向來是說人話。怎麼，你聽不懂我說的話？」
蘇婉說著，甩開了馬佳偉抓著她的手。
「別跟我動手動腳的！」
馬佳偉沉著臉道，「你別以為，你有裴煜撐腰，我就不敢對你怎麼樣了！」
蘇婉：「同樣的話我也還給你。別以你是朱山成的人，我就動不了你。」
馬佳偉：「呵！蘇婉，我原本以為你真是有點什麼本事，但實際上這些年，你不就是靠沈懷庭，和裴煜嗎？我告訴你，這倆人，遲早都會讓你吃空！你等著吧。」
蘇婉眯了眯眼，覺得馬佳偉這話說的內藏一些事。
這三年，裴煜和朱山成一直保持著合作關係，朱山成在京城的勢力靠著裴家擴大，裴家靠著朱山成也在上海有了一定的地位。
現在他們是合作共贏已經到了要面臨互相競爭的關係上了。
前幾天，裴煜跟她見面，還說朱山成漏出了爪子，想要撓人了。
讓她小心點。
對於朱山成的局，謹慎對待。
「是啊，我就是靠他們。你有意見嗎？有意見就憋著，畢竟你也沒有那個實力，扳倒他們不是嗎？」
「你……」
「這個別墅我仔細看了看，覺得還行，挺順眼，買下來隨住住也不錯。」蘇婉偏頭對著銷售人員道，「讓這倆人走吧，這個別墅我要了。」
「蘇婉，你過分了！」
「我哪裡過分了？」
她挑眉道，「你不是還沒有交定金嗎？」
馬佳偉氣的脖子都粗了，憋著一口氣，掉頭去找銷售人員，「定金多少錢？」
「您跟我這邊來，我拿合同給您看。」
馬佳偉拽起蘇娟，帶著蘇娟跟著工作人員離開了。
蘇婉笑了笑，掉頭跟過去。
定金是五千塊錢，然後在七天內交剩下的錢，七天內沒有全款購入，別墅就會售給其他人。
馬佳偉拿了錢給人。
蘇婉從旁看著馬佳偉簽了合同，才出聲道，「還以為你多牛氣，能把裴家怎麼樣，這不是還得巴巴的給裴家送錢。」
「……」
一句話，讓馬佳偉腦袋都炸了。
他騰地站起身，怒視著蘇婉道，「你他媽的，玩老子？」
「誰叫你太蠢，這種級別的激將法你也能上當。」蘇婉雙手環抱在胸口，撇了下嘴，「我都不知道，朱山成為什麼要留你在手底下做事，真能幫他把事情辦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