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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新朝(6)

2024-09-29 22:37:04 作者: 雨落未敢愁
  琅琊王氏府中。

  年近五旬的司徒王衍此刻正躺在床上,他鬚髮皆白,整個人看起來有氣無力,緊閉著雙眼,眉頭更是緊緊的皺褶,仿佛是一個七八十歲,一個將死的老人一般。

  實際上

  王衍真的感覺自己快死了。

  不管是身體上的消敗,還是精神上的衰退,都讓他有一種大限將至的感覺。

  這一個月來,先是整日擔驚受怕會被皇帝清算,本來就睡得不好,精神本身就很萎靡了。

  其次有因為他琅琊王氏一連死了三個才俊子弟,讓他心中滴血,這氣血上涌,這些日子他是被氣的睡不著覺,飯也吃不好。

  而當他聚兵之後,又是幾個日夜沒有閉過眼的,皇宮遲遲攻占不下,已經是讓他身心俱疲了,王生的出現,更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的豪賭,已經輸了!

  而且是將底褲都給輸掉了。

  家人的性命

  家族的未來。

  「如何能夠拯救我琅琊王氏呢!」

  王衍怒目圓瞪,手指著屋頂,幾乎是喊出來的。

  但這種喊聲,就像是時間久遠的機器一般,吱吖著即將散架的軀體,用最後的機油迸發出來的聲音。

  「唉~」王廙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他臉上也全是頹然之色。

  「完了,都完了。」

  他雖然沒有像王衍一般一病不起,但也像是老了十歲一般,連身子都佝僂了不少。

  琅琊王氏的幾個老人,在這一日,像是都被抽光了生命力一般,變得枯槁不堪了。

  「一定有辦法的。」

  王玄此刻雖然驚慌失措,但並沒有像王廙與王衍一般徹底絕望。

  但實際上

  王玄心中也很絕望。

  但他與父親王衍不同,王衍已經老了,身體現在又敗壞了,沒有幾天好活的,絕望無所謂。

  但是他王玄還年輕啊!

  還沒有活夠,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死了呢?

  「一定有辦法的!」

  王玄趴在王衍床沿,哭喊著說道:「父親,父親,一定有辦法的,我們琅琊王氏在朝中素有威望,廣元侯雖然贏了,但也不能拿我們怎麼樣,大不了我們歸附廣元侯就是了。」

  王玄現在的模樣可以說是涕泗橫流了。

  「而且廣元侯與我們琅琊王氏也素有交通,不是說當時廣元侯差點與我們琅琊王氏的一女子有婚約關係了嗎?或許廣元侯可以網開一面?」

  「唉~~咳咳~」

  王衍嘆了一口氣,又咳嗽一聲,看著在眼前的王玄,問道:「不是讓你離開雒陽嗎?怎麼現在又回來了?」

  「父親,雒陽各門都被廣元侯派人把守住了,孩兒是想要出去,可是出不去了。」

  「你是我司徒王衍的兒子,守門的校尉是誰,居然連你都不放過?」

  「是之前成都王的舊部,但是他們現在都已經為廣元侯馬首是瞻了,我們琅琊王氏的面子,他們壓根就不收。」


  「呵呵呵~」

  王衍苦笑兩聲,便又引起了劇烈的咳嗽。

  「我們琅琊王氏的風光,看來都是鏡花水月,現在連區區出身卑賤的武人都敢在我們頭上炫耀了,再這般下去,還了得?」

  王玄在一邊痛斥著。

  「唉~廣元侯既然將雒陽各門戒嚴,更說明他沒有想過要放過我們了。」

  王廙這話一出,王玄頓時就激靈起來了。

  「難道真沒有其他辦法?」

  正當他們說話的時候,琅琊王氏府邸之外,已經是被王生的死士們團團圍住了。

  接下來

  他們將真正變成王生砧板上的魚肉。

  長公主府邸之中。

  華恆慌忙都跑進來。

  「公主,不好了。」

  華恆滿頭大汗,臉上的慌張之色也絲毫沒有掩蓋住。

  「如何了?」

  長公主見到華恆如此慌忙,心中有不妙的預感,加之華恆原本在宮中的,現在居然離開皇宮的。

  須知

  皇帝駕崩,作為衛尉的華恆居然離開了皇宮這麼重要的地方,這絕對是出事了。

  「廣元侯,廣元侯現在已經掌控雒陽了」

  華恆喘著氣,將事情的大概與長公主說了一個遍。

  聽完之後,長公主的眉頭果然緊皺起來了。

  不過她的模樣,要比華恆鎮定不少。

  「也就是說,你之前是跟著東海王的,不過也沒有將廣元侯得罪死。」

  華恆猛點頭。

  「我甚至將皇后給琅琊王氏的信件再給廣元侯送去了一份。」

  長公主來回踱步,思考良久之後,說道:「既然廣元侯沒有殺你,也沒有抓你,而是將你放回來了,恐怕便沒有想要嚴懲你。」

  「不,看廣元侯的意思,也沒有想要輕易放過我,他說我有什麼東西,能夠讓他放一馬的,但是我有什麼東西?」

  華恆現在是徹底迷惑了。

  「你是我的夫君,你便可以代表宗親。」

  作為旁觀者,長公主看得比華恆清楚。

  「廣元侯雖然掌控了雒陽,掌控了皇宮,但他畢竟還讓天下運轉下來的,在他的控制之中,所以,宗親肯定是要安撫,或者說是要掌控住的,而能夠掌控宗親的人,也勢必要是宗親,但外面的宗王,要麼份量不夠,要麼份量夠的廣元侯不放心,你」

  長公主鳳目看向華恆,說道:「你對於廣元侯來說,沒有什麼威脅。」

  說到此處,長公主言語之中也帶了一些怪罪的意思。

  「所以這個掌管宗親的事情讓你來做,廣元侯肯定是放心的。」

  「我?」

  華恆愣住了。

  如果照著長公主這麼說,他反倒是升職了,這是要去做宗正了。

  「但我雖然算是入贅司馬家,但並不算完全的宗親,這名不正言不順啊!」

  「或許廣元侯便是要你名不正言不順,若是你名正言順了,豈不是可以帶領宗親的勢力,與廣元侯對抗了?恐怕廣元侯便是看重了你這一點,既沒有能力,也沒有幾個統領宗親勢力。」

  雖然長公主的話很不好聽,但是華恆卻是高興起來了。

  「那我要如何讓廣元侯對我放心?」

  「你明日聯名幾位宗親,向廣元侯告賀,提升廣元侯爵位、官職,或者說嚴懲東海王,琅琊王氏的奏章相信廣元侯看到這些奏章之後,也明白了你的意思了。」

  華恆重重點頭。

  既然都是做棋子,做皇帝的棋子,與做廣元侯的棋子,似乎也沒什麼不同。

  最重要的是

  小命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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