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名為李明森,李破繭皇帝的長子,六年前病逝皇后的親生子。
皇后總共給李破繭生了四個孩子,三個兒子一個小女兒,三位殿下年紀都尚輕,最大的李明森也不過十九,即將舉辦二十歲的加冠成人禮,另外兩個兒子則只有十七、十六,小女兒月伊兒公主也是剛剛才滿十五歲的豆蔻少女。
自從皇后去世之後,皇帝再也沒有立過妃子也未曾再立皇后,李明森更是在十歲那年便被立為了太子,皇帝老來得子,自然對他們疼愛有加,作為喊著帝王家湯勺出生的殿下,不知道王朝內里多少人羨慕。
太子殿下即將二十歲加冠禮,皇室內里忙前忙後張羅著一個月後的成人大典,屆時陛下將會親自引導天帝神輝淬洗殿下的身軀,如此隆重的盛會風頭遠遠壓過任何一場皇城的娛樂活動,即便是即將進行的「天下第一快」的大賽,也都難奪其輝。
此刻,集萬千寵愛也集萬千矚目為一身的太子殿下騎著整個王朝只有兩頭的紅燕駿馬,帶領著浩浩蕩蕩的千人部隊衝出了皇城,和唐紙所想的無二般,這位太子殿下所去的地方,正是皇城南部的環山林!
紅燕駿馬這一馬種,乃是戰神天默坐下神駿「燃紅」與一千年前與有著「養馬溫」一稱的劉夫子飼養的駿馬「落燕」交配所生。劉夫子是人間養馬的一位傳奇人物,他飼養著上百匹駿馬,無一不是天下極品,而「落燕」更是他所有駿馬中最為完美的馬兒,外貌俊美莫敵,沒有哪位英雄能夠抵抗它的魅力,也沒有哪位凡人能夠配得上騎乘。正因為這位人間神駿太過吸引人,戰神天默的坐騎都難以抵擋其魅力,離開神界來到人家與其交合,並纏綿了大半個月,而後才誕生了紅燕駿馬這一馬種。
紅燕駿馬的繁殖困難,只能近親繁殖,而不斷維持著種類的存在,為了保證駿馬的順利繁衍,甚至只能用其餘馬種交配,雖然其餘馬種也是王朝稀缺珍貴的寶馬,可是又如何比得上紅燕?這也導致了紅燕駿馬繁衍至今血統不斷地稀釋,已經沒有了當年蹄踏雷霆奔,山河逆天起的氣勢。但是紅燕終究還是人間最寶貴的駿馬,和普通的翼類駿馬不同,雖然沒有翅膀,但是成年之後可直接踏空飛行,能夠聽懂人言,其本身,便有著媲美玄階強者的實力。
如此神駿,自然只能是皇室所能擁有,而整個王朝都只有兩頭,除了一頭在太子坐下,還有一頭,自然歸屬於帝王。
身穿金色太子袍的太子殿下,長相和皇后極為相似,英俊逼人,只是還不滿二十歲的血氣方剛年紀,氣血卻顯得有些虛浮,即便背後背著一把皇室的斬妖神刃,整個人仍然透著一股虛弱不堪的氣息。
所騎的紅燕神駿上不只他一人,還有一位相貌可人的女子,穿著一身乍瀉的華服,此刻倒坐在駿馬上,隨著馬匹搖晃,腦袋伏在他的下陽,吞吸吐納。即便是駕馬出城親自去查讓他感到震怒的大事,這位極好女色的太子爺都不會讓這齣城之路變得平淡,而要充滿他最喜好的男女歡愉。
跟在他身後的地階上品神術師,禁衛軍都統——顧岩,背上背著一方霸氣長槍,神色平常,常年陪伴殿下左右,對於殿下的各路習性,早已司空見慣。
靠近樹林之際,背上燃燒著烈火的妖獸——山焰駿,身上的火焰紛紛消失,一位位金鱗衛跨坐上馬,先太子一步沖入了樹林之中,禁衛軍開道之後,太子才驅馬前進。
很快,那片狼藉的山谷映入了他們的視野,而太子殿下,也完成了他的享受,心滿意足。
拍拍沒有得到命令,仍然俯身吞咽的女子,示意她下馬,自己也提上了褲袍,縱身而下,腳步略顯虛浮,看見一位金鱗衛準備過來攙扶,他一揮手,怒不可遏道:「滾。」
金鱗衛連忙低頭讓開,所有正在此地進行現場保護和調查的官員紛紛躬身,他則緩緩走到了山崖邊上。
要是唐紙此刻在這裡,一定會感到驚訝,大叔和自己離開之前雖然把這裡毀得亂七八糟,但實際上還是留下了很多無關自己的線索,然而現在,周遭的山壁上本寫滿的魂符不知道誰通過什麼手段已經破碎,焚燒之後本來還應該留下的枯骨,也都不復存在。
