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言真一點都沒看錯喬喻,這傢伙就是一個很善於開導自己,或者說很擅長跟自己和解的人。
是的,在他十一歲之前的生命里,喬喻的外公通過言傳身教,告訴了喬喻該做怎樣的男人。
比如以德報德,以直報怨;比如做事之前先三思,決定要做立刻行動;比如男人就要承擔起男人的責任,省錢是女人需要考慮的事,男人要負責賺錢;比如責任心只對值得的事跟..
總之挺多的。
也得虧喬喻打小記性就好,否則還真記不住這麼多。
後五年的自立生活,讓喬喻學會了適當的時候要善於跟自己的執拗性子做和解跟妥協。
一般來說,一個清晰知道自己優勢的人競爭力會很強,一個清晰知道自己缺點的人則很可怕。喬喻兩樣全占了。
所以他競爭力是真的很強,對於他的敵人而言,其實也的確挺可怕的。記憶力好的人恩記得,仇也記得。
很多人跟喬喻接觸之後,都會覺得這孩子是個情商很高的人,如果他願意,能讓身邊所有人都覺得如沐春風。但其實一切都是假象。
把智商跟情商分開,其實本就是一件很搞笑的事情。
因為智商高的人,可以很輕鬆的向下兼容,無非是看這些高智商人群是否願意向下遷就而已。就好像喬喻在十三班的時候,能很輕鬆跟同學們玩成一片,還能有極好的人緣。
這取決於超強的觀察力跟換位思考能力。
該展現自己的時候就展現,該藏拙的時候藏拙。滿足身邊同學自尊心的時候,還能收穫友誼。對於喬喻來說,所有這些行為都是下意識里基於邏輯跟理性思考後利益最大化的行動。畢竟他要養家。
這一點從十三班兩位大哥爭論誰請喬喻上網次數多就能看出來。
有些人就是這樣,明明是占了對方便宜,還能讓對方覺得如沐春風,巴不得這人能多賺點。用喬曦的話說,喬喻已經把理性算計刻進了骨子裡,最缺的反而是真誠。
只是喬喻很巧妙的隱藏了這一點。
把驕傲小心翼翼的藏起來,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人畜無害的樣子,用偶爾展現出的小得意,去打擊一下身邊親近的人,來維持他天真爛漫的人設。
這種揚長避短的待人處事方法,對於喬喻來說幾乎已經是一種本能。
所以這段時間雖然關於謝瓦萊定理二維推廣問題沒什麼進展,但喬喻也不著急。每次嘗試失敗的結果,他都會認真記錄下來,然後通過郵箱發給李教授。
課題組的會議,他也會按時參加。不過每次會議軟體中,他心裡都很有逼數,不會去喧賓奪主,畢竟是人家的項目,等三位大教授都說完了,他再做發言。很謙虛的提出自己一些異想天開的意見跟建議,姿態擺得很低,對三位教授甚至與會的其他研究生都很客氣跟尊敬。
這也讓喬喻很快便博得了整個課題組從上到下所有人的好感。
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剛剛做出了可以說在數學界讓人矚目的成就,還一點都不驕傲,對教授們都很尊敬,是真的很容易就把好感度拉滿。另一個好消息是,他關於奇異點的論文,田言真也直接幫他投給了。現在已經過了編輯那一關,進入到尋找審稿人階段。
唯一不同的是,這次投稿的時候,田言真把喬喻叫到了辦公室,手把手的教喬喻該如何投稿。包括給他介紹不同四大頂級期刊各自不同的投稿系統如何使用。跟上次不同,這次田言真沒把喬喻的論文放到預發布網站上。
在華清專門做過講解,台下起碼有五位世界領域內知名的相關專家,這種情況還能在學術界引發爭議的話,那就真只能掀桌子了。至於袁正心那邊,則又把喬喻狠狠的表揚了一通。
毫無疑問,從袁老的視角看來,喬喻不但有天分,而且極有上進心,不管取得多驕人的成績,也沒見他懈怠。這種對數學的態度在老人眼中甚至比天賦更為可貴。喜愛之心直接翻倍。
喬喻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這個時候他就是跟袁老說想要月球上的土,袁老都指定要幫他想想辦法。反正不管如何,不給自己那麼多要求後,喬喻感覺過的其實還挺輕鬆的。
