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一聽趙起武的價格，中年人差點跳起來，別的話他都忘了，就記得個十五萬。「十五萬一斤的東西，你在這兒擺攤賣？」
「是呀，我這東西都是好的，那邊就是保安堂，我等人，等到了我就全賣那了。」趙起武再伸手一指不遠處的保安堂。
「不是，我是說，這東西十五萬一斤，你擺攤？」中年人都有點語無倫次了。
他倒不是懷疑啥的，在這條街道上，人家又說出來保安堂許先生，他是肯定信的。
只是自己在京城這條街道上當管理，他覺得自己也算見多識廣的。但是挑兩筐子十五萬一斤的貨來擺攤的，真是頭次見。
本來還以為是個剛進城來的小老鄉，自己還特意照顧等開張了再收個管理費，沒想到，人家賣的東西這麼值錢。
「十五萬也不貴呀，人家保安堂都收十四萬。」趙起武還沒反應過來。「不信你嘗嘗，我這真是最好的。」
「別別別。」中年人連連擺手。「你這玩意兒這麼貴，一根就得多少錢去了，我嘗一根不打緊，夠得上收受賄賂了，工作都得丟。」
「沒那麼嚴重吧？」趙起武好奇道。
看著他這模樣，中年人很無奈，都不想和這傢伙多說話，再說下去他都有點生無可戀的感覺：「算了算了，你就在這吧！記得看好攤子，我去那邊交待一下，讓路口的保安注意一下你這裡的情況。」
走了幾步還回頭：「這麼貴的東西，你就不該擺出來的。」
趙起武心裡直嘀咕：不擺攤我賣給誰？沿街叫賣嗎？關鍵今天小喇叭也沒帶呀！
不過也知道人家是好心，財不露白嘛，剛才是自己想差了。
於是就很低調的蹲在後面，把大籮筐還重新蓋好，只在最上面放了一個蟲草當樣本，也不吆喝，就等著識貨的人自己來問。
沒一會兒過來個識貨的，一看見蟲草就稀奇：「這是冬蟲夏草？小伙子，這個咋賣的？」
「十五萬一斤，別嫌貴，我這是西薩最好的。那邊保安堂收，現在收的人沒回來，我就是在這兒等會的。」
「十五萬？這麼貴？」這個識貨的看了又看，搖搖頭，走了！
到底是京城人，見多識廣的，雖然覺得十五萬挺貴，但是還挺淡定。
趙起武覺得這裡的人就是大氣，一邊想著一邊朝著識貨人的背影看了去。
看了一眼就覺得有些奇怪，再看，再看……他發現問題了，這個識貨人走路的時候，兩條胳膊挺不自然的，都走成順拐了。
過了一會兒又來了一個，還是問價。
趙起武繼續說價。
然後問價的人同樣重複了一句價格：「十五萬？」
搖搖頭走了！
這個沒走成順拐，就是平平坦坦的街道，他不知道怎麼的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讓趙起武都替他擔心了一下子，生怕他在大街上平地摔個嘴啃泥，多丟人啊！
第三個問價的顧客來了，一聽價格，也下意識地重複：「十五萬？這不得買我家半套房子了？」
搖搖頭走了，一點都不如前兩個淡定，一邊還一邊搖頭晃腦的嘀咕：「唉，物價飛漲啊！小老百姓可怎麼活？」
……
沒一會兒旁邊的店鋪里也有人出來看，只不過只看，不說話。
就一個胖嘟嘟的二三十來歲，頭髮梳個小偏分的男人，看來是個愛閒聊的，過來搭話道：「小兄弟，你這蟲草哪兒來的？」
「西薩那邊的，我這是最好的。」趙起武回答道。
「那尼蟲草？」這人說著一指不遠處。「我姓郭，在那家店裡說相聲的，路邊這些人都認識我，不用怕我搶你生意，咱不同行。我就是好打聽，隨便問問。」
「是的，我有親戚在那邊收的，讓我來賣保安堂的。」趙起武扯了個理由。
「看著是挺不錯的，不過這東西，不是真正的內行，不會亂買的。」這個姓郭的胖子挺閒，也挺能侃的。「這東西價格貴，就算人家想買，也不會在他這攤位上買。萬一貪小便宜被坑了呢？」
「我這是貨真價實的。」趙起武分辨道。
「但是別人不認識你呀，對不對？」郭小胖子笑眯眯地，耐心和趙起武解釋。「你這個東西，它價格貴呀！你知道京城的房價現在多錢不？偏點的三千，好點的四千，最貴的望城那片的，也就五千塊。」
「這麼便宜？」趙起武一愣。
「還便宜？」郭小胖子眯眯眼。「你算算，就算最偏僻的三環邊上的那些，三千來塊錢的，一套三室的房子一百來平，那不就得三十來萬嗎？你這二斤蟲草就差不多夠了。」
