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軍海陸大軍三十餘萬,兵分四路西征,可謂攻略如火。
華夏3988年四月十五,唐廷西征水師大都督鄭和,統帶三萬水師,歷經大半個月的航行,從南洋過天竺海,進入大食海灣(阿拉伯海灣),攻占元軍秘密水師基地阿巴斯港,繳獲元軍剛剛建造完工的大戰船三百二十餘艘。
元軍戰船借鑑了唐軍戰船,由大食和波斯船匠建造的,質量相當不錯。這個造船大計劃,在三年前就開工了,可惜全部便宜了唐軍。
元廷好不容易積攢的戰船,又成了唐軍的戰利品。接著,鄭和派遣陸戰隊萬人,在阿巴斯港登陸。
與此同時,波斯招討使陳淑楨,率領南洋唐軍,經過理國和被改為大理河的印度河,從開伯爾山口攻入廓爾地區(阿富汗中部),與雲南王統帥的波斯元軍對峙於赫爾特(阿富汗西)。
這是南方。
在北方,西征大將軍江鈞親率十萬大軍攻入天山之北,占領先唐北庭都護府治所庭州古城。
而副帥武岩率領十萬大軍攻入天山之南,直逼重鎮輪台。
唐軍的凌厲進攻,讓蒙元地方政權一片驚慌。聞風而動的各地官府和蒙漢領主貴族集團,匆匆忙忙的徵召青壯和私兵,協助元軍抗唐。
一時間,各地蒙漢領主貴族集團動員了十餘萬人,揚言誓死保衛大元。事實上,他們是為了保衛自己的莊園和領地。
所以,就是漢軍貴族領主,也對主要由漢人組成的唐軍非常敵視。
然而,這些蒙漢貴族成為西域地方領主不過數年,他們對屬民的統治並不牢固,並不能令屬民組成的團練真賣力氣,不過是烏合之眾罷了。
但是,這麼多團練被動員起來,起碼聲勢很大,也給唐軍的進軍帶了了不少麻煩。
最少表面上,元軍的數量急遽膨脹起來。
然而,征西大將軍江鈞等人,不但不發愁,反而很是高興。
「此戰,我大唐可是不缺俘虜了!」聞報西域各地大興團練,駐軍庭州古城的江鈞不由大笑。
大軍監理(正委)烏圖笑道:「這些年,陛下大興偉業,大唐到處要用勞力,奴隸只嫌少不嫌多。可這南洋和天竺人,越來越溫順老實,很少有人造反了。陛下是仁君,總不能讓乖乖納稅的順民當奴隸吧。」
「如今卻是再好不過,想什麼來什麼,西域各地編練團練對抗王師,剛好俘虜起來充作奴隸。」
「完顏老哥說的對。」江鈞點頭。
「大唐雖然有兩百萬官奴,可還是不敷使用啊。長安雖然修好了,可是陛下還要修建唐陵山城和東都洛陽,還要在并州冀州搞千里森林,還有清化黃河,各地道廟,千池百湖…十萬人以上的大工程,最少十個。」
「還有配備給將士的軍奴,配備給地方官府的官奴,配備給礦山的礦奴…真是不敷使用啊。這次,我軍不但要收了裏海之東的所有土地,還要斬獲幾十萬俘虜。」
按照唐律,軍隊是不能隨便掠奪沒有抵抗的平民為奴的,更不能屠殺虐待平民。但要是抵抗分子,那就不同了。
烏圖道:「俘獲的奴隸,可能只有一半帶回陽關之東,另一半應該留在陽關之西。俺聽娘娘說起過一次,娘娘要在西域搞一個大工程,似乎要治理沙漠,恢復西域風水。具體俺也不懂,總之需要很多勞力就是了。」
「哦?」江鈞沉吟著,「那這俘虜就更要多多益善了。嗯,俺認為,大軍乾脆留在庭州古城不走了,等一個月後,再進軍不遲。」
烏圖不解,但隨即明白過來,眼睛一亮的說道:「大將軍是要故意給元軍機會,讓他們動員更多的團練兵馬?」
「不錯。」江鈞笑了,「俺就是這個意思。元軍精銳騎兵馬快,很難被俘虜到,團練兵馬就不一樣了。總也給機會讓他們動員幾十萬輔兵,這才好下手。俘虜多,俺們的軍功也多麼。」
大帳中的唐軍諸將,聞言都是點頭稱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故意給敵國動員的機會,這說起來很是荒唐,但唐軍將帥就是要這麼幹,而且無人覺得不妥。
這顯示出唐軍的自信,也顯示出唐軍的驕狂不可一世。長期以來的連續勝利,讓唐軍不可戰勝的信念牢不可破。尤其是受到武道影響的武士集團,就更加堅信唐軍無敵。
