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的時候。
清和樓外的街道上,老趙跪在黑色火盆前,他親手將秦洛畫的符紙點燃放進火盆里,燃燒的符紙在火盆里打轉,最後嘭的一聲散開,無數的火星飄向黑夜深處。
老趙自顧自的說了很多話。
小桃和豆豆眼眶含淚,她們知道老趙孤苦無依,沒想到他這麼可憐。
玄青朝著火盆的方向作了作揖。
看著火光消散在天地間,老趙起身看向站在身旁的秦洛,他淚流滿面,彎著腰哽咽道:「道爺,謝謝你的符紙,老趙以後只能做牛做馬才能報答你的恩情。」
秦洛的手放在老趙的肩上,「老趙,希望你以後能把小桃和豆豆他們當成家人,照顧好他們,這就夠了。」
老趙重重的點頭,他眼裡的淚水止不住的流,「我年輕時,喜歡鋤強扶弱,行俠仗義,在江湖上結仇很多,後來讓家人受到牽連,沒有保護好他們,都是我的錯,我以後一定會保護好她們的。」
小桃破涕為笑,「老趙,我是清和樓的大姐,你就在這裡安心養老吧。」
「就是就是。」
豆豆流著鼻涕點頭。
秦洛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拍了拍老趙的肩膀,「時候不早了,都早點休息吧。」
花影站在樓上。
她悄悄揉了揉眼睛。
次日,清晨。
「老趙,你看起來年輕了!」
王歸一下樓時碰到老趙,以前他佝僂著身子,看起來垂垂老矣,現在腰背挺直,高了不少,臉色看起來也正常。
老趙看著自己的雙手,呢喃道:「醒來的時候就感覺渾身舒暢,走路都變得輕鬆,還以為是錯覺,沒想到是真的。」
「我醒的時候感覺有點上火,還有些困。」王歸一揉了揉眼睛。
豆豆冷哼道:「誰讓你貪得無厭,要吃那麼多,無福消受了吧。」
「豆豆姐,你不懂,我是給阿紫姐姐面子,所以拼了命的吃。」
「你真能找理由。」
小蝶跑到近前,「阿紫姐姐熬了皮蛋瘦肉粥,喊你們去廚房吃。」
「寧做飽死鬼!」
王歸一率先跑向廚房。
廚房裡,玄青坐在板凳上喝粥,秦洛喝的是清粥,最近吃的太好,他想要吃點清淡的,所以在放肉前盛了一碗清粥。
「阿紫姐姐,這粥喝起來好甜啊。」
「可能是用朝露的緣故。」
「哇!居然是用朝露熬粥!」
「王歸一,你怎麼還在喝粥,你真不怕撐死啊?」
「也就第五碗。」
一大鍋粥,全部喝完。
秦洛來到清和樓後面的院子裡,他舒展筋骨,雙手握拳。
花影在院子裡給花草澆水。
秦洛的拳法如行雲流水,衣袖上有雲霧繚繞,身影若隱若現。
玄青模仿著秦洛練拳,剛開始有些彆扭,漸漸地感覺身體舒展開來。
隨著朝陽升起,籠罩金陵城的雲霧散去,金色的霞光照進清和樓。
晨練結束,秦洛神識內視,雖然練拳無法治癒大道傷,但是身體有所增強。
回到清和樓,秦洛依舊是一本書,一杯茶,悠閒的坐在角落裡。
窗外的喧囂都和他無關。
轉眼間。
三天過去。
清晨,天還沒亮。
小蝶收拾好東西準備跟著秦洛離開,小桃叮囑道:「小蝶,你們路上多保重,清和樓永遠都是你的家,要是想家了,隨時可以回來看看。」
「桃姐,你們也要多保重!」
臨走前,花影在櫃檯上拿了一塊空白的木牌,她在木牌的正面寫上阿紫,背面畫了一個小月亮。
秦洛看著花影畫的月亮,回想起在黃泉禁地看到的月亮印記。
花影把木牌遞給豆豆,嫣然輕笑道:「豆豆,麻煩幫我掛一下。」
「好勒!」
豆豆把花影的木牌掛在秦洛那塊木牌旁邊,「阿紫姐姐,歡迎你們常來。」
玄青捧著佛經詢問小桃,「桃姐,這本書我能不能借走,以後還你。」
「這本佛經,以前彩霞抄過,清和樓有多的,你拿去吧。」小桃甜笑道。
走出清和樓,小蝶再次轉身,她朝著小桃和豆豆躬身行禮,眼裡帶著不舍,「小桃姐,豆豆姐,你們多保重。」
小桃笑盈盈的點頭,「見到彩霞,記得告訴她,我們都好。」
「嗯嗯!」
小蝶重重的點頭。
看著秦洛他們走進清晨的雲霧裡,王歸一忍不住落淚,一旁的豆豆笑出聲來,「你不是硬漢嗎?你也會掉眼淚?」
「那當然,這些天吃的多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想到吃不飽,吃不好,就難過。」王歸一揉了揉眼睛。
「你得減肥了!」
老趙拍了拍王歸一的肩膀。
短短几天,王歸一胖了一圈。
小桃將抹布扔給王歸一,「別感慨,趕緊幹活,不然粥都沒得喝。」
相見總是歡樂,離別總是不舍。
......
秦洛和花影並肩而行,玄青捧著佛經跟在後面,小蝶走在最後,他們不像是在趕路,更像是帶著孩子出門郊遊。
越往北方,道路越崎嶇,路上很多拉貨的馬車,還有押送貨物的鏢師,秦洛看到飛雁鏢局的旗幟,但沒有看到宋驍。
飛雁鏢局的鏢師押送著大批貨物,看起來他們的生意很不錯,秦洛想起去雁北城的經歷,他笑著問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花影挑了挑眉,「當然,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很特別,瑤瑤還騙我說你是白鹿觀的道士,害得我白跑一趟。」
「你不說,我還不知道她幫過我,以後若是見面,要向她道謝才是。」
「你第一次見我是什麼感覺?」
「你給我的第一印象是這姑娘真好看,有些眼熟,還很香。」
「現在呢?」
「原來傻乎乎的。」
花影瞪了秦洛一眼,半天沒理他。
玄青走在路上也在看佛經。
小蝶腿很短,她走在最後面,喜歡摘路邊的野花,喜歡蹦蹦跳跳。
路人羨慕的看著他們。
斜陽晚照。
蟬聲愈發悽厲。
山林深處,遠離世俗之地,一個戴著草帽的青壯漢子正在地里鋤草。
半畝良田,地里種著各種蔬菜,架子上的瓜果結的很不錯。
草帽青年抬起頭,他看到迎面走來的秦洛,先是一愣,短暫的思考後,露出驚訝的表情,「你是秦道長!」
「周青,你師尊在家嗎?」
周青放下鋤頭躬身行禮,「秦道長,北方有妖邪作亂,師尊去降妖除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