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要援救陛下,司徒可有章程?」
司徒府大堂中的眾臣,想明白的都已經是開始出謀劃策了。
就像是一句名言所說的那樣,既然生活把你那啥了,那你也只能享受了。
對於被王衍召見過來的大多數人,他們已經是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跟著王衍,跟著琅琊王氏,若是琅琊王氏失敗了,那麼...他們今日到司徒府來的人,下場絕對不好。
既然如此,那就得給自己搏出個未來來了。
「諸位臣公,雒陽城內的軍士,已經在我的掌控之中了,明日我將率領五千勁卒,與諸位一道衝擊皇宮,若是宮中的人知曉過錯,我等也不必動用兵戈了,若是不知悔改,那便只能刀劍相向了,畢竟,我們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援救陛下,讓陛下的身體恢復過來。」
這個清君側的大旗還是要拿出來的。
至於雒陽城現在,肯定還是沒有被司隸校尉劉訥掌控住的,但距離真正掌控,恐怕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而且,除了南營北營,原本駐守在雒陽城的守衛之外,琅琊王氏家中也是蓄養了不少門客,更有不少家奴,這些人說實在的,也是訓練有素,在行軍打仗中,或許不如南營北營的士卒,然而在壯壯聲勢,乃至於痛打落水狗這方面,甚至是比南營北營那些職業軍人更加擅長的。
門客家奴,光是琅琊王氏,就能夠聚起一兩千人出來,加上其他世家各地莊園的門客家奴,合起來數千人馬,那是絕對算得上的。
而且...
恐怕幾日後,裴頠便能夠在南營北營帶出來數萬人馬,到時候,雒陽的局勢便真正平定了。
偌大的皇宮,才多少個人而已?
期間駐守的士卒,至多一千多人,這還是往高了的估計。
況且...
宮城中糧草不濟,王衍心中明白,他只需要將皇宮圍住了,裡面的糧草就難以為繼了,說不定不用見刀兵,便能夠解決皇宮之中的事情了。
當然...
這種事情,即便是王衍想做,敢做,跟著他的文武百官也不會做,也不敢做。
原因很簡單。
皇帝還在裡面呢。
他們打的旗號是清君側,雖然在王衍的本意中,就是順便將皇帝司馬遹收拾了。
但是他圍了宮城,想要餓死裡面的人,豈不是將皇帝也一道餓死了?
那他這個清君側的大義,卻也就失去了。
大義還是非常重要的。
尤其是對於聚攏人心來說。
聽到王衍這番話,堂下諸臣各個臉色詫異,其中各種表情的人都有。
「司徒公,既是如此,那我便回去,將我府上的奴僕聚起來,雖然他們沒有什麼其他的能力,但壯壯聲勢,總是可以的。」
「是啊,我也願意出一份力。」
「應該先攻下洛陽倉,再攻下武庫,那麼我們便有糧食武器了,天然便立於不敗之地。」
更是有人在其中出謀劃策,生怕王衍此時起事失敗。
「諸位...此等消息乃是絕密,諸位可以手書一封信件回去,讓家裡面的人做些準備便是,我會讓人將信送到諸君府上的。」
王衍當然是不能讓這些人離開的了。
現在離開了,他明日起事的消息豈不是走漏了?
而且...
將這些人留在身邊,也是有做人質的意思在裡面。
若是你不好好配合,膽敢三心二意的話,那就將你的性命給留下來。
至於消息是否會走漏...
他召集了怎麼多文武百官,動靜肯定是很大的,宮裡面的人要是不知道,那才叫一個奇怪。
當然...
知道他召集文武百官是一回事,知道具體的計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王衍的話一說,司徒府大堂中的文武百官當即聒噪起來了,頗有一副要鬧大的模樣。
「諸位,此事關乎諸位的性命,族人的榮辱,陛下的安危,非常之時,我也不得不用非常的方法了,還請諸位見諒。」
王衍都這麼說了,下面的人互相對視一眼,別有用心之人也只得是坐罷了。
紛紛去隔壁寫信,穿給家裡人。
當然...