烏圖道:「那應該傳令給南邊的武岩,讓他也暫時不要進軍。」
江鈞搖頭:「用不著。武岩這小子精明著呢,俺敢打賭,他一定是停在輪台不走了。」
諸將聞言,一起哈哈大笑。
張斂笑道:「大將軍說的很對,不光是武岩,就是攻打波斯的陳太尉,還有水師的鄭太尉,也都會這麼幹。」
江鈞撫須,「那是自然。陳太尉莫看是個女子,卻絕對是大唐名將之姿,俺能想得到的,她不可能想不到。按估計,她應該是停留在赫爾特城不走了。」
隨即,江鈞就下令,在庭州古城休整一個月。
誰知,命令傳出之後,很快就有一群隊和聯級別的軍官,聯袂求見大將軍和大監理。
數量足有數十人。這些人都是中下級武士,軍銜從校尉到司馬不等,算是唐軍中最好戰最狂熱的軍官。
領頭的,是資格最老的聯總劉達和王虎等人。
唐軍中特有的上陳鼓一被敲響,司馬參軍立刻來進帳稟報導:「大將軍,大監理,騎兵聯總劉達和火器聯總王虎等三十七人,要聯名求見,正在帳外候命。」
江鈞眉頭一皺,「他們來做什麼?」
十萬大軍的軍議,聯總級別的低級將領根本沒有資格參加,最低也是旅帥級別的,團總都沒資格。
不過,按照唐軍制度,上陳鼓一被敲響,中軍兩位主官就必須要接見。這也是唐軍保持一定程度軍事民主的措施之一。
「傳他們進來。」江鈞說道,和烏圖一左一右的坐上帥位。
很快,三十七人在大帳門口解下唐刀,脫下頭盔,一起進入大帳。
「末將…參見大將軍,參見監帥!」
數十人整齊劃的半跪行禮,以拳磕胸,看上去虎虎生風,極有氣勢。
「免禮。」江鈞肅然說道。
「諾!」數十名中下級武士一起站起,個個挺拔如松,然後自動的排成兩排,站在兩側,猶如親衛。
江鈞比較滿意,神色稍緩,「你們來見本帥和監帥,有何事上陳?這上陳鼓,可不是隨便敲的,你們應該知道規矩。」
劉達率先抱拳說道:「方才,接到大將軍軍令,說要在庭州古城修整一月。末將等愚鈍,萬分不解,這才斗膽上陳。」
王虎也抱拳恭敬的說道:「大將軍恕罪,末將等人迷惑不解,這才求見大將軍和監帥。大將軍,監帥,我軍氣勢如虹,天下無敵,元軍不堪一擊,為何要停留一月呢?」
劉達接著說道:「大將軍,監帥,我軍自從出塞,只打過一次小仗,並無疲憊,為何要在此停留這麼久?這算修整,也不過三五天足以啊。要是滯留一個月,那就是修養了。」
江鈞沉下臉,「本帥道是何事,原來是質疑本帥的軍令!你們好大的膽子!」
劉達等人臉色一變,頓時被江鈞氣勢所懾。
不過,劉達想起武道要求的忠勇智信義,又感覺心中充滿沛然之氣,大著膽子說道:
「大將軍,監帥,各位營帥旅帥,末將以為,陛下派兵西征,是來收復西域故地的,陛下和朝廷,一定在等著西征大軍的捷報啊。末將雖然微末裨將,卻也知道兵貴神速的道理。這十萬大軍,滯留此地一月之久,敢問各位將軍,這是不是畏戰不前呢?」
王虎也抱拳正色道:「不錯!大將軍,監帥,劉達說的有理。我大軍生龍活虎,將士們巴不得直搗黃龍,並無修整一月的必要。這要是貽誤戰機,怕是不妥。還請大將軍三思!」
「放肆!」江鈞勃然大怒,「本帥之命,自有道理,你們竟然質疑軍令,還敢說本帥畏戰不進,真是反了你們了!」
按照唐軍制度,主帥將令下達,不必向基層解釋為什麼,只需要服從即可。而上陳鼓的設置,主要是為了防止軍中不法之事,保護下層官兵的利益,並不是讓下面的將士來質疑軍令。
主帥也沒有義務向全軍將士解釋,為何要下這個命令。
當然,也不是完全不能向將士們做出解釋。需不需要解釋,要看具體情況。
眼下這種情況,江鈞可以解釋,也可以不解釋,完全看他是否願意。
可是這數十個武士主動前來質疑他的軍令,他要是解釋一番,固然會讓這些屬下心生慚愧,可也開了一個不好的頭。
那麼以後,凡是對軍令不滿的,是不是都可以來質問主帥,要一個解釋?那主帥的威嚴何存?
