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改革是必然之事,三公九卿已是滿足不了他的需求,況且,丞相之職太過重要,後世曾多次出現過皇權與相權的爭鬥。
科舉制實行已有十年時光,在這十年當中,無數有野心,有抱負的人才紛紛跨入大秦官場,昔日六國也只是存在百姓的記憶當中。
他走後,後世之君只能堪為守成,享天下太平,不被皇帝的權勢迷惑已是難得,不出五代,皇權必然衰微。
也就是說,他如果不改革,繼位者未必有這個魄力去改革。
「來人,召馮去疾,蕭何,曹參三人入宮。」第二天早朝之後,李玄常便急召三人入宮。
「諾。」
這三人乃是目前朝堂上的派系之首,即使是李玄常想改革,也得按規矩來。
那一天,他們四人待在華陽宮內談了許久,但僅是一天的時間,便奠定了大秦幾百年的政治格局。
從此,帝國不再設立丞相之職,百官之首乃是內閣,每一屆內閣共有五名學士,內閣之首為首輔,總理天下政事。
朝廷撤九卿,設九部,為兵部、戶部、工部、農部、吏部、法部、水部。每一部各司其職,至於單單設立水部的原因,則是為了治水。
黃河自古以來泛濫極多,兩岸人民苦不堪言,想要天下穩定,則需要長期治水。
黃河穩,則天下安。
大秦之所以能一統天下,與治水也脫不了干係。
先有李冰修築都江堰,大秦的川蜀天府之地,修建鄭國渠,再得關中沃土千里。水部官員,正是為了治水而設立。
農部掌農業,管理天下糧倉耕種。
戶部理稅收,是帝國的錢袋子。
除此之外,還設立了官員品級,地方官員三權分立。
法部則擁有立法權和變法權,非封疆大吏不可出任。至於內閣成員,也是從地方官員選拔,空談誤國,實幹興邦。
沒有地方從政經驗,根本沒有進入內閣的資格。
雖說後世社會有諸多弊端,但比起古代來講,還是強多了。起碼保證一個政權不會在短時間內腐朽,有鮮活的生命。
而且,另有黑冰台設立,專對皇帝負責,作用,參考後世的錦衣衛。
並且,除了錦衣衛之外,帝國尚有影密衛,一衛在明,一衛在暗。兩大衛所,互相監督,最大程度保持了權利平衡。
另外,對於嬴氏子弟,除了直系五代之外,其餘皆為旁系,可參軍,可科舉,不擁有特權。
嬴氏子弟,永世不得分封為王。
也就是說,皇子之中沒有繼承皇位的,可以封為公侯,但沒法世襲罔替,傳給後代就會降級,到了你孫子輩,若無功勳,則爵位自動廢除。
而且,一旦繼承爵位,不可參軍,不可從政。
從最大程度上,遏制了皇族子弟,可以說,這樣的爵位,除了混吃等死,沒什麼用,甚至會遭到他們嫌棄。
至於進入朝堂的皇族子弟會不會被人利用,甚至謀反,那就不是他該考慮的事了。
之前,他身合龍氣,隱隱察覺到,大秦尚有五百多年的國運。沒有萬世的王朝,也沒有永恆的國度。
一個國家,就算法律再健全,政治再清明,皇帝英明神武,也不過能支撐幾代的富強。再好的政策,傳承幾代,就會被人曲解,在執行過程中受到各種各樣的阻礙。
就像明初的舉子士人免稅,本是為了鼓勵人才為國家所用,但到了後期卻成了逃稅避稅的法律。
法,終究是要靠人來執行!
一年之後,大秦二世皇帝再度東巡,由其弟將閭監國。
此消息傳出,朝堂一陣譁然。
然而,對於李玄常來講,想要重新培養一個繼承人實在太麻煩,他也懶得去做,皇位傳給誰並不重要,只要大秦帝國能夠傳承下去就好。
若是他離開這個世界,幼主繼位,朝堂權利必然被人把持,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們沒想到,陛下春秋鼎盛,年富力強,就早早的確立了繼承人,不是皇子,而是皇弟。也有人猜測,陛下是否有隱疾,無法誕生子嗣。
確定將閭監國之後,原本想要將自家女兒送入宮中的諸位朝臣也將目標轉向了監國的將閭。
之前門可羅雀的府邸也開始熱鬧起來。
然而,被皇帝留下監國的將閭可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反而誠惶誠恐,戰戰兢兢。對於別人送來的禮物,他一概不收,下朝之後不是留在皇宮處理政務,就是回府緊閉家門。
偌大的庭院,卻顯得空寂。四十出頭的將閭公子正站在此處,身形高大,一張國字臉,顯得成熟而又穩重,極富威嚴。
將閭對自己這位兄弟可真是太熟悉了,從小,這位長兄便是他一心想要追趕的對象。但那道背影卻離他越來越遠,難以望其項背。
當年,他也不是沒想過要爭一爭那個位子,然而,在天下承平已久後,那人卻退居幕後,修撰史書,不費吹灰之力就獲得了極大的聲望,順便還打壓了諸子百家。
在那之後,他就熄滅了爭帝的心思,任門客如何勸說,他都緊閉家門,就像是被囚禁起來一樣。
但他沒想到,已經成為皇帝的長兄居然給了自己這個機會,陛下膝下無子他是知道的,當年,在先帝薨逝之前,諸位公子很少有子嗣,因為他們都怕,怕失去那個資格。
在先帝薨逝之後,王室成員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但陛下仍舊是膝下無子,但比起先帝,陛下太年輕,所以,沒有人生出小心思。
自己坐鎮咸陽,內政其實自己根本無法管,朝堂經過整頓,皇帝不再像以前那樣大權獨攬,更多的政務都被內閣包攬,皇帝只需要查看,硃筆御批即可。
但即使是皇帝硃筆御批,也不是那麼簡單的,有些事情下面的官員肯定是欺上瞞下,而對應的,影密衛以及黑冰台的作用就顯現出來。
雙方對立,若兩者都被收買腐化,則代表帝國吏治崩潰,離亡國也就不遠了。
對於朝政,將閭也只能是批註一下,最重要的摺子還不是要呈遞到皇帝那裡。而在咸陽,他要做的,只不過是鎮壓一下他那些有異心的兄弟們,防止他們生出異心。
畢竟,那個位置,他能坐,別人也可以坐。
他明白,這是長兄留給自己的考驗,如果不能壓服那些弟弟,這個位置也輪不到他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