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外何人,在此喧囂!」
人未見,先聞其聲。
三清觀內聽到蘇軾的怒吼,皆是聚集目光。
觀內,走出一位大腹便便的人物。
正是金陵縣令。
「縣令大人,他就是那天毆打官差的人!」
猥瑣的聲音響起,賊眉鼠眼的師爺點頭哈腰,指著蘇軾。
一副小人嘴臉。
「哦?」
金陵縣令鼻孔看人,居高臨下。
就他那肥胖的身軀,估計都得是官差們抬上這三清山。
不然走一步都得喘上兩秒半。
就在多天前,趙明誠找到他,向他表明要拆三清觀的訴求。
趙明誠還沒有什麼官職,但架不住他有一句「家父趙挺之」。
金陵縣令一聽他爹是當朝紅人,禮部侍郎兼御史中丞。
立馬慷慨激昂的表示。
他與罪惡不共戴天。
必將與其鬥爭到底。
要嚴查已經五年沒有交土地稅的三清觀。
可不曾想很快就被啪啪打臉。
他師爺等人,居然被三清觀一頓毆打,驅逐了出來。
這能忍?
今天一早,他親自率領著縣衙人員,來到三清觀!
毆打朝廷命官,按大宋律是重罪!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膽大包天之人,居然如此狂妄。
可這不看還好,一看便是慌了心神。
蘇……蘇軾?
金陵縣令心肝砰砰的亂跳,望向師爺指著的那人。
金陵是王安石葬地。
可以說金陵城原本最大的官並不是他。
王安石何人也?
除了是赫赫有名的詩人,還官至大宋丞相。
掀起了震驚朝野的王安石變法。
王安石的死對頭是誰,蘇軾!
但王安石的忘年交又是誰?
還是蘇軾!
曾經蘇軾被貶,已經不是丞相的王安石,還在金陵縣城招待過蘇軾,舉辦宴會!
是以,他有幸見過蘇軾。
此刻。
金陵縣令心如亂麻。
這張臉他怎麼可能不認識!
這要真是蘇軾,烏紗帽丟了事小,命丟了事大。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把這些人全部拿下,直接押入縣牢,大刑伺候!」
師爺眼神興奮無比。
他現在還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
昨天,這「張懷民」狠狠踹他的臉,可讓他面子丟大了。
今天一大早他就跟金陵縣令來三清山。
為的就是報仇!
可哪曾想三清觀一個人都沒有。
他還以為「張懷民」畏罪潛逃,居然還敢回來。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啊!
「啪!」
正在師爺狐假虎威時。
金陵縣令直接一巴掌呼在師爺面上。
瘦肉的身軀順著三清觀台階滾了下去。
師爺捂著臉懵了,連忙爬起來看向金陵縣令。
為什麼打我啊!
難道我剛剛說錯話了?
金陵縣令可不管師爺在想什麼,而是深呼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看向蘇軾詢問。
「敢問老人家,您可是東坡先生?」
「你還知道老夫的雅號?」
蘇軾冷哼,臉色鐵青。
還真是!
金陵縣令感覺天塌,肥胖的身軀忍不住顫抖。
該死的趙明誠,你坑害本縣令!
「你就是金陵的縣老爺?」
蘇軾眼神冷冷看著這肥豬。
現在看見肥的東西,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仿佛這縣令就是那頭豬妖!
而且明顯齊風也生氣了。
他接觸齊風以來,還是第一次見他有生氣的表情。
這豈不是他這做弟子沒把事情處理好?!
金陵縣令臉色一白,險些栽倒下去。
蘇東坡他喊我縣老爺?
傻子都能聽出蘇軾心中怒火即將噴薄而出!
「該死,你這師爺有眼不識泰山,還不給蘇大家賠罪!」
金陵縣令冷汗直流。
惡狠狠看著他師爺。
「他是蘇東坡?他不是叫張懷民嗎?」」
師爺惶恐。
張懷民只感覺有一柄刀插在他胸口。
這說的是人話嗎?
感情這師爺真就一點都不認識他,也不知道他的名號。
我知道我張懷民在大宋廟堂的名聲不大.
可好歹也是當過朝廷命官的人吶。
「賠罪?本官可經不起這大禮。」
蘇軾依舊沒有好臉色。
「咕嚕。」
師爺蠕動喉結。
「小的該死,小的有眼無珠,不知您居然是蘇大家。」
師爺已經被嚇破膽,有尿騷味傳出。
他哪怕再愚蠢,也意識踢到了鐵板!
蘇軾嫌棄的看了一眼師爺。
「腌臢小人。」
「欺軟怕硬的狗東西!」
「昨天白日裡囂張的氣焰呢?」
蘇軾先是對著師爺冷嘲熱諷,旋即看向金陵縣令。
「縣老爺,老夫要不是蘇東坡,你今天是不是不僅要押老夫入牢,還要拆了三清觀?」
「小官不敢。」金陵縣令慌忙拱手。
「不敢?」蘇軾撇嘴,旋即聲音一厲:「我看你敢的很,按照大宋律,土地稅只收宅基地。」
「可你們,居然敢收整個三清山!」
金陵縣令張口,想要出聲卻無話可說。
完了……此事難善!
但他靈機一動。
「什麼,我這師爺居然敢如此收稅?」
金陵縣令故作驚訝。
「好你個下人,居然敢抹黑本縣令?」
「本縣令只讓你收三清觀五年的土地稅,你居然敢收整個三清山的稅!」
嚴厲的呵斥聲,叫師爺都呆住了。
他身軀一晃,明白這是要自己背鍋。
可師爺,不就是用來對縣帳時的背鍋人嗎?
師爺又不是廟堂有文書賜命的官員。
他倒是想要反駁金陵縣令,可一想到自己一家老小都在金陵城……
「縣令大人,小的有罪,小的不該想著中飽私囊,出此下策!」
師爺生出一種悲涼情緒。
將所有罪名都攬在自己身上。
「你既已認罪,那就按大宋律處置!」
金陵縣令目光閃爍,鬆了一口氣。
起碼自個命是保住了,烏紗帽的話還不一定。
「蘇大家,您對本官這判決,是否滿意?」
金陵縣令小心翼翼的詢問。
他不敢說出背後指使者趙明誠。
他得罪不起蘇軾,同樣得罪不起趙明誠。
蘇軾冷哼一聲。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跟我玩什麼心眼。
「齊師,您認為怎麼樣?」
蘇軾立馬看向齊風,詢問道。
齊風眯起眼睛,可把金陵縣令嚇的夠嗆。
蘇軾居然喊著小道士齊師?
對於文壇領袖來說,一個字的稱呼都不能亂用。
何況是師這個字!
天地君親師啊!
可蘇軾,儼然是一副弟子的姿態?
要是他知道三清觀的小道士與蘇軾有這種關係,打死他也不會聽趙明誠的話!
一旁,聖姑驚訝無比。
這老頭。
居然是獨占大宋文壇七斗的蘇軾?
那位不是在轉世,就是在轉世路上的文曲星?
「這小道長是何來歷?」
「他居然敢收蘇軾為弟子,還教他鍊氣之法。」
「難道他不怕上天問責?」
聖姑心中喃喃自語。
她察覺到蘇軾體內雖然還沒有法力,但已經有氣的流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