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白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細看了看筆記上的字跡,風格和內容跟昨天都沒有什麼變化。
「你怎麼看?」白石問香織。
香織瞪大著眼睛死死的盯著筆記:「怨氣變化了,跟早上時候的不一樣。筆記現在釋放的怨氣里,有一股……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看來我沒感覺錯。」白石平靜的說:「昨天第一次出現字跡的時候,我就覺得它釋放的怨氣里有著什麼。感覺像是惡意,又像是殺意,十分具有侵略性。」
香織黑色的瞳孔倒映著筆記釋放的怨氣:「仿佛,像是要將整個世界都染上它的顏色一般。模糊了世界的界限。」
「世界的界限?」白石問:「是怪談的世界和人類的世界的界限嗎?」
「嗯,一般情況下,人類別說是接觸,就是看都難得看到我們的存在。」香織道:「就像我要附身一樣,有著諸多的條件限制,直到完成最後一步,我才可以自由自在的接近我附身的人類。」
「可這本筆記,直接將我們的存在顯現了出來。」香織道:「再沒遇見你之前,我所看到的世界就是這樣的感覺。」
「看來我沒有猜錯。」白石道:「昨天午夜十二點,我第一次遭遇到這個情況是,我就覺得我的世界出現了一點問題,只不過我推測的是,兩個世界重合在了一起。」
「也可以這麼說。」香織點頭,轉頭問:「但是白石,你真的沒問題嗎?如此可怕的怨氣,你的身體真的沒受影響?按理說,作為普通人類,接觸到這個怨氣不會太舒服的。」
白石想了想,搖頭:「目前為止,我沒感覺到任何不適。至於以後,我說不定。」
說罷,白石轉頭看向香織:「那你呢,你的意識有沒有受到影響?」
「並沒有。」香織搖了搖頭:「這一點倒是很有趣呢,它好像避過了我。」
「避過了你?」白石有些驚訝。
「嗯,這樣的怨氣,即便是我,也應該感覺到不適才對。」香織道:「可是我並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白石聞言思考了起來,要說今天的筆記有什麼變化,那就是頁數。
字跡和內容雖然一樣,唯有頁數,昨天是第一頁,今天翻到了第二頁。
白石翻回第一頁,這一頁還是寫滿了關於香織的內容。他頓時就明白了,筆記的第一頁已經屬於香織。
「或許,是因為你已經在筆記里了。所以它不會對你造成影響。」白石道:「如果是這樣,那我不受影響的原因也應該是這樣,你是筆記的居住者,而我是筆記的持有者,甚至一體同命,非要形容的話,應該說是,它把我們劃為了自己人。」
香織看著第一頁上關於自己的信息,點了點頭,笑了起來:「或許是吧。」
看得出來,香織已經對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白石繼續思考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不考慮了,無論如何,現在我們都沒事。你沒受到影響,我也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最重要的還是做出選擇。昨天我已經嘗試過,似乎不做出選擇,這樣的狀態不會停止。你應該注意到了,時間出現了偏差。」
「現在是百鬼夜行的時間。」香織道:「你應該儘快的做出選擇,拖得越久越危險。你昨天選的什麼?」
「第一個。」
「普通怪談嗎?」香織自語了一句。
白石點頭:「出於保險起見,今天還是……」
他想繼續選擇普通怪談,但他肩頭的香織卻是制止了他:「不再考慮一下嗎?」
「嗯?」白石並沒有感到不悅,而是問:「你想選擇都市怪談或是傳說怪談嗎?」
香織搖頭:「傳說怪談不行,我沒辦法對付它們。」
「它們?你知道傳說怪談有些什麼?」白石問。
「我不確定,但既然有著傳說二字,大概就是那些能參加百鬼夜行的存在吧。」香織道。
「能夠參加?」白石問:「難道參加百鬼夜行還有條件限制?」
「像我這樣年輕的【怪談】別說參加,就是跟著末尾的資格都沒有。」香織道。
白石蹙眉:「年輕?資格?也就是說能參加百鬼夜行的都是一些很古老的【怪談】是嗎?」
「嗯,不需要很強,但需要古老。而古老的【怪談】沒有一個不是怪物。」
白石點頭,根據香織的說法,他大概知道三種怪談的差別在於哪兒了。
說白了,就三個字,流傳度。
就拿傳說怪談來說,香織已經說了,就是古老。古老,意味著大家都知道,同時也往往意味著強大。
例如最出名的一個例子,雪女。
即便不喜歡這些故事的人,也多多少少聽過這個名字,在日本更是婦孺皆知。
再對比香織,她的故事雖然並不簡單,但誕生時間短,流傳的程度也不高,知道的人大概也就被她附過身的人。所以她是普通怪談。
從這個推測,來逆推都市怪談的性質,那就很明顯了。
就是在如今這個年代,在某一個地方正在發生,且廣為流傳的故事。
也就是說,如果香織沒遇到他,繼續像原來這樣在東京生存下去,只要不被消滅。遲早有一天,香織會成為都市怪談,而再過幾十年後,她的經歷就會成為這個地方的傳說故事。
白石做出這個推測後,也就不再糾結,雖然不一定對,但他也不慌著印證,而是回到了關鍵上。
「既然如此,那你是想選擇都市怪談了。」
香織點頭。
「可不可以說下為什麼?」白石問。
「因為筆記的增強。」香織道:「如果每經歷一個怪談就會增強筆記,那麼明顯經歷都市怪談比普通怪談的收穫要高吧?」
「理論上倒也沒錯。」白石道:「但是都市怪談也明顯難度比普通怪談高,我們有死亡的風險。」
香織看著一臉凝重的白石,再一次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什麼都不會怕呢。」
「請你說這是理智。」白石完全不在意香織的嘲笑,問:「只有這一點嗎?」
「不夠嗎?」香織問。
「我雖然看重利益,但我並不是一個貪心的人。」白石道:「一千日元和兩千日元都是錢。」
「那就當是為了我吧。」香織道。
「為了你?」白石蹙眉。
「我想看看我和都市【怪談】的差別在哪裡。」香織道。
「你這理由……」白石有些無語,原來是起了比較的心思。
「不答應嗎?」香織身上冒出了黑氣:「你可是答應過我的,白石。無論如何,你都會幫我,哪怕會死。」
「不,我指的不是……」
「看來你做不到你說的話呢。」香織身上的黑氣更濃了,這已經擺明了是威脅。
白石頓時頭疼,果然,利益和風險並存。
香織雖然認可了他,但本質上還是【怪談】,還有些喜怒無常。
而且,他倆之間本身也沒怎麼相處,感情還不到位,香織本身也說了,隨時可以離開他,還能順手帶走他的性命。
不過白石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人,他知道這個先河不能開。作為香織的持有者,怎麼能被自己持有的【怪談】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