也懶得每天呆在他的小屋裡了,每天晚上就研究燕北大學各個院系的課表,看到感興趣的課了白天就跑去聽聽。
也不限於數學、物理、化學這些純粹理工科的課程。什麼文學、哲學、社會學、傳播學跟法學的內容,他也會去聽聽。不過涉及到人文領域,喬喻就會看學生的評價了。
專挑那種學生評價講課不按教材來講的還特別有意思的大佬級教授。
為此喬喻還專門在網上淘了兩件老幹部服裝,就是為了穿上看起來老成一些。畢竟他真就是為了去躲在角落裡安靜聽課的,沒什麼其他目的。
而他那張稚嫩且英俊的臉總是會給他帶來些麻煩——比如被燕北的學姐們調戲。真的,男孩子出門在外要學會保護自己,從沒這麼具現過。
喬喻還尋思著,好歹他現在也是數學界的名人了,應該很多人認識才對。
畢竟他跟兩位數學界大佬的照片,可是在網上流傳很廣的。
但很可惜,燕北大學校園裡除了去數學跟物理這兩個學院蹭課的時候被認出過,其他院系還真鮮有人認出過他。
這也讓喬喻開始意識到,很多時候萬能的網際網路似乎會給人一種假象....總覺得自己已經是大人物了,但其實自己可能並不像自己認為的那麼有名。每個人的影響力大概都是有局限性的,尤其是數學這塊想破圈似乎還挺難的。
當然也可能是他的長相併沒有太高的辨識度,就普普通通的帥跟普普通通的自信。四月底的時候前往法國的簽證也下來。
說到簽證這個事情中間還有個小插曲。
預約面試那天,是拿到喬曦授權委託書的周教授陪著喬喻一起去的。
面對面跟簽證官交談的時候,對方很明顯對喬喻的年紀抱有一些疑慮,問了幾個關於這方面的問題。「你好,請問你們是辦理什麼簽證?」
周教授在旁邊幫著喬喻答了句:「我的學生受邀前往巴黎參加下個月的世界代數幾何會議,他是大會邀請的報告人之一。」
簽證官看向喬喻,問道:「哦,這麼年輕就能受到了邀請?喬喻,你能簡單告訴我這次參加會議的目的跟你要做報告的內容嗎?」
喬喻耐心的答道:「幾何朗蘭茲猜想你知道嗎?最近有數學家宣稱證明了這個問題,結果被我找到了一點小錯誤。然後他們邀請我去,講解這個錯誤。」
簽證官點了點頭,繼續問道:「也就說你參加這次會議的重要性在於糾正一個錯誤。請問,你認為這樣一項報告值得承擔所有旅行費用嗎?另外,您有沒有考慮過留在法國繼續學習數學?「
喬喻有些不耐煩了,直接對簽證官說道:「差不多得了,你問的都是些啥問題?讀大學的時候沒學過數學啊?知不知道如果你證明了某個被廣泛接受的定理是錯的,多少數學論文要下架?
另外你是不是來了京城之後天天都待在這棟房子裡沒出門逛過啊?如果不是你們國家出了龐家萊、希爾伯特、高斯這樣的數學家,這次代數幾何大會又正好在那邊辦,你以為我有多想去你們那兒啊?
巴黎現在是個什麼樣你心裡就不能有點數?塞納河都成那樣了,我去了都不敢喝你們的自來水,你竟然還怕我待那邊不回來?這自信是不是有點莫名其妙啊?我現在可是燕北大學的學生,我老師是華夏院士,我留你們那兒學習?圖啥?
看清楚那張邀請函,是組委會邀請我才決定去的!不給簽我就不去了,你以為是我的損失嗎?那是世界數學界的損失!」真的,聽到喬喻突然蹦出這麼一番話來,當時在旁邊陪同的周梁教授都嚇出了一身冷汗,一時間都忘了幫著開口解釋。
好在對面簽證官只是愣了愣,猶豫了片刻,然後面無表情的低頭開始默默的查看文件,半晌後直接開口道:「好吧,你們的資料看起來很完整,簽證通常會一周內出結果,到時候你們會收到通知的。」
喬喻立刻站起來,轉身就走。
周教授留在後面補充了句:「簽證官先生,幾何朗蘭茲猜想是目前數學界前沿研究的一個重要問題。喬喻這次的發言可以說對數學界的確有極大意義。我建議你們在做出決定前能跟這次會議的組委會聯繫。
另外喬喻這次去參加會議的所有費用是由燕北國際數學中心全額承擔的。我們提交的材料里有相關的財務證明資料。」
簽證官抬頭看了眼周教授,依然是面無表情的樣子答道:「請相信我的專業性,不會因為個人情緒影響簽證是否通過的,先生。」.
