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的世界，真複雜。」
齊風沉默了一小會兒，方才說道。
這一場算計中，永遠都在計劃，卻又總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為了這些變化，甚至可以把此前一切計劃都作廢，視作是無用功。
雖是因時而制，但這總令人毛骨悚然。
一切萬物都是棋子，隨時都可以拾取與丟棄。
而這便是齊風自己的視角。
「大師伯讓我來這不周山廢墟，尋求你的幫助，沒想到你給出的便這樣的快刀法。」
齊風有些不情願。
按照楊眉說的去做，那他就是一個去刺一個對他毫無防備的之人。
向來，有三個字形容這種人。
背叛者。
「快刀，本就是捨棄一切。」
楊眉聽得出齊風有嘲諷的語氣，但並不在意。
他知道齊風會怎麼選擇。
「稟明大師伯後，我會這麼去做。」
齊風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掙扎。
自己猶豫什麼呢？
開弓沒有回頭箭。
「善。」楊眉點頭，手指齊風來時的方向：「去吧，混沌當中停留越久，三界過去的時間就越多。」
齊風沒有言語，心情複雜。
自己從未有過攪動風雲的心思，卻又一直被動著掀起三界的大浪，躲在陰暗的角落裡。
「庸人自擾。」
齊風自嘲的搖搖頭，踏著雲光，下三界而去。
他再度下了地府，面見太上老君。
去的快，回得也快。
此刻三界也才過去數天。
「童兒，楊眉如何說？」
太上老君揚動手中拂塵，目中精光閃爍不已。
回來的速度倒是很快。
「回大師伯……」
齊風將楊眉的話語復說了一遍，沒有遺留任何一句話語。
太上老君聞言，半刻鐘的時間都沒有說話，爾後才看了一眼齊風。
「童兒，可是不願？」
「沒有。」齊風搖頭。
「有便是有，沒有便是沒有，你又怎騙得過大師伯？」太上老君見齊風心猿意動：「大師伯早說過你不要想太多，做一個只會行動的傀儡即可，聰明人總是容易自擾。」
不想太多，怎能做到？
人又不是無智，看到水坑就會跳過去，那是不由自主。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無天與滅世黑蓮一體，自誕生開始，就在道祖與天道爭鬥的漩渦中。
乃至於今，他又陷入了大師伯你與楊眉的算計中。
哪怕沒有我，無天也註定要死。
既然如此。
他死在我手裡，還是死在他人手裡，結果都一樣，弟子願不願親自動手，都不重要。」
齊風緩緩搖頭。
這一點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天地生靈，有如此多的聖人因果纏身，不會有好下場可以說。
「死在你手裡，真的不重要？」太上老君再道。
齊風不語，沒有回答。
「去罷，最後一次讓你違心。」
太上老君再無多話，示意齊風可以走了。
「那弟子……走了。」
齊風拱手，離開地府，寂然不見。
他知道這一去，恐怕就是真正要天翻地覆了。
變化的局勢，他看不清楚。
或許就如大師伯一直說的那樣，他一直把自己當做傀儡。
大師伯這人他看不透。
哪怕站在面前，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只知聖人即將親自操刀。
……
與此同時，三界也早已經鬧翻了。
就在齊風離開三界的這段時間，闡教興師動眾，幾乎沒有遮遮掩掩，公然在找尋齊風與無天合作的證據。
齊風與無天合作的言論如何散播開來……
這已經變得不再重要。
仙與佛只明白，闡教信了這言論。
「大師姐，局面有些不利，恐闡教真的要出手了。」
大宋疆土北邊的防線，無當聖母滿是凝重。
南極仙翁已叫雲中子與持有誅仙四劍的太乙真人等闡教四仙，前往西牛賀州的靈山，找尋所謂的廣慧尊者。
「闡教人比我們截教人更高傲。
但他們行任何事都要出師有名，遵循常理順天，這是他們的道。
在沒有證實之前，他們暫且不會動，切勿自亂陣腳。」
金靈聖母沉吟。
這些日子，許多截教仙都在討論闡教的行為。
多數截教仙，本身也不知道齊風與無天合作之事。
他們知曉闡教有這樣的行為，早已經是怒不可遏。
闡教如此行徑，什麼意思？
若不是還要在宋土北邊防備佛門，許多截教仙恐怕早已經到闡教天庭所在，去找南極仙翁要一個說法。
闡教這種行為，不是在當著世人的面質疑，他們截教真與無天有合作嗎？！
想讓截教站在整個玄門的對立面？
「大師姐，證實只是早晚的事情。」
無當聖母嘆了口氣。
這種突然發生的事情，不在任何一個人的掌控之中。
前些日子，闡教仙抵達靈山時。
無天以正在療傷期間，靈山非想進就進之地為由，避而不見闡教門人。
且稱強者不可辱，
若是闡教硬闖靈山，
待他無天傷勢恢復後……
哪怕不對付佛門，也要讓闡教覆滅，報欺辱他之仇！
當時。
若不是雲中子說要等南極仙翁指示，被激怒的太乙真人當時就打入了靈山。
無天說覆滅闡教……
這可是開天闢地以來頭一遭的言論！
讓闡教仙怒髮衝冠！
「大師姐，有探子來報。」
無當與金靈正聊著，金光仙卻臉色凝重，急匆匆到來。
無當與金靈相視一眼，都有所猜測。
「兩位師姐。」金光仙深吸了一口氣：「按照探子來報，南極仙翁傳旨，說闡教禮數已到，便是進入靈山也是先禮後兵。
其稱只給無天三天時間。
三天內要麼無天與靈山廣慧共同出面，讓闡教仙見一見。
要麼就是他們闡教四仙以誅仙劍陣，將靈山掘地三尺，把靈山廣慧尊者給揪出來！」
金光仙話語，叫無當與金靈心中都是一沉。
她們就知道闡教行事，一向都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闡教要麼不動，一動就要把一切都查個水落石出。
「兩位師姐，掌教小師弟到底在哪，此時他去靈山的話，說不定還能矇混過關。」
金光仙神情有些急切。
「矇混過關？」
無當聖母苦笑了一聲。
「且不說小師弟現在我們都不知道在哪，但哪還能矇混過關？」
仙神之間，驗證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與其交手。
哪怕小師弟在靈山，且是以廣慧的身份與相貌，但只要與闡教門人交手，那就顯露了馬腳。
而此刻，
他們討論的靈山廣慧，
正在靈山外不遠處。
「闡教在這一件事情的速度上，倒是快。」
齊風言語平淡，法眼望向靈山外的天地，聽不出是讚美還是嘲諷。
除了闡教等人外，還有些說不出名字的散仙，以及四海龍王等人都在靈山遠處觀望。
這世界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湊熱鬧的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