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壽寺在順天府西長安街上,寺內有兩座高塔,一座九層,一座七層。
九層的名為雲海塔,七層的名為可庵塔。
七百年前,當時明成祖的肱骨之臣黑衣宰相姚廣孝便住在這裡,他上朝之時著官袍,指點江山,下朝之後便著僧袍,吃齋念佛。
世人稱他為「妖僧」,認為他是最不像是和尚的和尚。
因為在明成祖未曾造反之前,他便開始勸明成祖造反,一勸便是十幾年。
哪有和尚勸人造反的,這不是徒增殺孽嗎?
所以世人稱他妖僧。
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身材高大,面相兇狠,形同病虎。
這是一位極具傳奇性的人物。
而林清聖現在要去做的,便是去姚廣孝昔日的寺廟掘地三尺,找一件他也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這件東西藏著鬼神降臨的原因。
晚上八點半,林清聖拿著刑部部長簽署的調查令直接闖進了慶壽寺。
慶壽寺雖然是皇家私人建築,可看守慶壽寺的是十來位和尚,他們並沒有阻止來調查的林清聖等人,反而疑惑地看著林清聖等人。
寺內難道有人違法了?
僧人面面相覷。
「調查令,入寺調查請配合一下。」
林清聖擺了擺手,兩側警員魚貫而入。
林清聖眼前的和尚們不是這次調查的阻礙。
但是他卻知道,皇城司的人估計馬上會到,他需要在皇城司到之前,把自己想要找的東西挖出來。
皇城司是專門管理皇家遺留建築的專門部門,實權不大,但是級別很高,扯皮起來很麻煩。
「進入塔內,給我挖起來,記住只是讓你們挖洞,其它東西都不要碰壞了。」
林清聖其實不太怕皇城司,皇城司只是麻煩,只要他不露面,強行要挖,別人也沒有辦法。
文物保護局的才叫大麻煩。
林清聖為此特地是晚上來的,就是要打一個時間差,讓文物局和皇城司來不及反應。
不過,他也牢牢看著動手的警員。
畢竟是文物,能少破壞就少破壞點,後期扯皮也很麻煩,他要給李部長減少工作負擔。
這時候,八十歲的慶壽寺方丈到了,老方丈眉毛都發白了,他滿臉疑惑地看著林清聖道:
「施主,是不是搞錯了,慶壽寺是元代時候的建築,距今已經八百多年了,上次翻新也是八十年前的事情了,什麼案件能和它扯上關係?」
老方丈想不通,案子都是有時效性的,莫說八百年前,就是八十年前也不該查了。
「老方丈,佛門清淨地,我這個俗人無故絕對不會來此,更何況這是大明皇族的私人建築,便是我錯了,我的上司也不會一起錯了,您說是吧?」
林清聖神情嚴肅地回道。
老方丈皺著眉頭,話是這麼個話,但是為何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林清聖沒有給老方丈思考的時間,直接讓人把老方丈帶離了雙塔。
挖掘的工作一直進行了五個小時,林清聖都在懷疑那布偶人是不是在騙他的時候,「當」的一聲在雲海塔的底部響起。
這是金屬碰撞才會有的聲音。
挖到東西了?
清脆的聲響讓有些昏睡的林清聖瞬間回過神來。
「挖到了什麼?」
雲海塔底下坑洞裡的警員回道:
「一個有稜角的東西,應該是人造物。」
「好像是竹簡?」
「不過這硬度完全不像啊!」
挖掘的警察有些驚訝,他剛剛可是用足了氣力鏟下去的,那分明是金屬或者石頭的感覺。
而且竹簡的話不該沒有斷啊,這可是鐵鍬。
林清聖站在坑洞的上面看不清物品的真正樣子,不過既然找到了東西,那麼說明那個布偶人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把東西清理出來,然後看看下面還有沒有東西,如果沒有把坑填了,儘量在天亮之前填完,我們趕在文物局和皇城司來之前解決戰鬥,讓他們去找李部長吧,李部長比較擅長解決他們。」
林清聖嫻熟地把麻煩推給了他的頂頭上司。
下面挖坑的警員聽著林清聖的聲音不禁笑道:
「李部長遇到林隊真是倒了血霉了。」
林清聖搖了搖頭道:
「怎麼能這麼說?老李可是個大好人。」
林清聖知道自己部長是個好人,不然他根本坐不到自己現在的位置。
所以他對老李也是任打任罵。
林清聖和警員們打了一陣嘴皮子,然後接過了挖出來的東西,確認下面沒有東西之後,趕緊讓人開始填坑。
「我先走了,我得爭取中午之前匯報完回到渝城,不然估計會被堵在老李辦公室,那就不妙了。」
林清聖拿著竹簡就離開了。
來到車上之後,他才開始打量放在證物袋裡頭的竹簡,竹簡呈現出一種暗紅色,雖然只是剛剛出土卻一點陳舊的感覺都沒有。
林清聖趁著車子發動,坐在后座將竹簡展開。
竹簡是用楷體篆刻的,筆力蒼勁,走如龍蛇。
隱約好像猛虎咆哮群山。
林清聖低著頭摸著逐漸上的刻字,心中不禁回想到那布偶人說的話。
這東西上寫著那些鬼神降臨的原因?
林清聖想到這裡,吸了一口氣,讀了下去:
「耄耋之年,和尚誤矣;庸夫俗眾,安知吾輩?
吾少年好強,遍通三教,讀百家,琴棋書畫,天文地理,所掠無不通,所從無不精,後習屠龍之術,自詡人間第一流。
出世乃知世有青田劉伯溫,匡社稷,扶真龍,斬龍脈,絕天地通,壓豪傑之輩。
吾見獵心喜,著手一試,搏局於天地之間。
施屠龍之術,展困淵之法,鎖龍入井,五百年重開天地。
如此大局,可恨劉伯溫早逝,天地庸夫,何能知吾?
——姚廣孝。」
看著最後姚廣孝的落款,林清聖捏著手中的竹簡,腦袋有些發蒙。
重開天地?
什麼意思?
所以今日出現的鬼神都是因為姚廣孝重開天地。
那就是說以前就有著鬼神嗎?
是因為劉伯溫絕了天地通,所以這五百多年沒有鬼神。
那為什麼劉伯溫要絕天地通?
為什麼姚廣孝要用五百多年再開天地通?
天是哪裡?
林清聖感覺自己腦子裡是一個又一個問題。
而一個個問題都沒有答案,可是他偏偏知道了這鬼神降臨是誰幹的。
林清聖不禁想到了那布偶人,這他媽真的是一點多餘的消息都不給。
那木偶人又在謀劃什麼?
林清聖感覺那詭異的木偶人一定有著大的謀劃。
這案子越查越深了。
似乎已經停不下來了。
閉上了眼,林清聖靠在了車靠背上,呼出了一口氣。
「媽的,真希望這是一場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