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瑞嘉突然地生氣,打亂了張興的思緒了,讓他沒辦法再繼續和陸成交談下去。
而張瑞嘉之所以能夠打亂張興教授在工作上的思緒,當然還是因為她姓張,名叫瑞嘉,
張興是看著張瑞嘉長大的,給張興帶來過無數的快樂,也當然帶來過一些小小的辛苦。
但現在,眼看著張瑞嘉是真的長大了。
因為張興還是比較在意家人的,所以張瑞嘉比較細微的變化,他觀察得格外仔細的,甚至可能這些細微的變化,就連張瑞嘉自己都沒有發現。
就比如第一次回家來的時候,她因為以前的一些事情,厭惡陸成。
後來,慢慢地了解了陸成之後,開始不反感陸成。
在之後的郊遊之中,她發現了,原來她自己所處的環境中,雖然優秀的人很多,但也比不上這個以前她很討厭的地方來的陸成這麼優秀,因此她就對陸成開始有些好奇了。
再後來,陸成偶爾來家裡蹭飯的時候,張瑞嘉必然會回家來,不管是不是周末,她也準時會回來,
並且,飯前飯後,幫忙洗蔥剝蒜,表現得可勤快了。
雖然張瑞嘉自己的說辭是自己已經長大了,該懂事了,所以力所能及的事情還是要幫忙的,
可是,姑娘啊,你爹是過來人,
這女孩要是沒有遇到錯的人和對的人之前,那是不會長大的。
遇到了錯的人之後,那是強行讓自己長大。
遇到了對的人之前,那是假裝自己長大。
遇到了對的人之後,你可能會發現你以前的假裝長大,那是多麼的幼稚。
還有啊,姑娘,你這前天聽到陸成要離開密西根的時候,當晚就殺回來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啊,你那門選修課程當晚正在結業考試,你還是回來了。
你的這些表現,就已經有些超出了你把陸成當成一個鄰居家的哥哥的那種純粹的感情了呀!!
從前天回來之後,張瑞嘉就似乎『活了』過來一樣,繼續像以前那麼躺著,能夠不動,絕對不多動一下,能夠不做事情,絕對不多做一件事情。
這還讓秦如因稍微有些不習慣了。
如果沒有猜錯和想錯的話,估計張瑞嘉這個小姑娘,對陸成是有些好感了。
所以張興心裡才凌亂啊,這就像那啥,家裡種了二十年的寶貝小白菜,被自己從大街上牽回來的豬給迷住了,非要眼睜睜往上面送,
這陸成還真是他從大街上給帶回來的。
當然,張興的心裡也僅限於凌亂和複雜的,
陸成非常優秀,假如他也對張瑞嘉有意思,那倒好辦了,他可以不在乎陸成現在擁有什麼,因為他知道自己現在擁有的東西,以後陸成肯定也有,而且還更多。
人才,才是二十一世紀最缺的東西。
智商和知識,不是!
普通的天才大多由智商和知識造就,
最為頂尖的人才,那是打破智商的桎梏,創造出知識來的人。
陸成暫時已經被張興歸類為這樣一類人了,甚至他覺得陸成有些超人類,那。
自己實驗室那一大堆的課題,那是人能夠在二十多天,一併能都打包做完的嗎?那是去山上砍柴,多一根少一根,都打包捆起來的事情麼?
難道真的就當其他人是傻子,不會做啊?
