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海底世界一般的天水學院內,洋溢著青春氣息的美麗少女隨處可見,有的在路上追逐打鬧,有的三五成群坐在水草一樣的植物叢中聊天,有的在水池裡打水仗,藍色校服都濕透了。
一身藍色長裙的水冰兒走在通往校門的路上。三年過去,她臉上已經完全看不到作為學生時的青澀,整個人看上去更加成熟穩重了,流露出的氣息沉凝無比。
在學員們眼中,這位帶領天水學院殺進全大陸高級魂師學院精英大賽總決賽三強的老師,是天水學院建立以來最天才的魂師之一。她冷艷的外表下有一顆堅定冷靜的心,似乎任何情況下,她都不會出現一絲一毫的慌亂。
但是現在,就差把『急切』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學員們驚訝意外的目光,水冰兒全然不在意,快步走出天水學院,再也不用保持老師的穩重形象,一雙腿飛快交錯,向著伯蘭路飛奔而去。
哐當——凌白推開鏤空大鐵門,緩步走進花園。花園的面積頗大,一條石板小路徑直通往別墅門口。六年沒回來住過,路兩場栽種的萬年青竟然修剪得整整齊齊。樹下厚密的草地和地毯一樣柔軟,閃爍著晶瑩的綠。
別墅內纖塵不染,窗明几淨,要是沒有人時常來打掃,絕不可能像現在這樣乾淨。在元素城內,也只有水冰兒會這麼做了。
六歲時魂穿到斗羅大陸,十一歲離開居住了五年的家,六年後歸來,除了媽媽白玲、鐵牛叔、冷夜叔、水叔叔不在家以外,家中一切都沒有變化。頓時,一股久違的熟悉感撲面而來。
「我的家。」凌白張開手臂,仰頭閉眼,仿佛要擁抱整座別墅,又仿佛只是在呼吸家的氣息。
「凌白。」
一個清冷中帶著幾分急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凌白慢慢轉身,張開的雙臂似乎又變成了擁抱到來的愛人。
因為跑得太急太猛而呼吸不勻的水冰兒顧不上喘口氣,狠狠撲進凌白懷裡。兩條胳膊緊緊摟住凌白的脖子,踮起腳尖熱情地親吻心上人的嘴。
三年的思念與擔心,在此刻完全釋放出來。
熱情之火瞬間點燃了凌白的心,他俯身抄過水冰兒的腿彎橫抱起來,一邊吻著一邊向樓上走去。
隨後幾天,凌白哪也沒去,就呆在家裡。水冰兒也請了幾天假,寸步不離地陪在凌白身邊。兩人如膠似漆,似乎都忘了自己魂師的身份,過著普通人平靜、幸福的生活。
凌白身上的殺氣、血腥氣,心中的戾氣,便在這樣的生活中一點點淡去。
這天夜裡,凌白和水冰兒相擁而眠。突然,一陣水冰兒聽不到的聲音傳入耳中。凌白猛地睜開眼睛,輕手輕腳地起床下樓。
黑暗而寬闊的客廳沙發上,不知何時坐著兩個模糊的身影。凌白打開魂導器燈,有些奇怪地問道:「老師,鬼長老,你們怎麼來元素城了?」
鬼斗羅低沉地說道:「要開始了。」
「就是要開始了我才奇怪,你們不在教皇冕下身邊,跑來元素城做什麼?」
菊斗羅、鬼斗羅彼此對視一眼,菊斗羅用逼音成線給凌白傳音,「教皇冕下派我和老鬼趕去七寶琉璃宗和藍電霸王龍家族,只要有機會就動手除掉六大供奉……」
「什麼?」凌白大吃一驚,喃喃自語道:「瘋了。她真是瘋了。竟然這個時候對供奉下手。」
他給比比東的建議是製造機會利用六大供奉,可沒讓她下殺手啊。因為時機不到。比比東手裡掌握的力量對上七大供奉毫無勝算。
哪怕六七年後比比東成為九十九級絕世斗羅,一部分魂力無法動用,實力也只相當於九十八級的巔峰斗羅。一個金鱷斗羅就能牽制她,更別提千道流和其他幾大供奉了。
能把六大供奉一網打盡倒也罷了,殺其中一兩個無礙大局,要是激怒千道流等人就麻煩了。
比比東雖然急於求成,但面對千道流仍舊以隱忍為主,為何這次如此魯莽?凌白轉念一想就明白前因後果了,一定是在千道流那兒受了氣,而且受到的刺激還不小。
「不能出手。絕對不能出手。」凌白看著菊斗羅問道:「老師,除了您和鬼長老以外,教皇冕下有沒有派其他人手?」
「不清楚。」
凌白背著手走了兩步,對菊斗羅和鬼斗羅說道:「老師,鬼長老,你們按教皇冕下的命令繼續趕往七寶琉璃宗和藍電霸王龍家族。千萬不能出手。有機會也不要出手。如果發現教皇冕下派了其他人,想辦法阻止他們。」
鬼長老猶豫道:「教皇冕下那邊……」
「我會向教皇冕下解釋。」
聽到這話,菊斗羅、鬼斗羅同時鬆了口氣。當接到獵殺供奉的命令時,兩人都嚇了一大跳,勸說無用只能服從。雖然不想承認,但凌白在比比東心中的分量就是比他們兩個重,這才來元素城找凌白,希望他勸勸教皇冕下。
「教皇冕下那邊就交給你了。我和老鬼走了。」
「千萬不要出手。」
「放心吧。」
獵魂行動明晚就要開始,事態緊急,凌白沒有挽留。看著二人消失在客廳里,隨後取出紙筆寫了封信,連夜趕去元素城武魂殿,讓武魂殿的魂師使用特殊方法把信送到武魂城。
做完這一切,凌白返回房間。剛躺下,水冰兒就貼了過來,小聲問道:「出事了麼?」
凌白幽幽地說道:「很快斗羅大陸上就沒有上三宗了。」
水冰兒是個極其聰明的女子,哪裡聽不出凌白話里的意思,武魂殿要對三大宗門出手了?以她對凌白的了解,凌白說出這種話,意味著三大宗門絕無倖免的可能。那可是斗羅大陸上最強大的三個魂師勢力啊!
