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想起了李景林的話，要他在這裡藏一段時間，等山下的狀況明朗了，再伺機趕回去。
可現在山下完全被鬼子占據，而且鬼子還沒有撤離的跡象，似乎要占住山里不走了。
回去的路，已經被徹底封鎖。
最關鍵的是，他們已經與大部隊徹底斷了聯繫。
「我想想。」
「咳咳，想什麼？」
「哪那麼多廢話！讓勞資……老大？老大！你終於醒了！」
二小反應過來，急忙蹲下身子扶起半閉著眼睛的李景林，眼中的興奮溢於言表。
李景林適應了下岩洞中的光線，沙啞著嗓子說：「水……」
瞬間就有一圈水壺湊了上來。
二小拿起其中一個，將壺口湊到李景林嘴巴，餵著對方一點點喝下去。
李景林沒有喝太多，稍微喝了兩小口，嗓子略微舒服了些，就擺擺手示意他們放下。
洞內不僅僅只有他們幾個，還有十來個潰兵，他們有的人看到那位李長官醒了之後，原本毫無生氣的眼睛，終於迸發出一點點希望。
剩下的，卻明顯帶著畏懼。
因為就在昨天，又有兩個兄弟想逃下山，被抓住執行了槍決。
躲在這黑暗且壓抑的地方太久，一般人真的忍受不了。
李景林適應了洞中的黑暗之後，掃了眼周圍的情況，心中大體有了數。
洞口的兩名背著槍的警衛連士兵，說明目前情況都在掌握中。
「我昏迷多久了？山下的情況如何？與猴子那邊聯繫上了沒？」
二小撓撓頭，不知道從哪個問題說起。
李景林暗嘆口氣，微閉上眼睛說道：「一件件說，把我昏迷這段時間的事情詳細說一遍。」
十幾分鐘後，李景林經過幾次打斷，好不容易理清了他們目前面對的現狀。
算上傷員，洞裡還活下來的，不過二十九人。
其中小半還是那群潰兵。
這就是他目前手中的所有力量。
這樣一支一半沒了鬥志的隊伍，帶起來很難。
現在的潰兵，可不是兩年前了。
兩年的那批潰兵，起碼過半都是些在戰場上摸爬滾打活下來的。
而現在或站或蹲在他前面的這些潰兵們，沒多少有這種能力。
即便是有，大部分也被鬼子打得沒了魂。
沒了魂的人，跟一具屍體沒什麼區別。
因此他必須得想辦法喚醒這些人的魂，否則接下來怎麼離開這裡，都會是一個難題。
「也就是說，咱們現在是被困在這個地方了？」
二小訥訥「嗯」了一聲。
他感覺是自己沒幹好，才讓隊伍陷入如今的地步。
一個警衛連戰士端來一碗麥粥，李景林聞著麥香，肚子的飢餓感讓他毫沒形象地幾口喝完。
飢腸轆轆的感覺略有緩解，李景林推開二小要來攙扶他的手，獨自強撐著站了起來。
他要讓面前那些還驚惶不安的人看到，他沒有倒下。
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的他，開始鎮定自若安排起接下來的任務。
「抽出五個人往東搜索，東邊是鬼子防區，盤查不會太嚴，爭取找到一條通往三營駐地的道路。剩下的，別也閒著，聽說鬼子搜了兩次山，都沒發現咱們的藏身地。可咱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鬼子不熟悉這片山區上，一旦有哪個鬼子不小心誤入了這裡，那咱們就只能被堵在這洞裡餵王八了。待會兒來幾個兄弟，跟我的人一起到周圍尋找下一個藏身地……」
李景林將接下來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聯繫外部，增加藏身地，警戒預警，重新分配彈藥等等，沒多久，那群戰戰兢兢的潰兵，就感受到了一種信任感。
尤其是分配彈藥這塊，讓原本還有著懷疑的潰兵，心中的石頭落了地。
等領到任務的人，三三兩兩接過彈藥出了洞口之後，二小看著洞內還剩下的不到十個人，有些欲言又止。
李景林對著剩下的大部分潰兵點了點頭，右手搭在二小的肩上，低聲說：「扶我出去。」
二小這才發現，自家老大的臉上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而且整個身體幾乎掛在了他的身上。
他雖然腦袋不靈光，卻不是個傻子。
他扶著李景林，似乎是散步一樣，緩緩往洞口走去。
等出了洞口，眼前是一片小平地，洞口旁的小樹以及叢生的雜草，幾乎遮掩住了洞口。
李景林點點頭，地方的確選得不錯，只要不靠得太緊，很難發現這邊還有個山洞。
指了指遠點的那顆樹，李景林示意二小扶他到那邊去。
「你剛才沒把話說出口，這很好。我現在已經醒了，最危險的那段時間已經過去了，別看只留下了兩個自家兄弟，可他們倆就已經有足夠的威懾力了。現在跟我說說，這五天，你殺了幾個人？」
二小點頭：「嗯，頭一天就有人不老實，我讓咱們自家的兄弟收了那些人的子彈，誰知道當夜就有個人想趁機跑出去，被門口的兄弟發現，直接抓了。我想起你交代我的話，當著所有人的面，處決了那個逃跑的。剛消停兩天，昨天又有倆跑，要不是撒在外面的暗哨，可能就真的叫這倆跑了。當時抓住之後那倆人拼命辯解，我當時看你病著，心裡本來就急得要命，當場就弄死了那倆貨。」
李景林眉毛挑了挑，忍住沒說話。
二小跟了他也有兩年了，什麼性子什麼人他了解得清清楚楚。
雖然第二次抓住的兩個逃兵，應該押回洞內擋著所有人的面審判處決，可當時自己病著，二小那時候肯定又急又怒，這才私下處決。
怪不得醒來的時候，洞內的潰兵有些驚惶。
原來昨天發生了這件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老大，你的傷還沒好，不能吹風，先回洞裡吧？」
幾天沒享受陽光的李景林，眯了眯眼睛看了下被樹葉遮擋的天空。
「沒事，我這傷已經差不多扛過來了，自身免疫已經差不多……嗨，跟你說了你也不懂，這幾天，就等著去三營那邊的兄弟能帶回來什麼消息，要是能找到過去的道路，那就立馬過去，即便找不到，也得用下三營的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