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好久沒有呼吸過這麼新鮮的空氣了，小女娃，你知道你這麼做是在惹本座麼？」蒼老又帶著深厚威壓的聲音從深淵裡傳來，一個血紅的眼睛散發著詭異的光芒，緊緊盯著正朝陣眼迅速畫符咒的沈留胭。
「這裡曾經有什麼人來過麼？你這個陣法……」
「呦，吐血了啊，你看看你，三十年前你還是個比現在更小的女娃兒的時候，來補這個結界都沒吐血，你現在這是怎麼了？功力倒退了不少啊！我要不是看你是個女娃，還是個漂亮的女娃，早一口把你吞了，你現在離開還來得及，不要等到結界破了，我第一個吞了你。渡劫期巔峰狀態的小美人，肉一定很好吃。」
「你怕是吃不了我了。你的這個結界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沒有問題我還出不來呢！五百年，我在這裡困了整整五百年。」
「我是說，這個結界看似已經是強弩之末，但是其實……咳咳咳……其實這個陣法是一個反噬陣法，我剛剛一味去修補這個結界，沒想到……咳……這是個……吞噬靈力的結界。」
「你個小女娃，為了騙我什麼話都說的出來，修補不了結界就說修補不了，何必說謊話騙大人呢？不好不好。你還是快快離去為好，我看你好像傷的不輕啊！」
「你此刻，是否覺得丹田上方偏左的地方隱隱作痛？」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會疼……」
「你這個陰險的女娃，你居然給我下毒？」
「連你自己都知道不可能，你的結界是五百年前一位上界仙人設下來的，過了五百年，即使結界鬆動，也不可能有任何東西掉進結界，我怎麼可能能給你下毒？如果有東西能進去，你何至於每天吃自己蘊養的靈草度日？」
「窮奇，到底有誰來過這裡？這個陣法確實比往日要稀薄，但是卻會把你的靈力一點點補償到陣法上，那個人就可以靠這個結界上的陣法抽取你的靈力，長此以往，就算有一天結界越來越稀薄，你只怕到時候發現就晚了。」
「你是上古神獸，你的靈力能夠支撐到結界破了，所以到時候你能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衰落，一點點失去生機，如果你再執迷不悟，那麼我不再修補結界，你自己等著結界破了出來吧。我想，到時候如果你還能飛的出來，儘管來找我，我不介意當著眾人的面，把一隻『上古神獸』親自斬殺。」
「你想怎麼樣？」
「我知道你是靈陣大師，雖然不太確信你確實說的就是真話，但是……」
「我們簽個契約！」
「誰要和你簽契約？你果然是在騙我……你個卑鄙無恥的女人，怎麼這麼奸詐狡猾惹人煩？怎麼這麼心思歹毒滿肚子壞水？」
「我放你出來。」
「親愛的小姑娘，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沈留胭：「……」
「契約內容就是:你和我簽訂主僕協議，我主你仆，放你出來之後你必須接受我對你的一系列禁制，如果不接受，你就會被天罰，在隨我一起的時候不可殘殺修士和百姓。你如果同意，我們繼續談。」
「不同意你在這裡待著吧。希望不久的將來還能看見活著的你，再見。」
「你等等……平等協議不行嗎？」
「再見！」
「等等等等，你先別急著走。」
「怎麼？反悔了？考慮好了？」
「平等協議真的不行嗎？」
「你剛剛說的那些……除了主僕協議，我都能接受。」
「哎哎哎，別走別走……」窮奇認命一般看著沈留胭。
沈留胭回頭。
「你……你說你的條件，我答應了。」他活了幾十萬年，頭一次見到這麼囂張的小姑娘。
在他眼裡，沈留胭的年紀是他年紀的零頭還少，但是她卻把他壓的死死的。
「那我就勉為其難接受你吧！」沈留胭說：「現在我要告訴你我的要求。」
「第一，在外不得說自己是窮奇;第二，你現在這樣的形態肯定是不行的，要麼變人要麼變小一點;第三，就是我剛剛說的，不能濫殺無辜;第四，我的命令必須服從，不得陽奉陰違;第六，任何情況下，我說的話必須要執行;第七，以後我可以隨意給你增加條件。」沈留胭說：「暫時就這麼多吧，你看看，如果能接受，我就救你出來，不能接受就算了。」
