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的這一幕,白石儘管心中震驚,但也迫使自己迅速的保持了冷靜。
然而他剛想仔細聆聽周邊的人聲分析情況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腦袋一陣劇痛。
面前成田的棺材和遺像如同玻璃一樣碎裂,耳邊傳來一陣刺耳的雜音,眼前的色彩迅速變得灰白,仿佛十幾年前老舊的播放器卡帶的樣子。
緊接著,他眼前的畫面如同快進一般迅速變幻,耳邊傳來無數的聲音。
「是你,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彩家媽媽!」
「今天起你就住在這兒了。」
「不要,不要過來!」
「求求,求求你們誰來幫幫她啊!」
「唔!」
最後畫面定格在花織倒在雪地里,雙眼失去了焦距。
她懷中的香織冒著濃烈的黑氣,嘶吼著。
「花織!?」
「這份怨恨,你看見了嗎?」
瞬時間,畫面開始倒退,白石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吸力,靈魂傳來一陣難以言喻的撕扯感。
「啊!」一聲輕叫。
白石猛然驚醒,映入眼帘的,已然是熟悉的天花板。
陽光從窗戶透射了到了地板上,給房間帶來了一絲生氣。
而香織則靜靜的站在白石的床頭柜上:「如何?」
「呼~~」白石深吸了幾口氣,心跳也漸漸慢了下來,等到自己恢復了冷靜,才開口:「花織死了嗎?」
聲音有些嘶啞。
「你想看嗎?」
白石閉上雙眼,揉了揉眉心。
他在夢中過了三個月,回到現實世界後,第一感覺到的就是濃濃的疲倦。
最重要的是,他腦中跟花織相處的點點滴滴,還有心中對花織的感情,在他甦醒後的一瞬,仿佛被抽離了一般。
讓他有一種十分遙遠的感覺。
但這份經歷絕不虛假,於是白石問:「為什麼不讓我看下去?」
看著一臉被蒼白的白石,香織沒有回答,而是戲謔的問:「現在,你已經體會到了我的【怨】,還想了卻我的願望嗎?」
「我想知道死因。」白石道。
香織沒有回答,而是道:「我不會告訴你,你要知道,就只有繼續看下去。你不是要了卻我的【怨】嗎?直接告訴你,可談不上了卻。」
聽到這句話,白石詫異的看了眼香織,他思考了一會兒:「那我換個問題,我現在如此虛弱,是因為你口中的【怨】對嗎?」
「看來你還沒有愚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香織笑了起來:「你因我的【怨】入夢,體會的是我的一切,可【怨】這樣的東西不是人類可以背負的。」
「你在我的【怨】里睡了一個晚上,你認為會很舒服嗎?」香織得意了起來:「順便告訴你,你的壽命已經大幅縮短了。」
然而,香織想像中白石一臉驚恐的模樣並沒有出現。
他反而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多謝你了。」
「什麼?」香織頓時愣了,白石居然說謝。
「你是故意把我從夢境世界裡拉出來的,對吧?是你不讓我繼續看下去的。」
香織看向白石:「你還真是會想像呢。」
白石聞言給出了解釋:「不用否認,稍稍推測一下就出來了。」
「你已經說了,我昨天所看到的一切是因為你的【怨】,壽命受損也是因為你的【怨】,那麼就可以推測出,如果我繼續待在你的記憶世界,我很有可能直接死去。對不對?」
香織沉默了下來,白石見狀肯定了自己的推測,他繼續道:「我在夢境世界裡過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在那個三月里,我觀察了很久,那個時候你雖然已經有了意識,但並沒有變成現在這樣的理由。」
「而你真正誕生的理由,變成現在這樣,應該是從成田死去的時候開始。那個時候也是花織悲劇的開始,直至最後我看見的花織死亡的畫面,是你誕生的主要原因。」
香織看著白石,過了半響,才道:「那又如何?」
「你口中的【怨】,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但如果這個東西能夠讓我入夢,並且能讓我折壽,那就代表他是一種作用能力,有強弱之分。結合你的經歷來看,我認為後半部分,是你的【怨】最濃厚的部分。所以,你不讓我看。」
白石扭頭看向香織:「也就是說,你是救了我。」
「救你?」香織笑了起來:「你別忘了,你的壽命被我拿走了一大部分。」
「是,昨天你一聲不響的用你口中的【怨】讓我進入了你的記憶,從表面結果來看,我被你害慘了,壽命損失了大部分。」白石道:「但是,有一個疑問,既然你都拿走了我大部分壽命,為什麼不全部拿走?」
香織死死的盯著白石,幽幽開口:「或許是我想慢慢折磨你也說不定呢。」
「或許吧,但是在我看來,你是更想我知難而退。」白石道:「不是嗎?」
「你故意給我看了你的前半段,不給我看後半段,就是想我知道我昨天做出的承諾有多麼困難,不是嗎?」
「你剛剛說了一句,【怨】這樣的東西不是人類可以背負的,也就是如果我要幫助你,就必須背負起你的【怨】,但這個東西會害死我,不是嗎?」
白石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推測,讓香織無言以對,看她沒想到自己想法會被白石全部看穿,因此沉默不語。
白石也不在意,只是問道:「那麼如果我繼續看下去,到底會怎樣?」
沉吟了許久,她才道:「如果你再繼續看下去,你的身體會死去,你的意識會成為我的一部分。」
白石問:「你不想殺我?」
香織沒有回答,而是道:「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要怎麼做?」
白石沒有回答,更沒有被香織的語氣所激怒,而是緩緩起身,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九點過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筆記拿起翻開了第一頁,原本是不詳的名字那欄,變成了「香織」兩個字。
他用手指輕輕划過評語那一欄,然後合上筆記:「你的記憶,我不會再去了。」
「嘻。」香織笑了起來:「果然,人類說得再好聽,也只是自私自利的生物。在死亡面前,沒有什麼比自己更重要了。」
「你的記憶,我不會再去看了。」白石看向香織,十分認真的道:「但你的【怨】,我收下了。」
「嘎?」香織感覺自己的喉嚨被卡住了,它看著一臉平靜的白石:「人類,你有沒有聽懂我的話?」
「嗯。」白石走下床,一邊穿著衣服,一邊說:「花織的死因我會用我的方式調查,從中找出幫助你的方法。三個月的時間,我雖然沒看到你誕生的詳細部分,但最基礎的情報我已經有了。」
「光是花織,成田,彩家三個主要人物,就足以讓我找到足夠多的東西。」白石道:「放心吧,我會找到讓你解脫的辦法的。」
「香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