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為愈發高,本命物與自身愈發貼合,便更更感受到與邪祟相關之事,貼近中天大界的本真。
看樣子福祿道友的靈感,遠比我想像的要高,修為怕是也已然比玄斗要精深太多。」
玄斗星君眼底閃過一道莫名的光,似是在細細揣度著眼前這位福祿星君究竟是長安城裡頭的哪位大修。
能夠有這樣的靈感,然而又高不過聖人的人,在仙唐裡頭實在是屈指可數。
王執心沒能想到張清和的提醒居然加深了玄斗星君的誤會——單憑他自己定然是無法感覺到文昌星君當日折下桃花驅散邪祟的動作,但是恰恰這種靈感高的體現,使得玄斗星君產生了誤解。
「玄斗道友是說,北天帝君與太歲星君都在靜待著我等?」
王執心將先前就一直思忖的疑問終究是問將了出來。
他現如今的人設在玄斗星君乃至於北天帝君眼裡依舊是上代福祿——許握瑜和許懷瑾是福祿星君這件事,文昌星君甚至連自己人都沒有告訴分毫。
於是問出這事兒的同時,王執心又隨口拋了個鉤子——
「北天不在仙唐裡頭待著……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玄斗星君瞳孔一縮——直至現如今,她才有些謹慎與敬畏地盯起福祿星君來,更是盯了好一會兒。
「星君說笑了,我家老爺一直便在在仙台秘境裡頭主事,何曾往仙唐去?」
「哦……是這樣。」
王執心假意點了點頭,玄斗星君很輕易地便看出來了他的不自在。
瞎扯,就硬瞎扯……
就連李平安都知道那位仙唐朝廷之中山呼萬歲的聖君李墨便大概率是天底下最為神秘,也最是讓人詬病的邪修組織的主事人之一,就看著玄斗星君故弄玄虛地掩人耳目,就連他都油然升起一股子吐槽的欲望。
幾人的話題結束得倒也十分之快,這滿布著古雅建築的迴廊倒是顯得無比之長,仿佛延續了空間的距離,某種奇特的韻律之間,從而眾人一步步去接近「道」的存在。王執心於是一面正在其中緩緩地踱步,一面與張清和交流著。
「這迴廊也有神異。」
「怪不得會滋生邪祟,這迴廊宛若天梯,是通往天外的造物,不僅擁有實體,還有著靈性。」
張清和觀摩著這往那鑄鐵仙台殿而去的古雅迴廊,似是有些發現了其中的本質,緩緩地像自家學生解答著。
在他的靈視視角之中,這長廊雖與王執心等人慣常的視角無異,但是那角落裡與偏僻之處卻結著的不是蛛網與塵穢,而是絲絲縷縷的血肉,在匍匐與滋長著,實則也與蜘蛛結網,木料落塵無異。
這是一種輕微異化的趨勢,所以這方迴廊才需要專人進行定期的打理——並且非接觸世界本質的巨擘不可。
文昌星君先前之事,大抵便也是充當了這種角色。
並且既然是這樣……
「那仙台殿來自於上蒼之上,甚至於高於靈界與天外,合該有種種不可思議的威能與神異。
以三尊對於上蒼的重視程度,天宮之人能得這樣一方重寶而不被追剿,實在是一件令人詫異的事兒。」
自然他這段話只在心底推論,而非是直接告知了王執心——他也僅僅只是透露了這大殿的來由,便令王執心的心湖之中充斥了一縷柔和高遠的道與理,要是說起三尊相關,憑他現在的程度,怕是驟然之間就要被撐爆。
但是由此,心湖之中留存的張清和意志卻有些驚異起來——又或者不如說是驚喜。
三尊是決然不會放過與上蒼之上相關的任何事兒的,就連他身為太素意志的代行,在升入天都天之後也變得再不能施展請神暴露行蹤。既然這方仙台殿存在於這裡,那麼便說明……三尊壓根發現不了這方大殿,又或者說,這方大殿屏蔽了三尊的感知!
這也恰恰是張清和一直在尋找的東西……逃離仙神的視線之外,再想其餘。
說不得,這方仙台大殿,就能夠使得他進一步產生一些明悟,對於改編所得的逍遙遊浮塗篇有著重大的意義。
「意外之喜,居然見得這樣的好東西。」
王執心能明確得知張清和內心的喜悅,雖說有些疑惑,但是也隨著張清和發自內心地歡欣起來。
而亦步亦趨,幾人也終於在玄斗星君的引路之下到達了殿內。
那大殿高閣之上,有一人正襟危坐,也有一人懶散地站著。
坐著的自不用說,是太歲星君。
他帶著斑駁面具,宛若無臉人,說起話來也頗具幾分威嚴,仿佛天然而生,這神仙一身黑色的交領錦袍,其上羅織著使人無法解讀的流銀線條,縱橫交錯之間,仿佛使人置身於天外空無,能洞悉過往與未來的走向,展露著凡俗無可解讀的命運。
而站著的,是個絳紫錦袍戴平天冠的中年人,肩膀寬厚,身形高大,面具上的眉眼不怒自威,散發著難以言表的壓迫感。
就算是凡俗也能分辨得出,這和廟裡泥塑的北天帝君,形象一般無二。
太歲顯得肅穆且威嚴,與那懶散無狀,分明是個紫袍高大帝王像的北天帝君,宛若涇水與渭河,分明得不似同一處大殿之上共同主事的兩人。
「見過福祿道友。」
「見過福祿道友。」
北天帝君的語氣帶著笑意,言語之中的語氣至少是對福祿星君以平輩乃至與更高論處。
然而太歲星君卻顯然不同,雖說頷首示意以表示應答,雖說表現得親善,但是顯然就有些隨意了。
這也怪不得——太歲星君本就是這天宮之中資歷算是最為古老者,自天宮立於仙台秘境之中便已然存在。
王執心拱手施行禮節,李平安也隨著躬身,見了聲禮,頗有深意地看著這殿上二人。
他們原本不過是在仙台秘境之中探聽一番水族相關的事宜,又恰恰避一避風頭,但是沒成想一進來,就被太歲星君與北天帝君請了過來。
這實在是出乎意料的一件事兒。
「老師,如何自處?」王執心徵詢道。
「不用緊張,李墨在呢。見機行事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