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的負責人穿著一身軍裝,不甚出彩的臉龐上眉目格外端正,帶著正氣。
夾雜白色的黑髮看上去顏色有些偏灰,讓他看上去老了許多。
「顏隊,去結界一趟有發現什麼嗎?」
「有些想法。」顏挽點點頭,「我懷疑地震跟結界的儀式有關。」
「你在地震後有沒有檢查過大地的基盤?」
負責人點頭:「檢查過,不過因為地震導致的建築坍塌以及一系列問題,人手不夠,因此只仔細查看了地面,粗略排除了一遍地底。」
「我知道了,我會再去排查一遍,如果有什麼事情跟線索麻煩告訴我。」
「好。」
顏挽點點頭跟負責人道別,利落動身去排查地底有沒有儀式的痕跡了。
時間很緊,她不知道邪教徒什麼時候會來,而援助又什麼時候會來。
根據她出發前得到的任務消息,外面只接收到了這裡地震的消息,被結界圍起來後,就斷了聯繫。
在這種情況下只能依靠自己。
顏挽帶著其他人掘地三尺的仔細探查了一遍市區的地底。
可卻一無所得。
只差將整片土地都刨開,翻過來看一遍了,用儀器掃描了不止一遍。
卻連一點靈能波動都沒有找到,徹徹底底的只是一片貧乏的土地。
顏挽意識到了不對勁,其他人也意識到了。
「這麼大的結界,光是它存在的這個儀式就會不斷侵蝕其他的物體。」
莊連清一邊說著一邊蹲下,拿起了一把土,指腹輕輕碾了碾那枯黃色的沙土,很認真的研究著:「可土地卻一點被侵蝕的痕跡都沒有,乾淨的很異常。」
「就像是……」
一直抬頭望著天空的顏挽接上了:「就像是被什麼吸走了一樣。」
「說起來,地面上的其他建築物也沒有被侵蝕,反而是天空。」
頭上的結界源源不斷的散發著侵蝕人心的渾濁靈能,龐大到已經影響天象。
晦暗的天空沒有一點陽光,整體都是一片灰色,深深淺淺的灰色。
風雨欲來。
旁邊一直沉默高馬尾的英氣女子,向淺突然一臉興奮,就像是想到了什麼,迫不及待的說:「顏隊!會不會是用了反轉儀式,將儀式本體轉移到了天空?」
顏挽眨了眨眼睛,反應過來以後倏的回頭,對上了猛的站起來的莊連清的視線。
他滿臉恍然大悟。
「對啊!」
顏挽高興的拍了拍向淺的肩膀,她有些高的過分,整個人都能將顏挽擋住了,但是眼睛亮亮的,就像是忠心耿耿的大狗子。
「向淺你真聰明!很好,不愧是你!記你一個大功勞!回去就給你升職!」
「有很大一部分都要歸功顏隊的提醒,不全是我的功勞。」向淺手摸上顏挽搭在她肩膀的手,真摯的說。
「別客套了,走了。」抱臂站著的莊連清在前方不耐煩的催促,視線落在二人交疊的手,輕輕的哼了一聲。
顏挽召回了其他隊員,再一次出發去檢查天上。
渾濁而濃厚的靈能幾乎接近化實,看著就像是要如雨般落下。
用來檢測的儀器數值狂飆,達到最高以後就不動了,根本檢查不出來什麼。
儀器是如此,而以人就更不可能了。 .
一靠近就感覺要被侵蝕污染一般,更別提以精神去查探其中的規律與可能潛藏其中的儀式。
望著天空,顏挽有些煩惱。
「你不是有洛神嗎?」莊連清提醒了一句。
「……」
顏挽皺著眉頭回想,如之前一樣,他所說的洛神的一切信息都浮現了出來。
洛神就是自己手上的權杖。
【洛神:◆◆遺留,複合類生靈大儀式集成,具有占卜淨化等功能。】
【占卜功能需要水,越多越好,最好是湖泊。】
「好,我試試。」
找到了附近最大的湖後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可即使如此,天幕也快要徹底暗下來。
「已經下午5點了。」
顏挽隨手看了一眼手錶,本就是冬日,天黑的早,更何況還有一層遮擋陽光的阻礙物在天上。
如今黑的接近一個牢籠。
湖面無波,鳥已飛絕,因為風的吝嗇連樹枝都不搖動。
本能的,顏挽知道自己該如何做。
權杖在頂端藍色的光中,浮在了張開的手心上。
她感覺到自己身體內有什麼東西被源源不斷的抽出,隨著這陣空虛,她對外界的感知逐漸變的奇怪。
就像是從第一人稱變成了第三人稱一樣,原本清晰的感知變的遲鈍,看電影一樣看著發生的一切。
顏挽抬起腿,一步一步的朝湖泊走過去。
當她踩在水上時,就像是在陸地上一樣,切切實實的站在了上面。
周圍都變的黑暗而模糊。
只有腳下的湖水如鏡子一樣,清晰的映照出了一切。
天空渾濁的顏色倒映在湖中時變的澄澈極了,一條一條交錯的複雜紋路浮現在藍色中。
那是結界儀式的結構,顏挽認真的注視著,將其牢牢記住。
在線條顯現的最後,匯聚成了一團,而湖面在光中變的模糊,逐漸凌亂成一團雜亂的色彩。
扭曲的失真的聲音傳出來。
「等安全局的人畜拿著千水之鏡過來,填上了最後的空缺,至暗之刻到來,盛大獻祭的儀式馬上就能開場了。」
「偉大的天主將會在最高處降臨。」
即使是扭曲的聽不出音質的聲音,顏挽卻也能聽出聲音主人那愉悅到顫慄的尾音是多麼癲狂。
當她從占卜中退出時,張狂到接近撕裂她的疼痛在腦海中狂亂著,這是占卜帶來的副作用。
可她咬著牙。
拼湊著快要破碎的理智,勉強拼湊出成型的語句並付諸於口。
只為了那一句至暗之刻。
天已經快要徹底黑下來了,千水之鏡已經到了,而等天徹底黑下來。
不就是所謂的至暗之刻?
「帶……我去…這座城市最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