走出了簽證中心,周教授就忍不住開始數落起了喬喻:「不是,喬喻,你這脾氣來的也突然了吧?來之前怎麼跟你說的?簽證官問你什麼你就如實回答就行了。」
喬喻立刻沒了剛才那副桀不馴的樣子,抬起頭,臉上已經掛陽光男孩的笑容,應道:「周教授,您說的對。不過尊重是相互的。剛才那傢伙太讓人生氣了,明明資料里寫了我可是燕北大學的,他竟然問我是不是想留在法國學習數學?
您想想,這不是看起咱們燕北大學嗎?我就是這點氣不過。咱們燕北大學數學院哪裡比巴黎那些大學差了?誰給他的臉啊?真的,他看不起我無所謂,但看不起我未來的母校,看不起田導、袁老跟您,這我真沒法忍了。
能不能去參加會議事小,母校跟導師們的面子才是大事!」周教授張了張嘴,突然也不知道說啥了。
算了,他也懶得再說了,的確沒什麼大不了的。
如果簽證真被拒了,可以聯繫大會組委會那邊說明情況,想想辦法。實在不行反正法國是申根國之一,大不了轉趟機...反正喬喻的導師神通廣大。
最重要的是,聽喬喻這麼解釋之後,周教授也覺得那個問題過分了些。而且大概戳中了田言真跟袁正心兩位大佬的逆鱗,反正他把情況如實匯報,兩位大佬就算嘴上不說,心裡大概也是滿意的。
回去的路上,周教授最大的感慨就是,現在的年輕人,太厲害了。
跟老周想像中一樣,電話里跟田言真匯報了這件事,田言真只是在電話里輕飄飄的說了句:「哈哈,這孩子,脾氣還挺大嘛。沒事,簽證應該能過的,實在過不了,我再去問問。」然後便沒了下文。
不過第三天,周教授便接到了電話,告知他喬喻的簽證已經通過。
專門又去了一趟,拿到了喬喻的護照後,看著喬喻護照上貼的那張註明了有效期、入境次數的標籤,周教授感慨萬千。總覺得當年他留學的時候辦理簽證時候,面對簽證官的態度有些太過拘謹了,真就是半點都不灑脫。
當然,他那個時候也沒這麼神通廣大的老師兜底就是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喬喻這也沒讓田院士出手幫忙,這也過了。
看來這小子有句話說得沒錯,尊重這種事從來都應該是相互的。
收穫不了尊重的時候,的確沒必要太客氣了。.
喬喻得知簽證已經批下來時,正在燕北大學哲學系的教室里聽課。看了眼微信後,便乖乖的把手機放回到兜里,繼續認真的聽課。
這是節大課,中西方哲學導論,不過學哲學的同學貌似並不是很多,所以不認真聽課台上肯定能看出來。而且說實話,簽證通過了而已,喬喻也沒感覺有多激動。有過站在講台上做報告的經歷,喬喻很清楚導師站在上面,隨便一眼就能把下面所有學生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甚至是在聽課還是在發呆,都是一目了然的。
「..麼什麼是真理?亞里士多德說過一句話:Truth is to say what is that it's,and what is not that it's not。我的理解就是真理是一種與事物相一致的狀態。
比如當我們說雪是白的,其真理性取決於現實中我們常見的雪的確是白色的。但有沒有地方下的雪是其他顏色,甚至是黑色的?當然有!比如火山噴發後,灰燼跟雪同時落下會使雪呈現出黑色或深灰色。尤其是在高山地區。
那麼問題來了,真理到底是主觀的還是客觀的?在不同文化中,對道德和倫理的理解的不同,是否會對真理的理解也變得不同?這就是真理的相對性。
很顯然古希臘的哲學家並不這麼看,比如柏拉圖的理念論,他認為真理是一種永恆不變的理念,超越了物質世界的變化。注意,同學們,在這裡柏拉圖強調了真理的持久性跟不變性,甚至不受物質世界變化的影響。
它是一種絕對的,永恆的存在,所以當我們如果有機會跟柏拉圖談論真理,那麼將是在討論一個超越具體事物和瞬時變化的普遍原則或法則。為了能讓大家更理解這個概念,我給大家講個故事..」
一堂課大概一百分鐘,喬喻聽得津津有味。
前半段是對於國際主流的觀點介紹,這些大都是課本上的內容,但後半部分就是教授自由發揮了。
除了康德、尼采這些大眾都知曉的名人外,威廉·詹姆斯、路德維希·維根斯坦、米歇爾·福柯..一堆西方思想家的各種論點旁徵博引,各種實例信手捏來。什麼相對主義與絕對主義,實用主義,邏輯哲學論,權力與真理,科學理論的範式性真理....乃至於基於性別跟身份認同的真理..