「你的條件為什麼那麼多？」窮奇皺眉，「那我也要提出要求……」
「我沒說你可以提出要求。」沈留胭挑眉看著他。
窮奇：「你……」
「我要擬契約了，你看著辦。」沈留胭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擬，擬，你擬。」窮奇為了能出來，什麼都忍了。
沈留胭笑了笑，金色的靈力自指尖流轉，她低聲念訣，沒一會兒，窮奇的頭頂，她腳下出現了暗紅色靈陣，隨著她靈力的注入，暗紅色靈陣紅光大盛，過了一會兒又緩緩消失。
「以吾之名，訂立契約，神獸窮奇，為吾奴僕，聽吾號令，生死由吾，富貴由吾，自由由吾，愛憎由吾。」沈留胭清冷淡泊的聲音響起，整個山谷狂風肆虐，草木被風割裂，四散飄零。
窮奇的眉心隱隱出現一個暗紅色符文，稍縱即逝，再也尋不見了。
簽訂主僕協議以後，窮奇這樣感受到了沈留胭此刻的身體狀況。
「沈留胭，你的身體……」窮奇想說你騙我，但是臨到嘴邊，又有些說不出話來。
這個結界，如果不是沈留胭發現了紕漏，他或許都不能活下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沈留胭執意要和他簽訂契約，而且必須是主僕協議，但是她不想讓他隕落是真的。
「沈留胭，你不能緩一緩再破結界麼？你明明……」窮奇瞪大眼睛。
靈力暴動，血液狂躁，金丹里的靈力正在瘋狂湧向他，所以她的淡定都是裝出來的麼？
「閉嘴……」沈留胭嫌他聒噪，命令他閉嘴，然後她抬起手，幻化出來一個長弓。
靈力幻化出來的箭矢朝著沈留胭確定了的陣眼飛出，轉瞬就消失在山谷中。
她接連射了好幾箭，在結界崩潰之前，她終於得空，單膝跪在了地上。
「等會兒聽到響聲，你就……就鑽到……」沈留胭說話的聲音有些破碎，「靈獸空間暫避，這樣就不會被罡風撕碎。」
「砰！」一聲巨響響徹山谷，那是結界破碎的聲音。
結界中含有一個小型的靈鏈陣法，一旦強行衝破結界，那道「枷鎖」就會產生強大的電流，讓被困結界的窮奇承受錐心刺骨的電擊。
這種電擊不是普通的雷電之力，而是上界的天雷。
和劫雷磨鍊修士的身心不同的是，天雷是可以將萬物化為灰燼的雷電。
剛剛那聲巨響，就是天雷劈下來的聲音。
主僕協議就是沈留胭鑽的一個空子。
提前將窮奇化為僕人，他們之間的聯繫會下意識保護她，所以當劫雷劈在沈留胭身上的時候，天道契約之下，沈留胭的契約起了作用。
僕人窮奇已經提前進了靈獸空間，那道天雷自然會落在沈留胭身上。就算天雷降下來，劈到沈留胭身上的時候已經被天道規則阻擋了一部分，但是天雷就是天雷，劈在身上也幾乎要了人命。
沈留胭半跪在地上，久久站不起來。
好在那條靈鏈陣法里的天雷只有一條，劈完之後陰沉沉的天空就逐漸放晴，山谷也漸漸恢復了平靜。
「沈留胭，你怎麼樣了？本座感覺你好像……」窮奇這會兒才想起來自己原先一直喜歡在外人面前自稱「本座」，結果自打沈留胭來了以後，他好像都忘了自己原先還會這麼稱呼自己。
「……」
沈留胭沒說話，剛要掙扎著站起來，結果滾燙的鮮血就順著她的毛孔滲了出來。
天雷果然不是正常的凡胎所能承受的。
窮奇見她說不出話來，通過他們兩個之間逐漸稀薄的聯繫，探測到了她的虛弱，趁她還沒有虛弱到打不開靈獸空間，連忙從裡面爬出來。
巨大的獸形沒辦法在沈留胭面前展開，他縮小到幼年狀態，看了一眼即將陷入昏迷的沈留胭，揮動翅膀，跳下山谷。
山谷底下是他閒來無事種下的大片靈田，他張開嘴，把所有靈草靈藥全部吸進自己的存儲空間裡，然後揮動翅膀，飛上去。
沈留胭身上不停滲血，原本仙風道骨離塵出世的白衣被染紅，變成了妖冶的紅色，讓她本來就失血過多蒼白的臉更顯蒼白，但是這無端的紅色也讓她本來如同精靈一般純淨的氣質陡然一轉，隱隱有種妖姬禍世之感。
如果她不是即將失去意識那就更完美了。
…………
往事歷歷在目，窮奇死也不相信，有一天，他會親眼看著曾經最不喜歡的那個人，即將死在他面前。
那一刻，巨大的悲哀湧上心頭，他極盡克制自己的情緒，可是眼淚i不爭氣地從眼眶中滑落，那一刻，好像有什麼東西碎裂掉了一樣。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