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憤然離去,惶恐不已的親王們面面相覷,只覺得有苦難言。
他們雖然貴為藩王,但大多都是從父輩那繼承而來,所謂的封地一削再削,僅剩一縣之地罷了,若不是因此,他們也不會賴在京城。
十萬兩白銀,要他們怎麼湊的出來,皇上這明擺著要逼死他們呀!
李天喜憂參半的離開靈壽寺,一路上都在琢磨如何整治一下朱高煦和朱高燧。
這兩個王八蛋,居然狂妄到讓一個和尚給他遞條子。
回到御書房,李天二話不說,直接命人通傳華蓋殿大學士楊士奇。
明朝自朱元璋起,就廢除了宰相制度,由皇帝本人直接控制六部,但沒了宰相,光靠皇帝一個人哪批閱的過來整個天下的奏摺,也只有工作狂人朱元璋有那份精力。
所以到了朱棣時期,為了分擔政務壓力,朱棣會讓大學士替他先挑選一遍奏摺,將比較重要的奏摺原封不動的呈上御案,其他奏摺都會由幾名大學生先審閱一遍,劃出重點,然後再交由皇帝批閱。
大學士品階並不高,只有五品,但其做的工作卻和宰相沒什麼不同。
所以明朝大學士的位置很特殊,屬於沒權沒品,但地位又特別高的一群人。
受皇帝傳召,楊士奇匆匆趕來,身為首輔大臣,楊士奇有自由出入的皇宮任何一處地方的權力,當然,後宮不包含在內。
身披白麻喪服,楊士奇躬身一拜,尊聲道:
「陛下召臣來,可是有要事?」
看著楊士奇身上穿的板正的喪服,李天讚賞之餘對於那些親王更是厭惡。
先前他去靈壽寺,可沒有一個親王身上披麻戴孝。
命人賜座後,李天看向楊士奇推心置腹道:
「士奇,你對漢王掌天下兵馬總督一職有何看法?」
楊士奇身為首席大學士,知道皇上這是忌憚漢王手中的兵權,稍加沉吟,緩聲道:
「我大明官職中,本沒有天下兵馬總督一職,是先帝為了嘉獎漢王而為其特設,陛下可借邊疆不穩為由,將兵權收回。」
李天一頭霧水,朱棣五征蒙古,打的蒙古都快跑到歐洲去了,哪來的邊疆不穩。
見皇上面露疑惑,楊士奇一笑,暗示道:
「陛下,我大明幅員遼闊,雖有八百里急遞,但邊疆消息往返一趟也要月余。」
楊士奇這麼一說,李天就明白了,不就是騙唄,整的這麼玄乎幹啥。
見皇上一點就透,楊士奇不再賣關子,推盤而出道:
「陛下可以用率軍出征為理由,宣漢王進宮,漢王若是進宮,則萬事大吉;漢王若是不進宮,陛下也可用出征為由,問漢王索要掌軍大印。」
看著楊士奇寬厚正直的臉龐,李天不由得感嘆人不可貌相。
看上去滿臉寬厚的人,居然能想出怎麼誅心的法子。
「不過陛下也可等待幾日,先帝畢竟....」
李天微微頷首,現在確實不用太著急。
畢竟朱棣的骨灰還沒涼透呢,就是給朱高煦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在他爹的墳頭上搖旗造反。
起身微躬,楊士奇再度開口道:
「陛下昏迷五日,又歇息了一日,內閣已經擠壓了許多奏本,敢問陛下何時批閱?」
李天愣了愣神,頓時只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
但看著楊士奇忠心耿耿的眼神,李天也不忍心馬上回絕,無奈擺手道:
「讓人都送到御書房來吧,朕有時間會批閱的。」
楊士奇點了點頭,轉而說道:曖昧43小說 .
「陛下,還有一事,內書房有許多御史諫言陛下流連後宮,荒廢朝政的摺子,皇上可要留中不發?」
「朕流連後宮?朕何時流連了?」
李天有些懵逼道。
楊士奇老臉微微發紅,如實道:
「御史說陛下與十女共用早膳,還讓十女一起搬到了露華殿。」
李天翻了個白眼,這些御史真是閒的蛋疼,讓十個女的住在一起,又不代表他一次就要睡十個。
楊士奇也不想在這個話題上過多浪費時間,只是提了一嘴,然後繼續道:
「陛下,還有一事,敢問陛下何時率領百官拜祭先帝?」
李天並不想太早和百官會面,他現在除了三品以上的大官和歷史人物,好多大臣他連名字都還沒記住。
「過段日子,朕最近龍體不適。」
楊士奇點了點頭,沉聲道:
「陛下,還有一事,今年的中秋賞月節可能與先帝的喪期相衝,是否要擬旨推遲賞月?」
李天摸了摸鼻子,他突然有些後悔叫楊士奇來了。
看楊士奇這慢斯條理,不動如山的模樣,恐怕還有很多件事說。
想到這裡,李天直接一把扶住額頭。
「誒呀,士奇,朕的腦袋疼,朕就知道還沒痊癒。」
楊士奇臉色一變,也沒想著皇上做假,連忙起身道:
「陛下,臣去傳太醫。」
傳太醫?那特麼不露餡了嗎?
李天趕忙一把拽著楊士奇道:
「不必不必,朕歇息幾日就好了。」
「先帝剛剛仙逝,陛下當以龍體為重啊。」
楊士奇臉色嚴肅,滿臉擔憂道:
見楊士奇已經上鉤,李天心中暗喜,用力抓著楊士奇的手,鄭重託付道:
「那國事奏本,朕就都託付給你和其他幾位學士了。」
楊士奇臉色一正,斬釘截鐵的擺手道:
「陛下萬萬不可如此,我等只有審閱之職,絕沒有批閱之權。」
看著楊士奇本分不容置疑的臉龐,李天急的嘴角直抽抽,誒呦一聲道:
「不行了,不行了,朕疼的不行了,士奇你快答應朕。」
楊士奇被李天拙劣的表演刺激的滿臉尷尬,但皇上確實昏迷了五日,沒辦法,楊士奇只得長嘆一聲道:
「微臣至多答應陛下三日,且所有奏本,微臣都會讓皇后代陛下過目。」
楊士奇一答應,李天立馬站直了身子,嘴也不抽了,頭也不疼了,感動道:
「士奇,你真是朕的臂膀啊,要是沒了你,朕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皇帝可以不要臉,但臣子不能不要。
楊士奇躬身一拜,轉身就出了御書房,臨走時,口中還振振有詞的念著克制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