太子殿下問一位早已經值守在這裡的鎮安司官員:「什麼時候發現的?」
這位官員連忙躬身道:「殿下,是上午鎮安司司員巡邏時發現,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是這個樣子。在前幾天,武劍俠還在此地斬首了一位魂法師,不過現在顯然,那位魂法師背後還有更強大的存在,只憑一位黃階魂法師,定然做不到這一步。哦還有,我們在幾里地外發現了一座棺材,內里沒有屍首,主人不詳,但是想來,和這裡脫不開關係,」
太子掐著下巴,虛浮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怒意,「本王加冠之際,居然有人在皇城邊沿籌備這等作亂,居心何在?這不是衝著本王來的?」
「殿下,具體原因還需要調查,暫時得不出結論。」鎮安司官員低頭說道。
太子嘴角一絲冷笑,緩聲道:「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敢在皇城邊上放肆了,居然如此囂張行徑,直到今天才被發現,我不知道你們鎮安司還有巡檢司的,每天是在做些什麼?皇室養你們,就是養一群廢物?」
鎮安司官員慌忙跪地,「稟報殿下,此地施加了魂符,封鎖了氣息,製造這一切的魂法師來頭必定不小,整個王朝如此強大的魂法師屈指可數,微臣定當全力查出。」
太子環視著周遭,眼角里有那麼一絲微不可查的鋒芒,鎮安司和巡檢司的人都查不出來問題所在,但是他心中卻有一定的人選。
無心在看這些官員的調查情況,他轉身回馬,那位相貌可人,身材更是讓無數男人垂涎欲滴的女子本來在發呆,見狀連忙面露弱態飄飄到了馬前,在太子殿下的攙扶之下到了紅燕上。
「先回宮。」太子一揮手,所有金鱗衛紛紛上馬,烈馬的馬蹄轟鳴,很快便消失在了此地。
穿行在樹林之間,這位嬌滴滴的女子看著太子殿下英俊而帶著幾分女相的側顏,軟綿綿嬌滴滴地緩聲道:「殿下,您有什麼眉目麼?」
李明森冷冷地挑了挑嘴角,道:「他們處理倒是處理得很快,不可能留下什麼線索,不過有沒有線索或者是眉目都不重要,重要的事情是,無論那個人想做什麼,都改變不了,我才是太子的事實。」
女人嬌軟地靠在了太子的懷裡,她並聽不明白殿下這句話的具體含義,但是太子自己知道,他這句話到底是不是意有所指。
……
……
雙腿只有森森白骨,長相奇醜無比的魂法師站在距離環山林有十里地的南方,此地一片荒涼,只有一邊有一條淒黃色的馬路,因為並非王朝鋪設的常規路線,通往的乃是鄉村,所以路上空無一人。
一道明黃色的劍光從北方爆射而來,而後急劇減速,停在了他魂法師的頭頂,身上仍然是那一身高調的漢唐皇學院講師戰袍的武怡,從劍面上一躍而下,落在在此恭候多時的魂法師面前。
他滿臉皆是怒氣,「你的徒弟對我不敬,做事又不知收斂,我就知道遲早會出問題!事發之前我還幫他擺平了一次危機,結果?!現在事情全盤皆毀!殿下怒火萬丈,我問你,你還是我,擔得起這麼沉重的擔子麼?!」
魂法師的臉色也剎那陰沉下來,看著這位在王朝大名鼎鼎的劍俠,臉色異常地冷酷,道:「我的徒弟行事並不高調,趕屍碰上監察司那是沒辦法的事情,趕屍速度本就無法太快,將其餘郡的死人趕至皇都,路途遙遠對屍體本身便有損傷,速度必須控制。況且,巡檢司的巡邏路線,是你方一開始就該處理好的,真要追究下來,這也該是你方的責任。」
「我做的事情還不夠多?陰萬,你真要把推卸責任到我身上?!」
「夠了!現在不是去歸結到底是誰責任的時候,你不希望變成互相指責,你就不應該一直把問題推到我徒弟身上。」陰萬抬起頭,語氣冰冷至極。
武怡眯著眼睛,片刻之後才緩緩鬆弛下來。這樣的指責的確沒有意義,而且比起他們和殿下之間的效力關係,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才更加密切,更應該永遠放在第一環考慮,這樣的指責,只會讓問題變得更糟糕。
