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暖和以後，老趙的天人府給人的感覺就愈加舒服起來。
所以吃過飯之後，柯子一行人也沒離開，在院子裡湊堆喝茶聊天。
這裡環境多好，深處古代園林之中，明知道外邊就是喧囂都市，可是大伙兒卻獨享靜謐，想想都覺得舒服。
聊天的內容也不限，從自家幾個公司的發展情況，扯到技校或者小六那邊醫院發生的某件小事兒，也可能下一刻話題一轉就變成了世界形勢，又或者忽然談起來京城裡的某個八卦趣聞……
劉大東一開始還有些不適應，剛有人提到公司某個事兒，他正挖空心思應該如何如何？還沒想好，那邊大伙兒的話題已經變成誰最近換了個車，結果腦子裡還沒回憶起那車到底什麼模樣，人家已經又開始談論起飛洲某地打仗的事兒……
沒過多久劉大東明白過來了，自己就不該帶腦子來聊天。
這麼說也不對，確切說應該把腦子放一邊，大部分時間不必用，需要的時候提過來用一下就可以。
就比如正談國際形勢呢，忽然有人就扯到了多年前的戰爭，提到了那時候打過仗的某位老人家，接著就有人提出來了，網站做公益還不夠，要把之前提過的幫助某些地區經濟發展的事兒，也認真抓起來。
之前提過的幫助經濟發展，差不多就是像柳清影老爸建的鹹菜廠那種。
現在重提這件事，一個是因為某些地區，甚至還沒老趙和柳清影老家的那條件，想發展更困難。
另一個是，提議的小軍忽然想到了，這件事應該怎麼去做。
只靠自己公司的實力，想去幹大事兒，而且是出力未必討好的大事兒，那有點不現實。但是若能得到一些支持，同時讓網站也獲得一些好處，問題就迎刃而解。
如果是選擇一個當年打仗時期走出來過很多人的地區，公司方面開展一些針對性的活動，帶動那一片的經濟發展，那麼這些走出來的人，對網站稍微關注一下，目前還處於初生期的網站，步子就可以稍微邁得大一點。
如此一來，互惠互利，多方面都有好處，皆大歡喜。
認真說起來的話，這麼幹有些功利，但是能做好的話，也是一件挺實在的好事。
世界上的事兒本就如此，有些事情發掘到了背後的真相，也許初衷並不是人們想的那麼單純。就像一個人脫光了華麗的衣裳，能依舊讓人欣賞的可能只是少數，大多數恐怕只會讓人失望。
劉大東自己總結的，這時候就是需要腦子的時候，不但要腦子，還要把這個想法用小本本記錄下來，回頭再讓人商議討論，最終匯總成可行的方案去實施。
當然現在這些人沒打算深入討論，大伙兒都很有默契，現在是放鬆腦子，隨便暢談的時候。
人只專注一件事兒，有時候容易鑽牛角尖，偶爾放下專注，進行這種閒談式的聊天，反而可能會讓人不經意的靈光一閃，想出來的點子比一直鑽牛角尖還要強很多。
男人們討論男人的話題，女人們就自覺圍成一團，嘻嘻哈哈地談她們自己的事情——柳清影和小慧她們也是閒聊，但是話題是圍繞著珠寶公司的。
幾個女人都對珠寶感興趣，公司開展的也挺順利，現在雖然沒什麼名氣，但是框架搭起來，把基礎打好，後續的事情就簡單了。
奢飾品無非就是品牌定位，宣傳等問題，這些都有現成的例子可參考，做起來並不複雜。
因為最重要的問題，關於公司最需要關注的原料和資金問題，她們都不需要去考慮，做起來自然就省心很多。
聊著聊著夕陽西下，一群人也沒人說走，都這時候了，還客氣啥，再吃一頓吧！
這時候就出現了個小意外。
小軍拿起筷子吃了兩口，突然問了一句：「小武，你家這裡請的人都是哪個家政公司的，我看挺專業的啊！」
確實專業，給他們服務的那些『人』都特別的自覺，沒有一個會多說一個字，或者做出多餘的任何一個可能引起他人注意的小動作，所有人都和隱形人似的，只有你招呼的時候，他們才會突然從某個角落走出來。
就像現在，飯菜擺了一桌，小軍都吃上了，才忽然驚覺，原來自己一直被人服務著，然後才想起來，這些服務人員挺專業的啊！
服務行業就是這樣，很多細節，被服務的人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但是好的服務，只有兩個字：舒服。
讓被服務的人覺得很舒服，也可能根本說不出來究竟哪些地方服務的好，但是總體下來讓人感覺到除了舒服還是舒服，那就是好服務。