一時間,水冰兒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睡意全無。凌白抱著她柔軟火熱的嬌軀,輕聲說道:「木已成舟,多想無用。睡吧。」
「嗯。」
水冰兒的家族並不算強大,與七大宗門也沒什麼親密關係,犯不著為上三門憂心。況且凌白已經加入武魂殿,不管如何,她都會站在心愛之人這邊。
又是一個夜晚。七寶琉璃宗城堡。
厚重的烏雲遮擋住星月之光,令大地一片黑暗。龐大的城堡被黑暗所吞噬。
今晚的夜很靜,呼呼吹過的風聲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就在這時,一聲悽厲的慘叫劃破夜空,驚醒了沉睡的七寶琉璃宗弟子。他們慌亂地跑出房間,與一群武裝到牙齒的武魂殿魂師血戰起來。霎時間,打鬥聲、慘叫聲交織在七寶琉璃宗城堡上空。
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隨著哐的一聲響,寧風致步伐凌亂地闖進女兒的房間。
「榮榮。」
外面這麼大的動靜,寧榮榮早被吵醒了,正準備起床出門。聽到寧風致的聲音,寧榮榮急聲問道:「爸爸,外面出什麼事了?」
房間裡的燈光突然亮起來,看清寧風致此刻的樣子,寧榮榮頓時大吃了一驚。
寧風致的臉色蒼白,神情惶恐不安,身上的睡袍有些凌亂。這對於一向注重儀表的他來說簡直是不可能出現的情況。
「爸爸……」
「榮榮,聽我說。聽我說。」寧風致雙手按住寧榮榮的肩膀,語氣沉重地說道:「宗內出了叛徒,敵人已經殺進城堡里了。七寶琉璃宗要保不住了。」
「什麼?」寧榮榮如遭雷劈,顫聲問道:「劍爺爺,骨爺爺呢?他們在哪兒?」
「劍叔,骨叔擋住敵人,爸爸才有機會來找你。」寧風致摸了摸寧榮榮的臉,柔聲說道:「榮榮,以後爸爸不在你身邊,你要自己學會照顧自己……」
寧風致在床邊緣一處凸起的花紋上重重按了一下,床面瞬間翻轉,心神大亂的寧榮榮猝不及防地掉了下去。
「跑。往前跑。去史萊克學院找大師,找你的夥伴們,讓他們保護你。記住,沒有足夠的實力前,不要報仇,好好地保護自己,好好地活著。你活著,七寶琉璃宗就在。」
「不,爸爸,我不走。我要和你們在一起。」寧榮榮哭著喊道。
「榮榮,重建七寶琉璃宗的責任,爸爸就交給你了。」
眼淚奪眶而出,寧風致重重在機關上拍了一掌。只聽見一陣石頭移動摩擦聲音過後,寧榮榮的聲音就再也聽不到了。
他把逃生通道堵死了。就算封號斗羅放出精神力也探查不到。最重要的是,這條通道除了他自己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
本來他可以和女兒一起逃走,但他不能逃。身為七寶琉璃宗的宗主,誓與宗門共存亡。
劍叔、骨叔、族人弟子們還在外面拼死抵擋敵人,他怎麼能一走了之呢?
大陸第一輔助魂師,他若不死,七寶琉璃宗就不算滅亡,那些人豈能放心?只有他死了,女兒才能安全。
女兒是七寶琉璃宗最有資格繼承宗主之位的。她是七寶琉璃宗的希望。
寧風致緩緩攤開手掌,七彩光芒凝聚處,一座尺余高的七彩寶塔浮現而出。
七彩暈染夜空,寶光閃耀蒼穹。
他快步走到前院,立於戰場中央,身上七個魂環同時閃亮,「七寶轉出有琉璃。」