真的,都不需要PPT,硬控了喬喻一個多小時。最絕的是,洋洋灑灑說了那麼多,一直到下課,這位教授都沒有給真理下一個最終的概念。而是把這個問題當成了課後作業,布置了下去。
題目很簡單,讓學生們自行感悟真理是什麼,寫一篇文章交上去。聽著坐在前面的師兄師姐們譁然的聲音,喬喻還是挺滿意的。
這就是蹭課的好處了。
不但可以聽到很多有趣的知識,豐富自己的知識庫,還不用對導師布置的作業負責。聽聽就算了..
寫作業,不可能的。
另外,哲學系的教授似乎挺好當的。真理兩個字,引申出一百多分鐘的內容,最後還能不給結論。如果是數學系這麼玩,學生大概會瘋了去.上完課,正好吃飯。
哲學系這邊距離南園食堂很近。
早八的課喬喻一般不會去蹭,所以他去哪個學院蹭完課,基本就到了吃飯時間,就在附近的食堂吃飯。這段時間算是把整個燕北校園的食堂都吃了個遍。
各家的特色菜也心裡也有了譜。
正吃的開心,又接到了陳師兄的電話。「我…………喬喻…………你,你,你…………」
「你怎麼了陳師兄?」
「你,你受邀去參加世界代數幾何大會,還要在大會上做三十分鐘報告?」好一會,電話另一頭的陳卓陽好不容易才把這句話說通順了。
「啊?不是吧?陳師兄,這個事兒早定下來了,你可是咱們數研中心的百曉生啊,怎麼才知道?」半晌對面才憋出了一句:「沒人跟我說過,你也沒說過,我怎麼會知道?」
喬喻答道:「那個...我這不是想著陳師兄你下個月就離校了,就不想給你添堵了。不是,誰那麼多嘴啊....」「剛剛周教授把你的護照送到田導這邊,我正好碰到了,周教授順嘴提了句這個事。」
喬喻覺得陳師兄是懂怎麼不著痕跡的拍人馬屁的,比如通過剛才激動到語無倫次的方式,以及現在似乎有些委屈的語氣,都能讓他收穫許多情緒上的滿足感。
於是喬喻便順著陳師兄話說了句:「這樣啊,師兄,代數幾何大會而已,又不是世界數學家大會,你不用太激動了。下次如果我能受邀在世界數學家大會上做六十分鐘報告,你在替我高興也來得及。」
這麼說真不是炫耀什麼,就是讓師兄知道他已經明白這些不著痕跡的馬屁。「哦,你現在人在哪呢?」
「南園食堂。」
「吃個飯怎麼還跑那麼遠?」
「剛到哲學系蹭了節課,講真理的,教授講的挺精彩,就是聽了好像沒聽。哎....可能我不是學哲學的苗子吧?」
「你跑去哲學系聽什麼?他們能教啥有用的?還真理,玩哲學的下定義都飄忽的很,論證過程都可以直接唯心的,我跟你說,數學就是真理。對就是對,不對就是不對!非常明確。「
「哎,師兄,你不知道,最近做課題做的頭腦發脹,聽聽這些內容感覺挺有趣的,還能放鬆大腦。」
「別聽那些亂七八糟的,真要說思想上的碰撞,數學的描述才是最美的。老闆有次講座,講對稱性的時候說過一句話,在變化中尋找不變,在複雜中尋求簡潔。這種數學思想不比哲學那種玄而又玄的東西有趣的多?你可千萬別被那些玄乎理論帶歪了。」
陳卓陽的話鑽入喬喻的耳中,像是激活了某個開關,讓喬喻下意識的問了句:「等等,師兄,你剛才說田導說了啥?變換那個...」「嗯?在變化中尋找不變,怎麼了?」
「哦,沒什麼,剛沒聽清。我吃過飯就回去了,先掛了啊。」
「哎,也不急,我就是打電話問問你那個情況..哎..嗯,掛了?」喬喻直接掛了電話,陳卓陽後面那句話他根本沒聽到。
變化中尋找不變,複雜中尋求簡潔。
喬喻想到之前張教授似乎也跟他聊過差不多的內容,當然用詞並不一樣。
不過跟最近他一直冥思苦想的問題結合到一起,讓他似乎感覺有一道曙光照進了大腦。
交換堆的核心是可交換元素的集合,在一個交換堆中,不同元素的排列不影響整體的性質,這本身就構成了一種對稱性。那麼問題來了,交換堆中的某些全局函數也會展現出類似的不變性?