就像大部分人去飯店吃飯都會遇到這樣的問題，大伙兒正聊的開心，忽然過來一服務員端著菜，嘴裡說著小心讓讓的話，端著盤子在桌子上擺來擺去，七轉八抹的才把盤子放下——等這盤菜擺好，剛才聊的正火熱的話題，有可能忽然就索然無味了。
所以說好的服務未必就是小心伺候曲意奉承，有時候不動聲色的，可能更好。
小軍這麼一問，其他人也發覺了這個問題。
話說中午都覺得吃的飯菜挺可口的，很家常的菜，但是味道都挺合口，男女老少都沒覺得哪道菜有什麼特別不好的地方，感覺都能吃，而且大部分都挺對胃口的。
下午閒聊的時候，沒人去注意端茶倒水的人，但是哥幾個會自己動手給自己給別人添水，拿起茶壺的時候，水永遠是有的——只能是旁邊有人時刻關注著，注意到壺裡水不多了過來加的，沒打擾他們聊天，悄無聲息的把這些就做了。
……
老趙剛正在想別的，突然被問，腦子轉了個圈才想了個理由，正要開口，柳清影就替他說了：「這都是黃姨從老家帶過來的，經常有人托幫忙找工作，安排不過來，這些就留在家裡了。」
這麼一說大伙兒都恍然，也沒人再多問。
更沒人會說，那你這邊人有沒有多的，回頭給我那介紹幾個之類的話。
以大伙兒對老趙的了解，如果這些人方便去別處的話，老趙自己就會接著說誰需要了介紹幾個過去。
既然他不開口，那大伙兒也很默契不會開這個口——老家帶來的，說不定留家裡的這些都是沾親帶故的，情況和請家政公司是不一樣的。
因為這個小插曲，晚上睡覺的時候，柳清影想起來就忍不住埋怨老趙：「我說少用幾個你撒出來的人，你非要用那麼多，幸虧別人沒多問，不然你怎麼說？」
老趙平時就很聽媳婦的意見，這會兒更是特別能聽媳婦的話，立刻認錯：「用多了習慣了，不知不覺人就越來越多了。下次我一定注意。」
「嗯嗯，這還差不多。」柳清影嘀咕了一句，吧唧了一下表示獎勵，又想到了個問題。「那個十八人去西薩的事兒，回頭你可別都讓撒出來的人來辦了，找兩個公司的人跟著吧！」
「我也這麼想的。」老趙答應的很利索。
去西薩的計劃是打算開車一路旅遊去的，路上肯定要停留，這時候必須有人跑前跑後的，那些兵人豆人們只當司機就好，別的他們做不來。
柳清影再吧唧一下獎勵：「反正你的本事以後用起來可得注意了啊！」
「行行行。」老趙隨口說道，有些心不在焉的。
這就是某些時候男女的區別，正常的話，都是前者進入狀態比較快，後者稍微慢了些，於是還有心思想別的——當然某些人有問題的話就另說，別說進入狀態快了，可能一直到結束都沒狀態。
柳清影沉默了一陣，忽然又說道：「這都馬上到暑假了，你又快要有新本事……你說這次你會不會有個更厲害的本事，能飛到外太空的，去月球上看看……」
「別說……」老趙屬於正常的，腦子裡早就已經只剩下一件事兒了，反應慢了點，阻止的時候就遲鈍了點。
柳清影納悶：「為什麼不能說？」
老趙這下腦子清醒了不少：「那個……我總結了一下，感覺我每次會的本事，可能和我當時想的事情有關係。」
「什麼？」柳清影好奇了起來。
老趙頓了一下，腦子裡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說道：「我仔細想了，最明顯的是起死回生那次。之前我可從來沒想過會讓死人復活什麼的，就是那時候剛好找到外婆，她原來身體不好你知道的吧？」
「然後我媽天天難受，我爸為了少讓她難受就多幹了不少活兒，結果自己腰也疼。之前我爸也腰疼，但是我想有錢了，遲早能看好。可我外婆的病那是有多少錢都看不好的，我就一直想一直想……然後我就會了起死回生。」
柳清影瞪大了眼睛：「那你說，你的本事還能想什麼就有什麼？」
「我感覺是這樣。」老趙點點頭。「還有那次漲水，學校要組織考生考試，一直下雨水就一直漲。我還給想辦法出主意，然後就會了呼風喚雨。還有一開始，我會了騰雲駕霧……」
「騰雲駕霧那個你也有想嗎？」柳清影越聽越精神抖擻起來，乾脆向上挪了挪，拿手支著腦袋。「那時候你不是還沒有本事嗎？快說說怎麼回事兒！」
