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月光下,幾道人影鬼鬼祟祟爬上了坡頂。
人影很囂張,並沒有特別注意隱蔽身形。
此時的國人大部分都有夜盲症,因為他們平時很難接觸到營養較多的食物,更別說各種蔬菜和水果了。
不過潰兵團卻是有所不同,雖然蔬菜和水果很少,可也不是沒有,何況偶爾補充的肉食和動物肝臟,都能很好地改善夜盲症。
因此當幾個鬼子自以為安全到達坡頂的時候,這一幕被羊倌等人瞧了個真切。
尤其是大眼子,他的外號就是因為他的眼睛不僅大,而是視力賊好,這都拜他那當屠夫的爹,平日裡宰豬留下的肝臟,幾乎全進了他的嘴裡。
孫小明第一次在夜晚埋伏鬼子,看著毫無防備的鬼子,他內心不由得十分激動且緊張。
手裡攥著一個彈夾,懷裡還抱著兩顆手榴彈,一直試圖將腦袋使勁往上湊,好更清楚地觀察鬼子的動向。
大眼子不敢鬧出大動靜,只好抓著對方往下拽了幾下,同時用他那特有的大眼使勁瞪對方。
周圍激動的人不乏少數,一個個早已興奮莫名地將槍口悄悄對準了鬼子,就等作為排長的羊倌一聲令下了。
可羊倌紋絲不動,他在數鬼子的人數。
人數好像有些多?
11個?
鬼子這是在摸哨還是在進攻?
此時西邊突然傳來了槍聲,槍聲有些密集,羊倌嚇了一跳。
難道鬼子不是摸哨是夜襲?
另外的方向難道還有沒有別的鬼子?
來不及管別的方向了,當務之急是先消滅掉面前的這股鬼子。
他左右看了下,萬分後悔帶的人太少了。
因為不可能丟掉屬於他們的防線,因此這次他帶的人不過才一個班,剛13人。
13個人對付11個鬼子,不是不能打,可人數不占優勢,很難第一波就對鬼子極大殺傷。
畢竟是晚上,即便有月光,瞄準也不容易,第一波能打中幾個還不確定。
一旦鬼子展開反擊並有序撤退,那接下來他們這場埋伏很可能要告吹。
這時候一旁的大眼子輕推了他一把,催促他快點下令。
羊倌不再猶豫,明白這時候必須要相信自己這個冤家了。
趁著槍聲掩蓋,他低聲對大眼子說道:「你開第一槍。」
大眼子愣了下,瞬間就明白了羊倌的想法。
這是要他第一波就要極大發揮機槍的火力優勢,儘可能殺傷鬼子。
明白羊倌想法的他,深深呼了口氣。
作為一個機槍老手,大眼子熟悉好幾種輕重機槍,其中對捷克式輕機槍最是喜愛。
雖然捷克式有很多毛病,例如後坐力太大,射擊僅有單發和連發兩種模式,腳底架也抓地不牢,十分影響射擊。
但是這些都無法掩蓋這款機槍射擊精度高的優點。
於是他直接將單發改成連發,而一旁的羊倌則把手把在了彈夾上。
鬼子大約距離他一百五十步左右,也就是百米距離,在捷克式的最佳射程內。
他沒有瞄準鬼子的上身,而是直接對準了鬼子的腳下。
不知道鬼子是得到了什麼命令,一群鬼子正往一個人的身前湊,可能是在商量接下來的行動。
就是現在!
「噠噠噠噠噠……」
大眼子左手牢牢把著槍托,右手食指輕輕扣動扳機,捷克式強大的後坐力,震顫著他的身體,整個身體隨著機槍的節奏,不停抖動。
槍口時不時跳躍,好在他身體素質好,儘量讓身體與機槍融合在一起,加上旁邊羊倌的協助,槍口跳躍得並不高。
一連串的子彈,形成一個個不標準的弧度,把正在貓腰集合的鬼子,連成了一條線。
「噗哧、噗、噗。」
子彈的入肉聲,入土聲夾在在一起,歡快地律動。
「換彈夾!」
另一邊的孫小明從夢中驚醒,急忙從身上掏出一個滿彈夾,熟練地換上之後,立馬低頭開始往空彈夾里裝子彈。
這個動作他已經做了快半年,動作快得讓人賞心悅目。
這時候大部分一班的戰士才回過神來,紛紛舉槍向倉惶臥倒的鬼子射擊。
大眼子第二個彈夾開始,不再一扣到底,而是有節奏地開始打起了短點射。
「噠噠……噠噠噠……」
看到舉槍的鬼子,他就兩三發子彈射過去,直到視線中最後兩個鬼子跳了下去徹底不見,他才停了下來。
戰鬥結束得很快,從開槍到結束,不到兩分鐘,這場埋伏戰就逼近了尾聲。
「留下三個人補槍,其餘人跟額追擊,不能放一個鬼子回去!」
羊倌大吼著,帶著人沖了出去,原地留下大眼子收拾機槍,在後面一直罵個不停。
「等等勞資,媽了個巴子,用完勞資就扔,陝人果然沒一個好玩意兒!」
「小明,你在這收拾機槍,手榴彈給我!」
說完,大眼子就搶過孫小明懷裡的兩顆手榴彈,大踏步往陡坡跑去。
……
中谷肩膀中彈,卻不顧得處理傷勢,在同伴的攙扶下,倉惶往自家陣地跑。
想起剛才的場景,他就一陣後怕。
要不是剛才有兩個同僚擋在了他前面,為他擋住了大多數子彈,他此時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該死的!
卑鄙的支那人竟然埋伏他們!
來不及想敵人是怎麼猜到他們會來抓舌頭的,他現在只想著逃命。
毫無疑問,他們剛才面對的這伙敵人,是支那軍隊中的精銳。
因為敵人在第一波打擊下,他們就損失了七個人,幾死幾傷他不清楚,但是倒下的七個人直接讓他們沒了反擊的可能。
尤其是敵人的那名機槍手,第一波的傷亡幾乎全是對方造成,就是換了彈夾之後,短點射也很有章法,趴下反擊的同伴,幾乎全被對方點名。
整整九個身經百戰的老兵死在了坡上,他內心滴血,不知道回去該如何復命。
「狗日的鬼子,你們是兔子他爹呀,見人就會跑嗎?」
「站住!跑你奶呢跑!」
「還跑,勞資看你們那羅圈腿能跑多遠!」
中谷是懂中國話的,否則不可能帶隊來抓舌頭。
聽著身後敵人的叫罵,他氣得差點咬碎了牙,尤其是那道東北腔,他聽得太陽穴直突突。
八嘎!
等回到陣地,他一定要帶人親手將身後那個叫罵他的人腦袋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