這些信件王衍都會讓人給他一一看過了再傳出去。
不過...
他沒有明說,至於其中的原因,自然就是為了殺雞儆猴了。
要是不讓這些文武大臣明白現在他幹的事情是什麼,若是亂了大事,那就糟糕了。
果然!
其中便有想要傳信給宮中的以及給廣元侯的,這樣的人,直接被王衍拉了出來。
「此二人乃別有用心之後,不與我等一同入宮勤王清君側,反而是想要勾結妖后與廣元侯,謀逆不軌,此人的性命,斷斷不能留!」
說著,讓身側的衛士直接將二人的頭顱砍下。
鮮血飛濺,也讓圍觀的文武百官心中凜然,雖然他們一個個都有兔死狐悲之意,然而他們心中更明白,即便是現在有其他的想法,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表露出來。
王衍是真敢殺人的!
殺雞儆猴之後,文武大臣們果然是安靜下來了,一個個寫的信的內容,都是聚集奴僕,聽從琅琊王氏指揮的話語了。
有這些人的奴僕襄助,王衍心中明白,他在明日便可以聚起上萬人馬,雖然這些人馬來源班雜,但壯聲勢已經是足夠了。
城池之中,全心全意願意為謝太后東海王效忠的人還是太少了。
譬如說衛尉華恆!
只要他的聲勢搞得足夠大,,皇宮說不定可以兵不血刃的就拿下來了!
......
此時,皇宮之中,王衍在司徒府聚集文武大臣的事情,很快便傳到宮裡面去了。
謝太后知道這個消息之後,當場就慌了神了。
她本來就是一個婦人,只是有一些權力欲而已,但說起能力來說,謝太后就跟普通人一樣,現在更是六神無主了。
「東海王,現在該如何是好?宮中有人與琅琊王氏交通,王衍已經是知道宮中的事情了,今夜他召見文武百官,明日恐怕就要入宮來了。」
謝太后驚慌失措,六神無主,東海王司馬越心中雖然也緊張,但並沒有徹底慌了神。
「太后先不用著急,宮裡面是有人與琅琊王氏交通不差,不過宮中有禁衛數千人,其中各個位置,都安排宗親們去駐守,絕對是萬無一失,守住皇宮數日,乃至於數十日也不成問題,而且...今日宮中的採辦已經採買了夠宮中人用度一個月的糧食,也不用擔心無糧可用。」
聽到東海王的這番話,謝太后心中總算是鎮定了不少。
「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做?」
王衍敢在司徒府召集文武百官,沒有皇帝的命令,這已經是謀逆之舉了!
人家王允召集文武百官的時候,也是借著他過生日的名頭來的,而王衍根本就沒有搞這些虛的!
「太后,王衍膽敢公然召集文武百官,此舉沒有陛下詔令,已然如謀反無疑,還請太后下達詔書,將王衍囚送入宮,並且解散司徒府中的文武百官。」
謝太后聽完東海王的話,重重點頭!
「你說得對,我這就讓人去書寫詔令。」
傳國玉璽已經從大內官那邊拿來了,現在頒布詔書,對於謝太后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不過...若是王衍公然謀逆的話,只憑藉這詔令,恐怕難以真正解決王衍的叛亂。」
若是琅琊王氏如此容易解決,之用一紙詔書就能安排掉,那皇帝司馬遹還忌憚什麼?