雖然這件事情的起始是陰差陽錯,但正是陰差陽錯,所以才造就了現在難以相信的,如同神話一樣的結果。
假如陸成和其他的人都知道了對方在做什麼,估計也就有人不會往陸成的肩上加擔子,陸成也會適可而止了。
但奇蹟往往就是在陰差陽錯中,這樣的人,若是能夠抓起來當女婿,倒還真是個不錯的人選。
不過,張興是個明眼人。
陸成心裡有人了,這個人肯定不是張瑞嘉,
然後現在張瑞嘉也沒有把這層膜給捅破,他也不好去和張瑞嘉聊什麼,就只能讓她自己慢慢地接受這個現實,也讓她這前半段幾乎順風順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生中,清醒過來的。
這整個世界,不是張家的。
這個世界優秀的人,也不是專門為她而生的,
張興教授推了推眼鏡,然後把它取了下來,笑呵呵地儒雅道:「那我們就不討論了,回家不談論工作上的事,是我搞錯了。搞錯了,陸成,那我就先把這東西給收起來了啊。」
然後張興教授就把陸成給的兩個本子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然後走進房間裡,明天他準備帶去實驗室細細地看一看。
在張興喊陸成兩個字的時候,張瑞嘉才斜著眼睛打量了陸成一眼,然後等到張興走進了房間,
張瑞嘉才用有些看不慣陸成的語氣,質問道:「你為什麼才剛來,就又要走了?」
「害得老張還非要我回來給你送行,害得我一門考試都沒去,下個學期又拿不到全A了。」
陸成當然不知道張興教授所知道的事情,他聽完立刻擰著眉頭道:「那我得好好說一說張師伯了,我要離開的事情又不是什麼大事,怎麼還連累你連考試都翹了?」
在陸成的心裡,考試是大事,回家為自己送行的事,那完全就是可有可無的。
張瑞嘉可不敢讓陸成去質問自己的老爸,正了正身子連忙岔開:「我說你不要分不清重點好不好,我是在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快就走,可不是讓你去質問我老爸打電話給我的。」
這麼說著,張瑞嘉好像又有點後悔一開始就用我翹了考試來為你送行這個理由來質問陸成了。
這個問題其實由陸成自己來回答略有些尷尬,他也不好說事實。
就只能抓了抓頭道:「這是我和我師父商量的,我來這裡本來就是來遊學的,而且我自己也和張興教授討論過了,好像該學的東西都已經學了,其他的東西繼續待下去也沒必要。」
「所以就得啟程去下一站了。」
張瑞嘉自然是當真了聽的,陸成說得在理,從一開始陸成就講了他是來遊學的,而不是來留學的。
所以,陸成要走,那是遲早的事情。
聽到了陸成的解釋,張瑞嘉心裡還有些埋怨老張,怎麼你會的東西都這麼少的,別人學一個月就沒得學了,合著你那些學生跟著你,真正的學習時間才一個月吶?
張瑞嘉也就敢這麼想張興這位密西根大學的教授了,要是其他人,她完全都不會往這個方向想。
有理有據,也是陸成、陸成的師父林尤和自己的老爸三方商議的結果,得,好像沒自己啥事情,也沒有空子可以去鑽,
陸成現在是學生,總不能讓他不聽自己師父的話吧?
要是張興的學生敢不聽張興的話,那估計她能氣得頭髮都豎起來。
於是張瑞嘉只能又問:「那你下一站準備去哪裡吶?」
心裡卻是嘀咕,怎麼天下間還有遊學這種學制,簡直是太討厭了。
「還沒想好,等到去了之後,一定第一時間給你和張興教授發信息。」陸成如實回答著。
這邊的事情陸成還沒有給林尤講的,也沒想好怎麼開口,準備回去了之後再和林尤商量。
這話張瑞嘉聽到了還比較舒心,畢竟陸成不是說只給張興講,而是把自己的老爸與自己放在等同的位置。
「這還差不多。」張瑞嘉聽到了一句比較順心的話,似乎之前的氣惱也都不見了,接著又是打聽道:「你們這種遊學的,是不是在每個地方待的時間都不長啊?」
「你準備去幾站?」
……
張興教授從房間裡放了一下本子,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張瑞嘉和陸成挨得比較近,而且還有說有笑起來,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合著自家的公主這幾天的氣,一下子就全消了,對我老張和老張的老婆耍冷臉,對著外人就有笑臉了?
等到張興坐下的時候,張瑞嘉似乎才真正地重新活過來。
「老爸,你要喝茶還是喝水?」張瑞嘉主動地問。
張興又重新站起來,說:「我自己去接水,你還是看你的電視吧。」
張瑞嘉把張興按了下去,說:「還是我幫你去倒吧,這些電視不好看,我順便還去看看老媽那裡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張瑞嘉一背過身,張興的眼睛就立刻瞪大了起來,像是在問陸成,你對她做了什麼?
