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點,紀長安所處的這座小區已陷入了沉寂。
無形的場域在瞬間覆蓋了整座小區的範圍。
隨著場域的籠罩,這座小區內的居民都在一瞬間感到了來自靈魂深處湧上的疲憊感。
無論他們手頭上在忙著什麼,眼皮子打架都僅僅持續了一秒不到的時間。
整座小區上千人都在這一刻昏昏睡死過去。
哪怕是聒噪的夏蟬亦在此刻停止了蟬鳴聲,就連路過的風都隨之凝固。
整座居民小區內無論是活物還是死物,都在這一刻進入了長眠。
此後若是無人解除場域的覆蓋,他們將沉睡至生命的盡頭,永遠無法醒來。
乙太序列——【大夢】
領域覆蓋之內,所有生靈都將根據權柄者的意志進入沉睡。
「啪嗒,啪嗒。」
突然間打破沉寂的腳步聲傳來。
戴著金絲邊眼鏡,身穿白色教士服飾,懷中抱著一本書的男人面容肅穆地走進了這座小區。
他單手抱書於胸前,另一隻手則纏繞著一條逆十字架項鍊,眼瞳中是憐惜世人的悲憫之情。
可這種悲憫卻是帶著高高在上的漠然,以上位者的角度俯視下位者,這是看似悲憫實則視生靈為牲畜的冷漠。
仿佛世間如牧場,吾主為牧羊人,而世間生靈皆為羊圈中的羊。
但是,男人臉上的肅穆並未持續太久。
當他走至路途的一半,看到雙手負後攔於路中間的老人時,他臉上的肅穆與眼瞳中的漠然被一一碾碎。
以榮升戰略級後凝聚的權柄釋放的【大夢】,再加上有吾主的加持,海因斯·伯恩有自信哪怕對方是【聖者】,猝不及防之下也將在他的【大夢】下陷入短暫的昏睡。
可眼前老人的出現,卻明顯徹底打亂了他的全部計劃。
海因斯·伯恩心中猛地一沉。
如今魔都執行部內連一位第四位階戰略級法外者都沒有,可這座老舊的居民小區內,卻藏著一位至少在【聖者】位階的存在?
這是在與他開玩笑嗎?!
這難道就是東境人常說的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
海因斯·伯恩不甘心地低沉道:
「請問閣下名諱?我等淨土之民並無與閣下為敵之意,此行只為葉家之女手中的遺物。」
立於道路中央的老人對身前男人的話置若罔聞。
他仰頭望著頭頂天空,眯眼打量著雲海上某人的一舉一動。
這小傢伙怎麼看也不像能說出那句話的模樣,珞然那妮子莫非是在忽悠自己不成?
不過,怎麼感覺這小子心神方面出了某些變化?
就仿佛本一潭死水的局面,突然被人攪活了,出現了一絲難以預測的變化。
竟是隱隱有一種卸下所有枷鎖,重歸大自在的趨勢?
莫非是自己看錯了?
老人目光不禁有些狐疑。
至於身前之人……
需要搭理嗎?
一個一拳能打死一百個的貨色,當然不需要。
已經六年未曾出過手的老者,此時只寄希望於身前男子背後還站著某位「大人物」。
最好打了小的來老的,收拾完老的後再來更老的,這才有意思。
不然光是欺負一個小輩,無趣得很。
若非這是與珞然丫頭的賭約,老人平日裡看都懶得看這傢伙一眼。
被老人無視的海因斯·伯恩面色不變,只是嘆了口氣後將左手上的逆十字架印在心口。
沒想到此次終究還是要請老師出手。
心中微冷的海因斯·伯恩,望向老人的目光已漸變冰冷。
既然對方毫無緩和商討之意,那今日死也是白死的,不只是他,整座小區的人都將隨之陪葬,作為召喚老師來此的祭品!
老人忽然咦了一聲,低頭望向身前的海因斯·伯恩,嘴角露起欣慰的笑容。
這樣就對了,自認打不過那就早點叫人,拖什麼東西,你拖久了難道就能打過了?
感受著男子身後湧出的不屬於六大序列中任何一條序列途徑的氣息。
老人挑了挑眉,旋即浮現瞭然之色。
這是那幾口地獄之眼的氣息?
地獄遺民?
新一代使徒難道已經重新挑選完了?
被這氣息勾起了某些陳年舊事的老人嘖嘖稱奇。
然後一拳遞出。
將眼前一切不順眼的東西盡數打殺,連存世的最後遺骸都不曾留下。
那道打通到一半的坐標之門直接被砸塌,其偉力甚至穿透了坐標,將門後的某人一併打的瀕臨垂死。
無趣,無趣,當真無趣。
本來抱著釣魚心思,期待意外驚喜的老人嘆了口氣,雙手負於身後,緩緩向公寓樓走去。
他能一拳打死對方,可隨對方一同到來的污穢與不淨,就不是老人所擅長的領域了。
這等地獄遺民,拳頭不硬,可自身攜帶的污穢卻是一個比一個噁心人。
真讓對方降臨此地,他自然是不怕,可這座小區內的生靈怕是要死絕一半以上。
老人忽然間停步,皺眉望向男子原先站著的地方,眼中流露出不滿,重重冷哼了一聲。
從什麼時候起,東境魔都這等重要城市,地獄遺民都想進就進了?
東境戰統部那群廢物集體叛變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