「那該如何?」
聽到東海王說詔書幾乎是沒用的,謝太后心中慌了神了。
「太后莫慌,也不是全然沒用,王衍此事肯定是用清君側的名頭攻伐皇宮的,這封詔書送到司徒府,能夠將王衍的大義直接粉碎,而且...太后手中有傳國玉璽在,可以有很多用處。」
「很多用處?」
謝太后愣了一下,不明白東海王說的是什麼。
「可以拿來封賞,也可以召集兵馬。」
「這...如何封賞,封賞誰,又如何召集兵馬?」
謝太后對於這其中的事情,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東海王只得是細細給謝太后分析起來了。
「這個封賞,可以用來籠絡人心,遠的不說,近的,便有衛尉華恆,太后可以封賞華恆爵位,讓華恆對太后感恩戴德,而且...被太后封賞之後,華恆這類人便不敢再三心二意了,因為被太后封賞後,便是太后的人了,即便華恆投降,肯定也會被王衍清算的。」
「遠一點的,是雒陽城的文武百官,譬如說司隸校尉,三公九卿,以及一些機要人員,或者與琅琊王氏關係疏遠的人,太后予以封賞,還可以起到挑撥離間的作用。」
被東海王這麼一說,謝太后頓時豁然來朗起來了。
「那便開始封賞,具體名單,由東海王你來擬定。」
「諾。」
東海王眼神閃爍,欣然領命。
這名單交給他了,那他東海王可以操作的空間可就大了。
他東海王府的幕僚可也是不少的。
可以藉此機會將他們安排到各自顯要的地方去,現在的這個機會,可以說是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殿了。
公權私用,也只有今日的這個機會了。
「另外,你說的召集兵馬,那又是什麼?」
「南營北營的兵馬,只要有陛下詔令,太后都可以調集過來,另外,也可以讓天下宗王入洛勤王,他們都是宗親,都是我們自己人。」
謝太后的眉頭卻是在這個時候皺起來了。
「只是...宗王沒有幾個能堪大用的,而且他們的封地都被削了,手下根本沒有人馬。」
東海王笑了笑,說道:「其他的不知道,但河間王司馬顒手中,最少有十萬大軍,若是太后能夠得到河間王的支持,有十萬大軍入洛勤王,什麼琅琊王氏,不過土雞瓦狗而已,頃刻間便會被摧毀得乾乾淨淨。」
謝太后雖然不懂太后,但前朝的故事他還是明白的。
「這河間王,可會成為我大晉的董卓?」
這謝太后沒那麼笨,屬實是超出了東海王的預料。
不過東海王還是說道:「若只有河間王一人,他或許會成為我大晉的董卓,但是太后可以多著急幾個宗王,譬如之前在剿滅齊王之亂中立了大功的原常山王司馬乂,現在的長沙王司馬乂,他手底下也有數萬人馬,太后何不將他也召集過來,如此有兩人牽制,太后可以在背後操控,如此便萬無一失了。」
當然...
萬無一失只是說辭而已。
如果謝太后真的有能力的話,或許還可以從長沙王司馬乂與河間王司馬顒之間搏出給未來來。
但是...
謝太后屬於是那種沒有多少主見,沒有多少計謀心思的人,這樣的人,是長沙王司馬乂與河間王司馬顒的對手?
「你說得不錯。」
謝太后認可了東海王的說辭。
「你去準備罷,都按照你說了去做。」
東海王點了點頭,不過他還沒有退下。
「太后,有一件事,我之前一直沒有講出來,是因為之前的局勢尚且可以,但是現在的局勢,已經是非常緊急了,可以用間不容髮來形容,太后...」
謝太后看著東海王扭扭捏捏的模樣,直接說道:「現在你我同舟共濟,難道還有什麼話是不能直接說的嗎?」
「既然如此,那我臣下便斗膽進言了。」
東海王要進言的事情,自然是要讓事情塵埃落定了。
那怎麼才能讓事情塵埃落定?
那自然是讓皇帝由病危,便是病死了,讓王衍失去了清君側的名義,並且他還可以與太后一道寫出皇帝的遺詔,如今王衍不僅沒有說服力,他們這邊的壓力也會變小。
到了那個時候,王衍若是還要出兵的話,恐怕被他脅迫的文武大臣中,就有不同的聲音了。
「陛下病危,御醫們也沒有多少辦法,但現在...陛下還活著,若是陛下不能痊癒的話,那麼琅琊王氏的動亂便不能平息,既然不能快速痊癒,太后也可以讓事情塵埃落定,指定新的皇位繼承人,徹底堵死了王衍的路。」
饒是謝太后覺得東海王已經是夠大膽的了,她卻是沒想到東海王敢如此膽大包天。
「你知道你要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