陸成翻了翻手,一副很無辜的表情。
然後張瑞嘉去去杯子的時候,陸成才小聲說:「師伯,我什麼都沒說,就講了……」
陸成把自己和張瑞嘉的話,一字不漏地說給了張興聽。
張興『擠眉弄眼』了一番,然後揉了揉眼睛,差點沒把眼淚給揉出來,
以前,張興只覺得,女人都是奇怪的動物,但是女孩子不是。
他一直都把張瑞嘉當小孩,但是現在,張瑞嘉是真的長大了。
……
飯桌上,話不是很多,張興教授他們一家也很少在飯桌上說事情,一般的話都是擱在飯後說。
飯罷之後,張瑞嘉幫著秦如因收拾碗筷。
張興則是繼續『質問』陸成究竟和張瑞嘉怎麼回事,這個過程直到張瑞嘉重新坐回沙發上,然後聊天的內容又變成了天高海闊,以後有機會陸成可以回來看看。
以後他們去了陸成新遊學的城市,陸成一定要招待。
而且以後回了國,去了沙市,一定要好好地請他們吃好吃的。
張瑞嘉就這麼一會兒的時間,就和陸成約好了要在沙市的時候,逛一次街,喝一次奶茶,吃一次小龍蝦,買最地道的臭豆腐,去爬嶽麓山。
如果不是後面張興教授提議要送陸成回去,估計張瑞嘉都要直接建議陸成飛出國去峇里島旅遊這種很過分的事情了!!!
張瑞嘉聽到這,雖然有些不滿,倒也是知道時間不晚了,就起身相送。
到了門口,上了車。
終於安靜了,張興覺得。
然後張興又開始了他的問題,依舊天馬行空,看似十分隨意,不過中間會偶爾間雜一句。
「陸成,你覺得張瑞嘉的成績怎麼樣?」
「陸成,你覺得國內現在的教育怎麼樣?」
「陸成,你覺得張瑞嘉怎麼樣?」
「陸成,國內還算是比較安全的吧?」
「陸成,你以前交過女朋友嗎?」
「……」
這些問題,全都是夾雜在很多完全不相關的問題中間,陸成回到家後,整理這個問題的時候發現,好像張興教授非常在意他以前有沒有交往過女朋友這件事。
陸成就覺得很莫名其妙。
以前有沒有過女朋友,和現在有那麼重要的關係嗎?
那不還是過去式了嗎?
不過陸成好在是沒有過,就如實回答了。
目送著張興教授的車離開了視線,陸成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開始打包東西,因為他前幾天就和房東說好了他要離開這裡的事情。
房東夫婦並沒有任何不滿的地方,本來陸成就是短租,之前說好的就是三個月,所以一個月和三個月的區別並不是很大。
就是他們二人看著陸成的時候,還有些不舍,
畢竟每次陸成回來,然後進了他們兒子的房間裡,讓他們頗為有些習慣那種感覺了,
這下陸成突然要走,讓他們有些悵然若失。
只是兒子去了臨近的州工作,一時半會兒肯定回不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而且,兒子也已經有了家室,
那間房間,雖然現在的陳設和以前一個樣,但是這個家,卻是再也回不到以前了,就像他們老了之後,就再也不年輕過了一樣。
陸成晚上給房東夫婦炒了兩小罐子的臘肉,算是給他們的禮物。
房東夫婦非常開心地把這些臘肉給藏了起來,然後還回送了陸成一些小物件,
這般之後,陸成才終於可以躺下來,打開了VX,首先點開了與艾荷的聊天框,發了第一句信息:「我回來了,你在幹嘛?值班嗎?」
艾荷已經定好了與她現在導師的研究計劃,不過艾荷似乎並不情願現在就放棄實習的機會,而是繼續地在科室里輪著,兩個星期一輪。
在有的科室,她需要與帶教的老師一起坐班。
白班和晚班都得跟。
「沒,今天沒值班,但是前天跟了一個晚班,特別忙。」
「我現在在急診科,急診科的夜班是真的不太好上啊,昨天補了半天覺,感覺還是有些困。現在在敷面膜,敷完了就準備睡覺了。」
艾荷回的消息,陸成都沒看到,因為他又點開了師父林尤的聊天窗口,編輯道:「師父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