李教授那邊課題目前最大的難點之一就是,全局函數的計算通常涉及到多個變量和複雜的組合。之前他所做的所有嘗試,都要面臨高昂的計算成本,然後進了死胡同。如果能有效利用對稱性來提取不變的特徵,或許可以將繁瑣的計算轉變為更加直觀的分析。
尤其是如果能把全局函數視為在某種變換群作用下的不變形式,那是不是可以通過這種視角來揭示全局函數和惠特克層之間的關係?
如果成功的話,那麼很明顯,從不變性的角度分析全局函數將使複雜的問題變得清晰起來。這種轉化如果可行,將不僅是理論上的突破,還能提供一個具體的計算方法。想到了這些,喬喻大腦里的思路立刻開始發散。
第一步自然是需要構建一個適當的變換群體,來分析全局函數在該群體作用下的表現。
大腦里快速的構建各種可能的變換方式,如何通過變換群作用,把全局函數映射到一個新的空間,並利用空間來簡化計算跟分析..
「嘿,曉玥,你看那個傢伙是不是一直盯著你看呢?曉玥。」
趙曉玥順著身邊閨蜜的目光看了眼,羞惱的說道:「別鬧,人家那明明是在發呆。」「對呀,被你的美貌震撼到了,所以發呆嘛。哈哈..」
趙曉玥沒好氣的瞪了眼身邊不著調的女人..
雖然她對自己的容貌是有自信的,從初中開始她就不乏追求者,高中時甚至有同學自行想辦法解鎖了上課用平板電腦的攝像頭,課間時偷偷拍了一段她的視頻,傳到了某小視頻軟體上。
視頻不但小火了一次,有三十多萬的點讚,還收穫了一堆諸如「完了,突然就想戀愛了」、「完全符合我對初戀情人所有幻想」之類的評論。可趙曉玥還真不會覺得她已經漂亮到在食堂里隨便一個男生就能看著她發呆的地步。
當然對美的欣賞是一件很主觀的事情。但趙曉玥知道那個男生單純就是在發呆。
因為剛才她跟唐靜坐過來的時候,正好看了喬喻一眼,那時候喬喻正在正常吃飯,明顯是接了個電話後才變成現在這樣的。尤其是此時的喬喻,手上還拿著手機,微微皺著眉頭,眼神明顯放空沒有聚焦..
怎麼看都不像是在盯人,不過看到喬喻能一直保持這麼個姿勢,趙曉玥還覺得挺有趣的。手不麻,脖子不酸嗎?
不對..