趙起武沒吭聲，他想錯了，還以為京城的房子得很貴很貴的呢，原來也就這樣。蘭尾市那邊一套房子也十來萬呢，不過十來萬的是蘭尾市最好的，這裡的三十來萬的，是最偏遠的地方。
三環邊上的，那不都得算郊區了！
小胖子笑眯眯的，見他不說話就自己繼續說：「你現在知道你這個東西貴了吧？真有誠心想買的，還是等保安堂收到了，他們直接去保安堂買。貴點是肯定的，但是捨得買這個的也不在乎貴的那麼點，圖買個放心不是？」
趙起武聽明白了，人家的那百年老字號的招牌，和自己這小攤，顧客的信任度肯定是不一樣的。
見他點頭，郭小胖又笑眯眯地和他聊了幾句，這人說話挺逗的，說起來還一套一套的，感覺什麼都懂，連趙起武腳邊的小黃狗他都能說出來個一二三來。
摸著小黃狗郭小胖還挺羨慕：「你看你，小小年紀，就養藏獒賣蟲草，錢途無量啊！我也得努力奮鬥了，以後奮鬥幾年，咱也開個自己的相聲社，我連名字都想好了。」
說到這裡，郭小胖一甩頭上的小偏分髮型，鬥志昂揚的：「就叫德運社，有才有德有運氣……」
這人說話一套套的，趙起武也挺樂意聽他說話的。
不過沒說上一會兒，裡面就有人出來喊人，讓郭小胖趕緊進去準備，一會兒說相聲呢！
……
沒了聊天的，來問價的一驚一乍的客人又太多，趙起武都懶得抬頭看人。
只是逗弄著小狗，注意著自己的大籮筐別被人扛跑了。
有人來問就隨口說一句，反正都沒人買。
他算明白了，這貴的東西，也不是那麼好賣的。
京城人也不是個個都捨得買這麼貴的東西，還得保安堂那種地方，人家有門路才行。
反正自己是別指望賣出去了。
這麼一想，他除了張望兩眼保安堂的方向，別的也沒興致去看了。
直到又聽見有人問價，回完話感覺聲音有些熟悉，才抬頭看了一眼。
結果就看到了李子樹。
當時真有點慌，他就怕遇到熟人，因為他怕說不清這東西的來歷。
不過片刻之後，他就平靜了下來，遇到李子樹也不算啥，人家是有錢人，不在乎這個。
關鍵是兩人只是聊得熟，對對方家裡的情況也不了解，所以他可以隨便扯理由。
……
趙起武淡定了，李子樹卻驚得差點跳起來。
什麼玩意兒就得十五萬？這小老鄉是給自己開玩笑的吧？
當時就顧不得別的，伸著腦袋朝籮筐里看，到底家庭不一樣，一眼就認出了籮筐里的東西：「你這是……蟲草？」
「是呀！」趙起武反應過來了，站起來說道。「李大哥你怎麼在這兒轉？這是嫂子？」
一句嫂子，把正驚訝中小慧也喊的回過神來，當時臉上就笑了起來：「還不是，不過恐怕是不會是了，你這李大哥沒看上我。今個我們倆相親呢！」
「呀？」趙起武驚訝的都不知道說什麼了，打量一下小慧，覺得人家長得也好看，穿著打扮在這京城裡都是時尚貴氣，讓他都不好意思多看，不知道為啥這樣的李大哥都看不上。
李子樹也愣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小慧，下意識地就回了一句：「我可沒說看不上你，是你看不上我吧！」
小慧笑笑，沒和李子樹在說話，而是找趙起武問了起來：「這個是蟲草？你賣蟲草的？剛才李子樹還說呢，他認識個小老鄉，挺有意思的，家裡買了個三輪賣水果蔬菜的。你三輪呢？哦，來這沒開來是吧？怎麼賣起蟲草來了？」
趙起武的謊話編過了一遍，再說就順暢了：「我們家有親戚在西薩那邊，他們從那邊收的，讓我到這裡來賣的。賣給保安堂，那裡價格貴。今天我來沒找到人，所以就在這兒擺一會兒攤兒。」
「這個真賣十五萬一斤？」小慧好奇道。「我以前見過也沒注意，沒打聽過價格。」
「沒這麼貴，保安堂收的價格是十四萬。我想著這不是擺攤零賣嘛，就抬了點價格。」趙起武老老實實地說道。
「十四萬？好像也差不多吧，就是貴。」小慧感慨了一句，明明是都市麗人的打扮，卻也沒什麼架子，乾脆彎著腰去看。
她這一彎腰，趙起武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不想看的時間不太對，在人家彎腰時看到了點不該看的。趕緊又低頭，拿開那個當樣本的蟲草，掀開了塑料布，讓她仔細看。
因為剛才的驚鴻一瞥，小趙同志有點心虛，主動給人家介紹：「這是最好的，那尼的蟲草，才賣的貴點，別的都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