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面對這種情況,呂購有些發懵,自己的三個兒子共同幫襯著衛揚,他笑著放下手中的筷子,搖搖頭,嘆氣道:「真是服了你們,孤何時說過不讓若兮與揚兒一同回去了。」
一聲揚兒,代表了他的態度,若是尋常人等,他定然厲聲一喝,讓眾人閉嘴,可顯然,在自己的女兒女婿面前,他還是狠不下這個心來。
同為一方諸侯,自然清楚衛揚肩上擔負著什麼,姬還雖被廢除晉世子之位,可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皆被天下人所注視著,如今從衛國大牢逃離,且不說姬還自己本人是有過錯,而負責看管他的衛侯衛揚,又豈會沒有過錯呢。
特別是楚君熊儀,就執意拿此事來瘋狂針對他,若非晉侯姬仇給面子,恐怕現在天下人早就倒戈相向了。
「這麼說,父親您是答應了?」莊姜再確認道,生怕呂購反悔。
「若兮跟爹講的,爹怎會不答應,更何況揚兒也是爹的兒子,不幫他爹還能幫誰呢。」
「多謝君父。」衛揚忙端起酒杯,向他敬道,「君父,兒臣敬您一杯。」
「好,好。」不需要別人提醒,衛揚大大方方,舉止行為得體,讓呂購對自己的這個女婿更為看重。
這才是家宴該有的味道,酒過三巡,呂購只覺得自己眼眶濕潤了,這一細微表情是藏不住的,眾人都心知肚明,卻也看破不說破。
雖然他在盡力掩藏,可心中對女兒的不舍是藏不住的,一想到過些天,寶貝女兒就要出嫁到衛國,滿心不舍,可女兒也該有自己的生活,讓她一直待在齊國也不大現實。
「衛揚,你可得對小妹好些,倘若讓我發現你負了小妹,休怪二哥不客氣!」得臣喝的有些醉了,他一把拿過酒盞,向衛揚敬道,「你現在立下功勞,為天下人所器重,就算是晉侯姬仇也得給你三分顏面,可莫要因此而自大,記住,以大哥的實力,打敗你還不是綽綽有餘...」
話未說完,呂祿甫故意咳嗽一聲,提醒得臣:「二弟,當著衛侯的面在說些什麼,衛揚為人如何,你我兄弟二人最清楚不過了,要知道,三弟之所以能從魯國回來,都是他之功勞,可莫要忘了此事。」
衛揚向呂祿甫投以感謝的目光,還是大哥明事理些,也會想著辦法幫助他解圍。
「好好好,大哥你就護著衛揚吧。」得臣顧自己坐在原位,顯然他喝醉了,一個趴在桌上,就開始呼呼大睡起來。
「這個二哥真是的。」夷仲年笑著說道,他忙站起身,向衛揚敬道:「衛侯,若不是您,恐怕到現在我還留在魯國城內無法回來,在這裡,我得向您道謝才是。」
這是發自內心的致謝,畢竟正如其所言,衛揚冒著生命危險前往魯國,只為把他給帶回來,現在天下之勢已定,對衛揚來說,當務之急便是恢復衛國元氣,而他也恰好要藉助晉世子姬還從大牢逃離一事,來好好地提升自己在天下人心中的名望。
家宴結束,眾人皆已回府休息,只留衛揚、呂祿甫以及呂購三人,當然,這是齊侯呂購要求的,他讓衛揚留下陪自己再聊會。
與之前的態度截然相反,呂購倒是變得嚴肅起來。
呂祿甫笑著打岔道:「君父,此地就我們三人,您就莫要裝出一副嚴肅的模樣來嚇衛侯了。」
「哼,你還好意思說,家宴之前,孤可是對你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幫襯著孤一些,可誰曾想到,你非但不幫孤,還第一個站出來與孤作對,你還是孤的兒子麼。」呂購頗為抱怨地說道。
「君父,若身為大哥的我都不幫襯著小妹,那只怕這一次,小妹就無法回到衛國了,不過,既然衛揚是這麼安排的,定然說明其早有計劃,您說是吧,衛侯。」呂祿甫朗聲言道。
呂購緩緩抬起頭,盯著衛揚:「揚兒,那天之事孤就覺得有些蹊蹺,莫不是此事全在你的計劃之中。」
荀成將軍身受重傷的原因是晉世子姬還所導致的,縱使師徒之情再重,一劍之傷也該斬斷師徒之情了,可誰曾想到,荀成竟然還敢冒著被天下人指摘的風險從大牢里放出姬還,此事是出乎天下人意料的。
若衛揚連這件事都考慮在內的話,那呂購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小瞧他了。
卻見衛揚站起身,拱手一揖,道:「君父,此事是兒臣之過也,兒臣不該瞞著您。」
呂購恍然大悟,向呂祿甫望去:「原來你早就知道,你竟然連孤都瞞著。」
「君父,若要天下人不知,就得瞞著您才是,知道此事的人越多,反而對衛揚的計劃越為不利。」呂祿甫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他之目的便是為了幫助衛揚提升衛國在天下諸侯國中的名望,以及提升衛國的實力。
「哼,你莫非連孤都不信?」
「不,不是不相信君父,而是齊國城內恐有晉侯姬仇的人探著,若是讓姬仇知道此事,只怕會對我等不利。」
「罷了罷了,既然是你之決定,孤也不追究了,只是孤有一問,為何揚兒你如此篤定姬還定然會從大牢里逃離,倘若這荀成真就鐵面無私,你的計劃不久泡湯了麼。」
這個問題算是問到點子上了,以衛揚對姬還的了解,在知道姬仇攻下攜地城,自己的大哥姬伯又生擒那攜地天子,他卻仍被關在大牢里,換作任何一人都會心亂。
「倘若荀將軍真如傳聞中所言的那麼鐵面無私,他也不可能任姬還發兵攻打衛國城,九年前,大公子姬伯被逐出晉國,並非其自己所為,而是姬還與荀成兩人所為,君父,您也清楚,荀成還幫助姬還要害大哥與姬伯公子的性命,如此種種,便足以證明...」
呂購滿意地點點頭:「看來你對這一切看的還是蠻透徹的。」
「君父謬讚了,只是明天在大殿上,兒臣擔心那楚君熊儀又會出來搗亂,畢竟楚地一事,他仍然懷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