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陰縣,史家莊。
夜色下,史進被縣兵圍困在史家莊大門。
「喲,看來還有一點死忠的嘛,不錯不錯。」
縣尉撫掌笑道。
「給我放箭!」華陰縣縣尉下一刻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凌厲果決。
既然留下來那就全部都給你殺了!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得到指令。
弓箭手鬆開右手緊拉著的弓弦,向斜上方拋射。
箭矢如驟雨飛出。
雖只有百名弓箭手,但上百支箭矢同時落下也是將史進所在的這片區域完全給籠罩覆蓋。
密集的箭雨刷刷落下。
「啊!」一名莊客抬手擋住臉頰卻被射中胳膊。
從天而降的箭矢裹挾著巨大的衝力,中箭者向後倒退兩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箭矢直接卡入骨頭縫裡,上面還有倒刺,想要硬拔難以拔出來。
還不等他繼續哀嚎,另一支箭精準的命中他的天靈蓋,當場沒了聲息。
一波箭雨下去,史進周圍倒下了十幾人。
史進目眥欲裂。
「少莊主快逃。」
「少莊主你快點走,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史進被人推了一把,向後退了兩步。
他茫然的望著周圍僅剩的莊客沖向縣兵。
縣兵豎起的盾牌中間刺出的長槍仿佛森然的槍陣整齊有序的向外探出。
最前方的莊客被刺了個穿透。
「走。」朱武衝過來拉了一把史進向後逃去。
史進踉踉蹌蹌像是丟了魂一樣跟著朱武跑,還有剩下的幾名莊客跟著史進一起逃。
「追!」縣尉一揮手,帶著官兵追上去。
史進朱武到了後院,楊春陳達已經在圍牆上面接應,一伸手拉住朱武和史進,其他莊客也都翻上牆去,一行人逃向了深山。
縣尉沒能追上,臉色有些難看,他不敢追向山林深處,若在平地上還能依靠軍陣對抗史進這種,到了山林里布不了陣,很容易被史進逐個擊破。
縣尉念頭轉動,突然浮現一個想法。
「那些剩下的莊客別殺了。」縣尉說道,「留下來關押帶走。」
「縣尉大人,史進身邊那些莊客都死或逃了......」步兵都頭尷尬的說道。
縣尉皺眉。
「那把史家莊裡其他人都抓起來。」縣尉一揮手。
......
史進與朱武幾人在山林里逃了一晚,次日回到少華山山寨。
朱武安慰道:「此事皆因為我們而起,若是史進兄弟想要報仇,我們少華山寨舉寨之力也要協助你殺入華陰縣取那縣令縣尉一家老小狗頭。」朱武認真說道。
史進一聲不吭,卻是坐在凳子上,有些疲憊,「與哥哥們無關,那華陰縣縣令陳朝覬覦我家產業已久,此番就是沒有哥哥們他也會挑個理由來,無非是時間早晚。」
朱武隨後叫來下面嘍囉們殺牛宰馬,為史進賀喜沖晦。史進喝了幾壇酒,念想著莊裡替他死去的莊客們,心底愧疚、仇恨等複雜情緒沖雜在一起就著黃酒,人早已醉了。
次日日照三竿史進才從夢中醒來。
朱武和陳達他們勸說史進留在少華山山寨,願意將二寨主的位置讓給史進。
說是以後一起在山上行俠仗義豈不樂哉,等到風頭過去了再換個地去當良民多好。
史進沉默,他雖見識不多,但又不是傻子。
什麼行俠仗義,不過就是當山賊罷了。
史進不願意當山賊,要說現在的史進心底還堅持著他父親對他的教誨。
清白之軀,不可當賊。
史家莊的仇他一定會報,但不是通過這種方式。
若是自己當了山賊,那就污了史家世代清白的名聲,他不能對不起史家的列祖列宗,雖然已經丟了史家莊的基業......
「我師傅王教頭在關西經略府做勾當,我去找我師傅,或許能通過老種經略相公平了我家的冤屈。」史進堅定的說道。
朱武挽留不得,只好給了史進一些盤纏。
同史進逃出來的其他幾名莊客被史進留在了少華山寨,史進孤身一人帶了盤纏就下了少華山去。
望著史進的背影,朱武觀望著,忽然間他察覺到了什麼。
抬起頭就看見頭頂天空白日星現。
「這是......」朱武所學頗雜,最擅長的是陣法,對這星象卻不是太懂。
他只是看出了這異象的不一般,但具體什麼原因卻是不懂。
這異象不過一會兒就消失,但遠處天空中一道黃中參雜著黑氣的東西飛向他所在的少華山。
落入少華山上空就一分為三,一個大的兩個小的分別沒入他和身旁的陳達、楊春體內。
「哥哥怎麼了?」楊春注意到了朱武的異樣。
朱武心底驚駭,剛才那可是氣運?