「我是猜測的，也不一定準。」老趙看她沒注意，趁機往前湊了湊。「那時候我們家就一輛自行車，我爸還得騎，我不是得經常給你當苦力……那個，用你的車帶著你去學校嘛！你也知道，我那會兒吧，有時候挺不樂意的，估計就是因為這個，就來了個騰雲駕霧……」
柳清影想說點什麼，可是又總覺得老趙的話，總讓人覺得不那麼對頭，讓她有點想發個小脾氣，又有些想笑。
想發個小脾氣的原因很簡單，眼前這個混蛋以前老覺得自己肉多，騎自行車帶著自己很吃虧，是給自己當苦力——有時自己還要有意討好他一下，不然這混蛋倔脾氣上來，真會自己拎著包走路回家。
想想就委屈，不知道多少人想給自己當苦力還沒機會呢！這混蛋都不知道珍惜。
可是現在，就這會兒，那傢伙明明說著正事，可是還趁自己剛才起身，以為自己沒注意，偷偷把臉湊到肉多的地方呢！
不過這些都是過去的事兒，柳清影已經拿這個『懲罰』過老趙很多次，就不再多和他計較了。
於是剩下的就是想笑，一開始還憋著，然後憋不住，忍不住就開始嘿嘿直笑，越笑還越厲害，笑的直晃悠。
一晃悠老趙就又能說話了：「笑什麼呢？」
「沒啥！」柳清影低頭看著他那有點不爽還有點迷糊的表情，笑的更厲害了。
「沒啥你笑啥，趕緊說。」老趙黑著臉。「到底咋了？」
「就是你說的……我一想起來你是因為家裡的破自行車不讓你騎，才會的這個就想笑。」柳清影笑的說話都斷斷續續的。「騰雲駕霧啊，多大的本事，神仙才會的本事，結果你是因為沒自行車的怨念，一下子會的……」
老趙不樂意：「這有啥可好笑的，你是從小有自行車的人，怎麼會知道我這沒自行車的窮人的苦。」
「行了行了，知道你窮好了吧！趙三環以前可是大窮人。」柳清影哄小孩兒似的應付他一句。「那這個撒豆成兵呢？」
「可能是因為我時常覺得分身乏術吧！」老趙被哄了一句就很滿意。「經常去西薩就算了，還想去飛洲，有時候還要去千島運貨……」
「那時候我雖然沒認真想過，但是我潛意識可能想了。就像最開始的騰雲駕霧，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會，估計就是以前西遊記看過了，沒自行車的時候，可能會想著自己要會飛多好……」
「好吧！」柳清影仰著頭想了想。「那你剛才不讓我說是什麼意思？」
「你沒發覺我會的本事都是對我幫助很大的，但是最近我也不知道我應該會什麼。所以我就準備順其自然，到時候會的可能是我自己都沒認真想過，但是潛意識裡想到的，對我很有幫助的本事。」老趙說的時候不是很肯定。
「你意思是我一說，你想了，以後會的就是這方面的本事？」柳清影總算明白了。
「是啊！」老趙惆悵道。
柳清影哭笑不得：「那你不想我的話不就行了嗎？」
「你都說了，還是這個時間，我能不想嘛！」老趙鬱悶的把臉往前一湊，埋頭不說話。
柳清影想說讓他不再想，但是又一想，好像真不行，人有時候就是奇怪，你越是不去想一件事的時候，反而還念念不忘了，時不時的就想起。
最終只好很無奈的抱著他的腦袋，安撫著勸了他一句：「你都會那麼多本事，比神仙都厲害了，還不能不想嗎？神仙可都是斷了那啥，七情六慾的……」
「我又不是真的神仙。」老趙露出頭來鬱悶道。「我是凡人好不好？」
「嗯嗯，這倒是真的……」柳清影無言以對，這方面她最有發言權，老趙絕對是俗人，還是特別俗的那種——倆人談了這麼久，他連說話的時候都沒閒著，一直在搞小動作。「那你說怎麼辦？都怪我多嘴了……」
「沒事沒事！」老趙反倒無所謂起來。「我現在會什麼本事都行，主要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可能會什麼本事，都有什麼本事我能會，所以我現在就沒去想。不過你也提醒我了，回頭咱們試試，騰雲駕霧能飛外太空不能……」
柳清影心裡有些內疚，正準備順著他的話說回頭陪他一起試外太空呢，就聽這傢伙接著說道：「外太空可沒空氣，我先試試我能多久不呼吸……」
話沒說完，就開始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剛才自己說的話，我是個凡人……
凡的很，特別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