武怡想明白這一點,語氣漸漸鬆緩下來,道:「皇子殿下不希望這件事情再被查下去,他不允許我們再參與絲毫。」
陰萬搖頭,臉上一抹生寒之色,道:「不可以。」
在武怡的詫異目光的注視中,陰萬醜陋的面龐變得略帶幾分猙獰,「希望你明白,你有今天不只是因為皇子殿下栽培,更是因為我。當初你斬地階上品妖怪的電姬水母,乃是我一手安排,那可沒有皇子殿下什麼事!沒有我便沒有你的今天,現在我唯一的學生被人殺死了,你除了考慮皇子殿下的怒火以及事情的處理之外,你還必須考慮我徒弟的命,否則我發誓,我必定讓你身敗名裂!」陰萬陰冷無比的聲音讓此間的荒草似乎都感到了寒冷,紛紛抖動了數下。
當年武怡揚名天下,震動了大半個皇城的一戰,世界上只有兩個人知道這一切都是安排,,是兩人合力上演的一場苦肉戲,所謂的地階上品的妖是魂法師陰萬用魂法偽造,實際上不過是一位玄階的厲魂。而那場苦肉戲的效果出奇的好,年紀輕輕的武怡通過各大媒體的報導,迅速便揚名立萬,成為了許多人津津樂道的英雄,接著就得到皇室的招納,拿到了大量優渥資源的培養,才有了而今的成就。
「你威脅我?」武怡怒然蹙眉,看著這實力境界都比他更為強大的而存在,怒不可遏。
「威脅你又如何?」陰萬眉頭也驟然鎖下,地面上,一股股黑氣宛如惡蛇一樣遊動起來。
滿地黑氣的殺傷力讓武怡忌憚地後退了半步,深深呼了口氣,重新權衡下來兩人之間的地位與關係,雖然同為地階上品,但是他的實力比起對方卻有著巨大的差距,要是真打起來,自己必敗無疑。
而他一無所有,自己則早已揚名立萬,此刻,身份和地位反而成了掣肘自己的把柄。
武怡冷靜下來,他知道自己的確沒有選擇的餘地,神色再度緩和,只能略帶卑微道:「殿下不允許我們再插手這件事,要是敗露了殿下……」
這位強大的魂法師冷聲打斷他的話:「我說過,我不管什麼殿下不殿下!現在計劃已經毀滅,我和殿下的交易算是結束,我是註定拿不到殿下的獎賞換一身皮囊,但是你的位置還在!可我唯一學生已經沒了!你必須查,你沒有選擇!」
「人已經死了,我如何去查?就算不考慮殿下知道我還在參與這件事後會如何對我,那裡荒山野嶺,且對方殺死了屍王之後又毀掉了相應的痕跡,怎麼找得到兇手?再說了,對方顯然有著比屍王更強的力量,那位存在至少也是地階上品,戰鬥力量更是比一般的地階上品要強,我雖然也是地階上品,但你知道我根本不會是他的對手!」
「殺死我徒弟的不是那位強大的神術師,而是另一個人,一個毛頭小子。」陰萬冷聲道。
武怡不可置信,「毛頭小子?」
魂法師抬手之間,一股黑氣在半空中旋轉,形成了一扇黑色的窗戶,而後一張白色的畫紙從黑氣之中飛了出來,武怡伸手接過。
白紙上一道道黑氣流動,漸漸形成了一副人像。
「這……」
「我徒弟死前拼著最後一口氣給我傳遞了畫面,是殺死我徒弟的兇手畫像。那位神術師我會親手了結他,你只需要給我查出來這個小子的身份,以及那神術師的身份。我話放在這裡,剩下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
武怡,我徒弟死了我不怪你,但是你必須給我查出真相,那位神術師的信息我要,這個毛頭小子的信息,我也要,否則,後果便是我剛才所說。我只有他這麼一個徒弟,我不可以沒有他,但我可以沒有你」
陰萬說完,便朝後退去,地上的黑氣聚集起來,形成了一匹沒有腳的水墨般的馬,他若雲朵般飄然上馬,縱馬而去。
武怡死死攥緊圖紙,再看著縱馬而去的魂法師,臉色一片猙獰。他堂堂武劍俠,卻是被人這樣要挾羞辱,早就習慣了人們的敬仰膜拜,又如何能忍受這些?
憤怒地抬手,對著側方地面隔空狠狠轟出了一拳。
幾十米外的草地上轟然爆炸,泥土碎屑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