「等等,唐靜,你不覺得他有點眼熟啊?」
「不是吧?曉玥,還真郎有情妾有意?不過他看起來好像很小呦,比咱們都小,原來你喜歡這種類型的?不過說起來他長得也不錯啊,就是衣品差了點,穿得老氣橫秋的。」「還鬧?跟你說真的呢?你仔細看看!」趙曉玥皺了皺眉頭說道。
「咦?要這麼說的話,好像的確有點眼熟。」「衣服換成那套灰色的休閒運動服...」
「哦………………數學院那個,那個,喬,喬,喬喻?」
「不是數學院,人家是燕北大學跟華清數學研究中心聯合培養。」
「哇喔,這位是真大神啊!你說咱們要是能跟大神交上朋友,高數、線性代數、概率統計這些科目是不是能隨便過了?」趙曉玥跟唐靜都是燕北大學經濟學院經濟學系的學生。
其實也不止是經濟學院,對於絕大多數非數學跟物理學院的學生來說,只要專業需要學跟數學和大物相關的課程,都是最讓人頭疼的。哪怕只是高數B跟大物B。
當然即便是高數C跟大物通識課,也能讓許多文科專業的學生頭大。畢竟很多學生選擇文科,真就是怕了數學、物理那些東西。
否則網絡上不會把高數大物放一起調侃。
「隨便過?你想的美。不過你要是能加大神的微信,以後高數的難題倒是有人能請教了。」趙曉玥瞥了唐靜一眼,說道。
其實都不需要喬喻。
高數B的內容,大概隨便燕北大學數學院一個同學,都能輕鬆應對。
唯一的問題大概是大家各自有各自的交際圈,數學院的同學不會在頭上頂著數學兩個字。但喬喻不同,多少是個名人,還能被認出來。
最重要的是慕強心理,人皆有之。
要不我們坐過去跟他聊聊?」唐靜出了個主意
「算了,還是不過去了,打攪別人不好。」趙曉玥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唐靜眼珠一轉,說道:「那我一個人去了啊。」
說完,直接端著餐盤站了起來。
「啊?你真去?我覺得他可能在思考問題,還是別去打攪了。」
「怕啥!我又對他沒企圖,交個朋友不行嗎?再說,我可以等他回過神來啊。」說完,唐靜真就端著餐盤走向了喬喻的位置。
趙曉玥有些懵,不過她想了想,還是沒跟著閨蜜發瘋..真打攪到大神思考就不好了。
對外界一無所知的喬喻剛剛在腦子裡完成了關聯全局函數與惠特克層的推演。正感覺興奮的時候,突然發現對面位置多了個學姐。
不過喬喻也沒放在心上,這種情況他經常碰到,畢竟食堂位置是公共的。
隨手放下手機,喬喻便打算趕緊把飯吃完,然後回去把剛剛的推理過程用數學的方式記錄下來。讓他意外的時候,學姐竟然認出了他。
「你好,你是數學研究中心的喬喻吧?」
「你好,是的。你是?」喬喻點了點頭,爽朗的應了聲。
看吧,他果然還是能算個名人的,隨便在食堂吃個飯都能被認出來。畢竟這邊可不是數學系的地盤。
「我是經濟學院學經濟的,我叫唐靜,大神,我們是一個寢室的姐妹,喏,就是坐那邊那個,叫趙曉玥是你的粉絲,還關注了你的微博呢。她不好意思過來跟你打招呼,所以能不能加個微信?方便我把你的微信推給她。」
喬喻眨了眨眼睛,扭頭越過唐靜,看了眼對面那個正在斯斯文文吃東西的學姐。咦,真是美女,跟夏可可似乎有得一拼。
隨後喬喻收回目光,認真的說道:「唐靜學姐,我剛剛正在思考的問題是關於謝瓦萊定理二維推廣的。這裡面用到了一個極為重要的技術,就是朗蘭茲對偶性。簡單來說,通過這一工具就能在代數幾何跟表示論之間建立直接聯繫。說實話,這是一個難度很大的工作。」
「額..大神,什麼意思啊?」唐靜問道。
喬喻一本正經的答道:「意思就是,人跟人之間的交往跟數學不一樣。如果需要建立聯繫,可以不那麼複雜。比如你的姐妹可以直接來要我的微信。如果中間多了一個步驟,就會出現很多複雜的變量。
比如,也許你的姐妹就是你推出的擋箭牌,又比如,你們是在玩真心話大冒險,在拿我開涮,所以唐靜學姐,下次讓你的姐妹來要,或者承認你是我的粉絲...嗯,總之,下次一定!」
說完,喬喻飛快的扒了幾口飯,然後在對面學姐恍惚的目光中,站起來轉身就跑。當然不是怕了對面的學姐,單純是他得趕緊回去把腦子裡的東西給記錄下來。
..