但為何突有氣運飛來。
朱武心事重重,知曉陳達楊春不懂這些,說了也是徒增煩惱,便未說實話,只是說念及往事。
二仙山,羅真人注意到一股不弱的氣運落入公孫勝體內。
「師父,剛才那可是氣運?」公孫勝驚駭。
「是新宋國。」羅真人嘆了口氣。「這是你的命數,你自要下山一趟方可了解因果,你現在就是不想下山也不得不下山一趟了解因果方可回來。」
公孫勝默然,他跟隨師父學道數十載,自然明白這道理,因果這東西最難纏,若是惹上了無論他如何躲避最終都將惹火上身,還不如主動應劫。
「新宋國運強行融合天下氣運,結合了眾生之惡,氣運已被污染,你雖因國運提升了資質和氣運,但也伴隨兵戈殺劫之禍,算是魔星也不為過。」羅真人說道,「但若是度過殺劫消除眾生之惡,也算因禍得福。」
「弟子明白。」公孫勝向師尊行了一禮,然後收拾了包裹背著一把劍下了山去。
......
這邊,縣尉將史家莊其他人都抓起來,又放出消息,想要引誘史進來救人。
可他們並不知道史進早已離開多時,當消息傳來的時候史進早已不在少華山寨了。
至於朱武他們更是不可能為了一群叛徒去冒風險了。
一連幾日見不得人,縣尉和縣令商議後將這些人全部發配邊疆,女眷則留下來賣給青樓。
至於史家莊的基業則被陳朝所屬一行人給吞得乾乾淨淨,吃得滿嘴流油。
另一邊,成安縣的方牧打聽到了史家莊的消息。
他得知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事發一周後了。
方牧愕然,他記得水滸傳里史進事發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時間段,而是史太公死後半年才發生史進逃亡史家莊的劇情。
他本來準備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再去參與其中收服史進,但萬萬沒想到居然提前了這麼久。
史進從史家莊離開後......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會去渭州吧。
方牧回想水滸的劇情。
史進是一個路痴,去延安府的他最後走到了渭州府。
延安府是老種經略相公的地盤,而渭州府則是小種經略相公的地盤。
雖然這兩人都是一家人,但他們鎮守的地方卻截然不同。
滄州府有一個方牧認為可以收服的人。
花和尚魯智深。
相比於水滸里其他目前還在軍方任職的朝廷將領,魯智深現在的地位要低許多。
魯智深目前擔任提轄。
曾在老種經略相公手下擔任關西五路廉訪使,後來被老種經略相公調遣至小種經略相公手下擔任提轄官。
提轄在宋代成立之初由州府的知州、知府兼任,後來或許是因為太忙了,就將這個位置單獨提出去。
提轄的職責有兵甲盜賊公事,也就是訓練士兵和緝捕盜賊。本意是為了擴大宋朝文官的影響力和權職,但文官老大爺們哪有那個閒工夫去訓練士兵和去緝捕盜賊,乾脆就將這個職位發放給了自己的親信。
所以這個職位一般來說應該是很受寵的。
但從水滸里的故事來看魯智深似乎並不受寵,每日無所事事,在大街上閒逛來去,最後更是因為自己嗜酒如命的性格壞了大事,三拳打死鎮關西後逃竄成了通緝犯。
至於為何不受寵方牧倒是能猜出幾分。
方家雖然沒有那麼多勾心鬥角,但從小生活在這種家族裡的他對一些東西還是懂一點的。
老種經略相公或許最初是出於好意將自己手下能打的猛將魯智深交給小種經略相公撐面子,從後來魯智深的表現來看他也確實是一員猛將,老種經略相公也沒有看錯人,眼光還是很毒辣的。
但老種經略相公忽略了一些東西,或許是他根本沒有多想。
种師中是他的弟弟不是他的兒子,現在也是獨立統轄一方的將領了,如果手下拿得出手撐面子的打手都是哥哥派來的,傳出去別人又會怎樣想。
換一個說法,种師中自己有了地盤總要培養自己的親信的。
魯智深是哥哥派來的親信,兩人之前又素不相識,現在又不是邊關危急的戰時,有大把的時間可以自己去發掘培養人才,那為什麼還要重用別人的心腹呢。
魯智深得不到重用,每日除了訓練士兵以外,剩餘的時間就在街上無所事事的亂逛,也許就是這個時候養成了飲酒的毛病。
至於緝捕盜賊,渭州府這種有正規大軍鎮守的城池附近哪裡可能有盜賊,那些盜賊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犯事後魯智深大局觀不足慌不擇路的逃跑。
如果魯智深一開始不選擇逃跑,其實以他的身份或許不會有太嚴重的後果。
他畢竟是老種經略相公的人,小種經略相公看在他哥哥的面子上都不會砍魯智深的頭。
頂多責杖一番然後正好名正言順的將其還給自己哥哥。
原物歸還,有借有還。
在逃亡後的魯智深就像一隻無頭蒼蠅四處亂竄,沒有目的也沒有目標,別人忽悠他當和尚可以躲避緝捕他就真的去當和尚,最終因機緣巧合結識了林沖、李忠一些人,落草為寇上山。
如果自己能在魯智深逃亡的途中結識他順勢承諾能讓他消除罪名,想要收復他應該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