長此以往,那還得了?
「來人!拿下!」江鈞喝道。
「諾!」呼啦啦一聲,數十個親兵一擁而上,將劉達等人全部拿下。
「軍法官何在!」江鈞虎視左右。
「在!」軍法官出列。
「質疑軍令,對主帥出言不恭,該當何罪?」江鈞冷冷道。
「稟大將軍,」軍法官道,「輕則二十軍棍,重則革職禁閉!」
「那就拖出去,每人二十軍棍,以儆效尤!」江鈞扔下一支軍法令箭,「再敢如此,本帥定要革去你們的軍職,再上奏朝廷,革去你們的武士功名!」
劉達被親兵按在地上,兀自梗著脖子說道:
「大將軍行軍令,末將等人受著便是,不敢心生怨言。可是末將還是要說,這不光是末將等人的疑惑,也是將士們的疑惑,為何要修整這麼久?這一個月,要平白消耗多少軍糧馬料,延誤多少戰機啊。」
「大膽!」江鈞拍案而起,「本帥以軍師府西閣太尉之尊,得聖天子信重,受命征西大將軍之職,爾等不過區區裨將,竟然質疑本帥!真當本帥心軟不成!」
「你們是武士,恪守武道,可本帥卻是大武士!比你們更加恪守武道!你們竟敢認為本帥畏戰!本帥下令修整一月,只有本帥道理,卻無需和爾等解釋!」
「來人,卸了他們的玄甲,奪了他們的武士徽章,革職禁閉!」
「諾!」親兵們雷鳴般領命,如狼似虎的就要動手。
「慢著!」監理烏圖終於說話了。
監帥一說話,親兵們頓時暫時停住了動作。
「大將軍,看在他們求戰心切,情有可原的份上,這革職就免了如何?將士們對軍令不解,也是常理。」烏圖說道。
「劉達!還不快向大將軍和監帥謝罪!」劉達所在旅的旅帥喝道,「要不然,大將軍和監理就算饒了你,回到旅部,本將也要給你軍法!」
王虎的旅帥也大聲呵斥王虎。
劉達和王虎等人此時也明白是自己等人把事情想簡單了,大將軍既然要在此停留一個月,那應該有他的道理,還是不要再問了。
真要被革職,他們哪裡還有打仗的機會?
「大將軍贖罪,是末將等人愚鈍,想的簡單了。謝大將軍軍法!」劉達等人這才甘心承認有過,俯首領罰。
江鈞有了梯子下,這才揮揮手,「拉出帳外,每人二十軍棍!再敢質疑軍令,就按照抗令處置,嚴懲不貸!」
「諾!遵命!」劉達等人道。
接著,數十人就被帶下去打軍棍,但聽砰砰的棍擊聲,卻聽不見一聲痛哼。
二十軍棍打完,眾人這才取了唐刀,相互攙扶著拄刀而去。
江鈞兀自心中惱怒,冷然說道:「這幫潑才,當真吃了豹子膽,越來越蹬鼻子上臉。哼,誰再敢有下次,本帥不介意行軍法殺人了。」
烏圖露出憂慮之色,「近來,軍中將士,越加跋扈,怕不是什麼好事啊。這些事,該上奏陛下和娘娘,別哪天鬧出什麼亂子。」
副帥張斂道:「大將軍和監帥過慮了。末將常和下面的將士打交道,他們想的什麼,末將可能更清楚些。」
「他們雖然有些驕橫,但很是遵守武道,武德上面沒毛病。也不是全無頭腦,只是年輕氣盛,立功心切,還是有分寸的。」
營帥唐牧說道:「正是此理。將士們有稜角,倒也不是壞事。關鍵是分寸要掌握好,要是一味打壓,讓他們圓滑世故起來,反而不美。」
行軍司馬是個文臣,他也說道:「陛下和娘娘都是知道這些情況的,但一直沒有整治,應該就是怕將士們沒了稜角。」
烏圖道:「陛下和娘娘深謀遠慮,我們做臣子的自然難以揣測。可是,要是沒有一些手段制衡,以後未必不會越演越烈過猶不及,也難保不被居心叵測者利用。」
江鈞點頭,「無論陛下和娘娘知不知道,我等都要上奏提醒,這也是臣子的本分。陛下怎麼考量,是陛下的事。我等提不提,是我等的事。」
行軍司馬大為贊同,「大將軍所言極是,我大唐,可不能再有先唐衙兵之患了。今日是有稜角有血性,將來難保就不會變成以下犯上的驕兵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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