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再沒有了先前的笑意。
「我一直在想,像星君這樣中天裡頭混跡了數百年的大修,僅僅只因為我是道胎而無條件受我差遣,未免也過於說不通。」
玉簡光華從劇烈的動盪陡然規律起來,似乎是裡頭的人將理性勉力維持著,想聽張清和說完這話。
「我後來給自己找了個藉口,說是……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鎖天鏈的符文,來到這方枝杈之後,我發現那些道文能夠突然被我解構出來,於是借著教張三「識字」的功夫,將那些東西交到你的手上。
星君是一代符陣大家,我也不是沒有見識過你的手段,更是直面過鎖天鏈,想必能夠在解構之間心裡對於這東西有個底子,甚至於慢慢推出來也並非不可能。
但是你偏偏還不走。」
「哦?那又如何?」太陰星君玩味地言語著。
張清和卻是失笑地搖了搖頭——
「看樣子我卻是說中了。
中天裡頭要趨使一尊大修何其之難,更何況還是一尊戰力超群,在邪祟堆裡頭不知道摸爬滾打了多少年的天宮法星君。
更別提這位星君,還被與我關係匪淺的文昌星君擒拿下來,鎖在玉簡裡頭,受了好些屈辱。
但是你不僅跟著我,卻一直不肯出來——以星君的能力,看了我解構的東西之後,就算無法構建這門神通,可規避起玉簡發源的鎖天鏈,易如反掌才對。」
「哦?我要是樂意住在玉簡里呢?」
太陰星君心不在焉地順著他的話答道。
「你確實樂於住在玉簡裡頭,也樂於跟著我。
畢竟這方歲月枝杈之中還存在著一個你,這枚玉簡可以起到遮掩存在的作用——就如同當年老師罹難之後,北天帝君才能出手對抗背陰山。
想來之前,他也是以一件氣運至寶鎮壓自身,扮演別人,遮掩跟腳與存在。
至於為什麼樂意跟著我,受我差遣,那可不就是因為,我今天刻意說與你聽的這番話嗎?
——有關於如何打開天宮法的局限,斗殺仙神。
如果我沒猜錯,這怕也是文昌星君與太陰你交易的一環吧?」
張清和低頭將玉簡把住,不住地摩挲著,一股子智珠在握的氣場散播開來。
太陰星君啞然了半晌。
「是這樣……文昌當時在將我關入玉簡之時,我便能夠反抗的,同為洞虛,就算這玉簡神異,但是我也並不是不通符陣。
然而他與我暗地裡傳音,說自己已然找到了晉升之路,足以斗殺仙神,報我血仇的晉升之路。
怎麼,得知我是純粹出於利益待在小公子身邊,小公子可是失望了?」
最後一句這女人說得挑逗而有媚意,顯然是交代完原委之後,那根理智的弦轟然崩塌,看架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緩過來。
「與其說失望,倒不如說安心,文昌行事總遮遮掩掩,讓我猜來猜去,這顆心便也總是懸著。
那成,文昌連目標早也就提示了,那我來這方枝杈的目的,倒也不算是逃亡了——還有看看能否把水元仙母從東海歸墟給扯出來,瓜分祂的肉身與神魂。」
張清和絲毫不避諱說出這句話,反正自己就在祂眼皮子底下,先前還弄死了一尊水元神子,這古仙有膽便就過來動他,試看三尊會不會震怒。
「不過他們具體是怎麼辦到的,還得找一個人。」
張清和笑了笑。
「哦……小公子又在憋什麼壞水了?」
「是正經事兒,神夏人皇周錦現如今是否當朝?我知曉你能勉強將理性置換回來,論及正事的時候,還請星君不要與我玩鬧。」
眼見張清和絲毫不在意她另有目的,太陰星君也開始正經回答他的問題。
「神夏天下八千年,周錦在長安塾滅了的那會就坐了千年的龍椅了,這個點他也在。
神夏與仙唐不同,乃是道果門閥天策府所建,人皇與天策府主原是一人,軍政並不分家,周錦能坐這麼久,倒是穩固。
怎麼,你要找他?」
太陰星君顯然並不知曉鎮安秘境裡頭棺材之上那自歲月之中而來的雲篆。
「他是周槐安的父親?」
張清和忽而想起,在周槐安動用萬應書之時,第一次初見,那無量神光所照見的他的心湖……
「那個整日待在居安殿,無法修行的神夏三皇子?為何提他……這個點上,連大皇子都還只是襁褓之中的嬰孩罷了。」
太陰星君疑惑。
「沒什麼……只是個舊相識。不過這個周錦,不管是出於解決水族與張家之事,還是與天宮這頭的交接,又或是幫你續上天宮法前路的目的,我等都必須一見了。」
張清和淡淡道。
「這與天宮又有何關係?」
太陰星君由於諸多事情並不了解,顯得尤其迷糊,她又對類似於文昌、張清和這種愛賣關子的人並不感冒,正巧見著趙海棠把張三當皮球在雪地里踹來踹去,於是又聚起靈息往張清和的肋間一頂。
「唔……真有你的,星君。」
「別廢話,還請小公子趕緊說,不然……」
「他是你老熟人啊,我們去仙台秘境不得去見見他?更何況他還知曉那麼多東西。」
張清和吃痛,眉頭都擰巴在一起。
「誰?!」
「當然是……太歲星君。」
與東天帝君同時代謀划過巡日靈官,在鎮魔棺上烙印下了自己的名字,與天宮是無疑有著很大的牽連了。
更何況現如今天宮青黃不接,各路帝君不是空懸就是失蹤,只有一位初代星君在仙台殿裡頭主事,周錦偏生又好端端在神夏的龍椅上坐著。
這太歲星君還能有跑?
更別提那鎮殺巡日靈官的鎮魔鐵棺——中天大界裡頭能拿的出這麼多鎮魔鐵的,除了神夏官家,怕是也沒有其餘的路子了。
「天宮自如今一直到北天那個時代,便一直在神夏之中活躍,秘境入口在神夏裡頭布置多處,戴著神仙假面的更是數不勝數。
雖說天宮中人如同老鼠一般滑溜,但是神夏天策府一直追捕,卻從沒有見著什麼血過……
更何況行伍氣我熟得很,司命與司運的那個商隊,裡頭全是軍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