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再三思考,但是李滄海卻仍然難下決定。說到底便是他也不知,他的道途到底是在何方。不見本心,如何能匆匆決斷。
因此後來的日子裡,李滄海連先天水靈之力都甚少動用。每日只是在不斷打熬著自身,在生死磨礪中叩問道心。只有將道心之上,那一層層的塵垢抹去,他才能明心見性,明了道途之路。
不過隨著李滄海的道行漸進,如今在海域之中,倒不似之前那麼狼狽,每日可以行出數千裏海域。但是也正是他的精進太快,即便他自封修為,一般的小妖已經難以對他產生困擾。而一些天仙級別的妖仙,勉強可以困擾一時。
但是即便洪荒之中靈氣再如何濃郁,成就仙道終究是一大門檻。畢竟證得天仙之後,可享一元會之壽。若是人人都可成仙得道,洪荒開闢至今,早已靈氣枯竭了。
前世常聽人說,洪荒之時,真仙不如狗,金仙滿地走。乍聽之下,還以為成仙是多麼簡單的事。
但是真要如此,洪荒之中也不會有數以萬億計的生靈,苦修以求成就仙道而不可得。
如此想來,前世的種種傳言,應該就是:『不是我不能成功,是大環境不行。』一個個自命不凡,結果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為之奈何!
言歸正傳,正是因為洪荒之大不知多少億萬里,便是金仙之中,也少有到過天之極處。也只有以大羅金仙的空間造詣,方才可以一探。
在如此廣袤的世界裡,本來看起來很多的仙人撒進去,也不過是滄海一粟。李滄海經常游出數千裏海域,方才看見一位妖仙。
同時李滄海發現一件挺有意思的事,如今海中妖仙作風,倒是與洪荒大陸迥異。一個個可謂是宅仙,少有出領地一步。甚至不少妖仙的洞府都幾乎被海藻泥沙掩蓋,如不是遠遠地看見妖氣衝天,他幾乎以為又是一名道化的道友,差點就衝進去幫其收屍了。
如此作風讓李滄海初時頗為費解,後來細想之下方才明白,但凡可以占據千裏海域的海獸,哪一位不是妖仙。每日修行參悟的資源、靈氣,這千裏海域便已足夠。再想擴大領地,便要與同道相爭,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
如此一來倒是階層分明,仙道未成之輩,難以獨立占據一片海域。只能投靠在海中妖王麾下,又或是如李滄海一般,四處遊歷。以東海之大,如今李滄海離五方仙島所在的近海處,幾有億萬里,卻至今也未曾走出東海海域。
數日之後,李滄海在一處海島中停下。
落日下,斷崖旁,一捧衰草伴斜陽。李滄海雙目微閉,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只是靜靜地臥在青石之上。隨著雲頭飄過,晚霞斜照在他的龜甲之上。只見龜甲仿佛化作歸墟一般,黝黑而深邃。上面天生的紋絡好似活了一般,似乎在不斷地扭曲變幻。
漸漸地李滄海身旁慢慢浮現出一團靈氣,將他牢牢地籠罩其中。靈氣愈發濃郁,最後好似一團雲團一般,包裹了整個斷崖。一時間斷崖之上,好似仙境一般,縹緲靈動起來。
隨著太陰升起,海面之上的太陰之力漸盛,而李滄海仍然紋絲不動,唯獨其龜甲之上,漸漸地呈現出黑白兩色。好似兩條游魚一般,追逐盤旋。
「天、地、雷、風、水、火、山、澤;此八象正與我龜甲相合。我早該明白,天地之間若論與八卦相合,再沒有必靈龜一族更合適的了。」李滄海雙目猛然張開,雙眼之中好似有雷霆生滅,世界演化。周身氣機變得愈發縹緲,起伏不定。
靈龜一族,本來就尤擅推演天機。而如今洪荒天機演算之道,各有其法。在先天八卦未出時,天機推演之道,當首推帝俊。
帝俊擅河洛之法,借河圖洛書兩件先天靈寶,推演天機猶如神助。但是普通修士,哪有先天靈寶可用。如此一來所謂河洛之法,難以普及,除帝俊之外幾乎無人能用。所占氣運,幾可忽略不計。
其次有星神一脈的觀星術,但是若是處於洪荒大陸,觀星術的效果便要大打折扣。也少有人用。剩下的如巫族的巫卜骨筮法,借著諸如龜甲、蓍草等天地奇物,勉強可占卜天機,但是效果與觀星術相比,也不過半斤半兩。因此這兩道,除了星神與巫族一脈,其餘修士也少有用之。
偌大的洪荒,如今大多修士或是涉及自家運數,心血來潮之下,以自身天機為引,偶有天機顯露。或是以強橫修為,神遊天地、參悟天機變化。
修行之人,有一句話流傳甚廣:順天者逸,逆天者勞。而若不能推演天機變化,又如何知這天道順逆!而如今,先天八卦之道出世,正當其時。
當李滄海領悟到此處時,心中豁然開朗,明心見性之下,終於明了自身道路。天機已顯,他若不取,便是反受其咎。
本來李滄海還有些猶豫,他若先於伏羲推演出這先天八卦,是否會與這位先天大神接下因果。畢竟阻道之仇,勝於生死之怨。若是讓這位大神察覺,那麼他便是惹上兩位大能,一位還是未來聖人。若是果真如此,那麼這先天八卦就不再是機緣,而是禍根了。
但是就在其方才徹悟之後,明了天機,心中再無憂慮。雖然後世傳言,先天八卦乃是伏羲為天皇之時所創,從而傳遍天下。
但是如今正是巫妖紀初年,伏羲尚在鳳棲山中潛修,對天機演化之道,只能說是頗為精通。
如今的伏羲尚未經量劫歷練、生死輪迴,未得河圖洛書參悟,故心中八卦之道靈機未起。簡而言之,現在的伏羲,不是將來的伏羲,因此機緣天定一說,也不過是謬論。
便如定海珠一般,李滄海與其有緣,但是若他不去尋找,這份緣分自然就斷了,定海珠自歸於他人之手。
再者言,定海珠與此時的李滄海有緣,方才引的他心血來潮。但是卻與岱輿仙島下的李滄海無緣,故當是他毫無感應。
機緣一說,從來只是引子,缺之不可,但是做事全憑機緣,亦是不可。
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由合適的人,令先天八卦修行之法出世,這就是天意!顯然,如今的李滄海比伏羲更適合。
如今他方才算是真正融入這洪荒世界之中,不再舉棋不定,枉費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