唐靜坐在那裡愣了半晌,這才端起餐盤迴到了姐妹的旁邊。
趙曉玥忍著笑意問道:「說說,你是怎麼把大神直接給嚇跑的?」
唐靜悶悶的說道:「說數院是四大瘋人院之首果然沒錯。我就跟那個喬喻說你是他的粉絲,想要他的微信。結果他冒出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什麼謝瓦萊二維推廣,什麼朗蘭茲對偶性的..*
「等等,你跟他說什麼?」趙曉玥也不笑了,羞惱的盯著唐靜說道。
「你是他的粉絲啊,你不是那天還專門申請了個微博關注了一下他嗎?」唐靜理直氣壯的說道。
「我解釋多少遍了,那是因為我看群里聊的數學世紀大和解感覺很有趣,所以關注他的微博。如果有最新進展了能第一時間知道而已。這算什麼粉絲?」趙曉玥無奈的說道。
「但你不覺得這是緣分麼?這又不是數學中心那邊,咱們突然想來這邊吃個飯就碰上了?那個...曉玥啊,你該不會是因為我說你想加他微信,結果他扭頭跑了,所以生氣了吧?」唐靜眨了眨眼,若有所思的問道。
「我沒有!」趙曉玥斬釘截鐵的答道。
唐靜點了點頭,說道:「果然如此,沒事兒,剛剛大神也說了,你要是自己去要微信,他一定給。」「呵.」
「設全局函數為f:C→C,其中C為交換堆。」
「變換群G,其作用在全局函數上,定義為:g·f(x)=f(g^—1·x),對於所有g∈G,x∈C。」
「定義惠特克層W,使其在代數群的作用下不變,即:W(x)=iaioi(x),中φi是代數群作用下的特徵層。」通過特徵層的性質,可以引入以下映射:中:C→W,使得:(=gEG2gf。」
利用範疇化收縮原理,即可證明:vg∈G,g中(f=中(f。因此,(是一個不變的函數,且可以被視為惠特克層的一個自同態。「由此可見:f可以通過惠特克層的自同態來描述。」
..
回到自己小屋的喬喻,飛快的打開LaTeX,寫下以上內容後,直接保存然後發給了對面華清的李教授。很簡短的證明過程,但數學有時候就是這樣。
沒想到的時候千難萬難,但靈感來的那一下,問題順其自然的就解決了。
大概是最近他一直思考這個問題的緣故,剛剛陳師兄那通電話轉述田導對對稱性的描述,讓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幾何直觀的想法:將全局函數看作某種變換下的不變形式。
掛了陳師兄的電話之後,他的腦海中就完整的規劃出如何將特徵層理論和範疇化收縮原理相結合,通過構造一個變換群體來理解全局函數的性質,並且考慮在這個變換下惠特克層的變化,從而揭示它們之間關係的辦法。
郵件發過去之後,再次將自己的證明過程檢查了一遍之後,這才拿起了電話,直接撥給了對面的李教授。雖然他寫的很簡略,但已經針對這個問題研究很久的李教授肯定能看懂他的思路。
很快電話接通。
要不現在看看我的想法對不對?」「你完整證明了?」
「嗯,就是寫的有點簡略。」
「你等等,先別掛,我正好在電腦旁邊,等我先看看。」
電話里傳來一陣拖動鍵盤跟滑鼠的雜聲,喬喻乾脆開了免提,將手機放到了桌上。對面半晌沒有反應,喬喻的思維也開始發散。
嗯,剛剛有個學姐找他要微信來著,這好像還是在燕北大學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不對,他剛剛不應該跑的,就顯得很沒氣勢..
學姐該不會以為自己是被嚇跑的吧?
說起來那個粉絲學姐好像還挺漂亮的,就是不知道聰不聰明..
不對數學才是最美的,喬曦第二,可可算第三吧..「這個..證明,這個證明.你是怎麼想到的?」
電話里再次傳出的聲音終於讓喬喻發散的思維收攏了回來。
「這個,說來就有點話長了,得從我今天早上去聽了一節關於真理的哲學課說起,嗯,李教授,你現在確定要聽嗎?」「算了!我要先驗證一下,留意微信,晚上八點左右做團隊討論的時候你在說吧。喬喻,你還真是個超級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